臨安皇城里原本修整的就很好,梅雨季節并沒有造成積水。穿著漂亮衣服的官員夫人們打著漂亮的雨傘在宮中穿過,抵達了聚會的宮殿。禮物自然還是要送上,知道太后因為窮困沒辦法回禮,大家送的禮物都是家常所用。
李庭芝的夫人笑道:“太后,再過一段,外子就要前往江西赴任,我要跟著外子一起前去。到時候可就沒辦法再來看太后。”
“江西……好像是很遠。”楊太后嘆道。語氣中也不知道是遺憾或者是羨慕。如果是之前,楊太后大概只是有些遺憾。隨著和外界越來越多的接觸,她心中的不安也慢慢平復。隨著這種平復,楊太后對于專權的趙太尉就越來越不安起來。
離開臨安到江西,這需要千里奔波。不過與生活在趙太尉強大壓力之下相比,也許逃離臨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太后,你若是臨朝,每日都要聽那么多朝政,哪里有心思管遠近。再說,要是太后臨朝,肯定能聽到江西的消息。”李庭芝的夫人從容的勸道。李庭芝對趙嘉仁的看法也影響到了李夫人。既然趙太尉想擅權,李庭芝的夫人就希望能夠有能夠與趙太尉對立的力量。
在現在的大宋,只有太后才具備這樣的天然權力。
干部們都是趙太尉的私人,完全以趙太尉馬首是瞻。前來覲見太后的都是進士官員的夫人,他們與趙太尉的關系只是同僚而已。所以李庭芝的夫人提出的看法很自然就得到了這幫進士夫人們的贊同。既然這些人沒理由向趙嘉仁屈服,他們當然就會選擇對他們最有利的方式。
聽著女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講述,把太后臨朝的局面描述的越來越清楚。楊太后是真的心動了。送走了這幫貴婦,楊太后先哄了小官家睡下,接著獨自坐在屋內。一時煩悶,她打開了一瓶朗姆酒,拿出了牛肉干,自斟自飲起來。
一杯酒下肚,楊太后就覺得有些有些上頭。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那是張世杰帶兵巡夜時的腳步,多少個驚恐夜晚,聽到張世杰的腳步聲,楊太后就覺得有人在保護她,心中就安定下來。而每次見到趙太尉,楊太后就仿佛直面一把出鞘的利刃,讓她驚悸好些日子才能緩過來。
心中有事。楊太后忍不住命令貼身宮女出去,又過了好一陣,貼身宮女帶著張世杰進了楊太后的會客廳。屏退左右,楊太后才對張世杰說道:“張統領,現在很多人都說想讓我臨朝。不知張統領覺得這可否妥當?”
“太后,你……何必自尋煩惱呢……”張世杰嘆道。
女性能夠很本能的理解誰是從她的角度去考慮,那些女人攛掇她,她其實非常清楚。可她害怕啊。三十五歲就成為獨相的趙太尉,他沒有理由不想再進一步。聽了張世杰的話,楊太后心中委屈,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燈下看美人,光影讓妹紙更美。張世杰看著楊太后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中憐惜之情大盛,他忍不住湊近一些,低聲說道:“太后,若是趙太尉相對太后不利,末將一定拼死也要守得太后周全。可那些女人何嘗是為太后說話,她們是在為她們自己說話。”
楊太后伸手握住張世杰的手臂,哭泣著說道:“張統領,哀家不是想為別人牟利,哀家只是害怕。”
張世杰看著楊太后的樣子,心中憐惜之意大盛。他抓住楊太后的肩頭,兩人四目交匯。就這么頓了一陣,楊太后輕輕推開張世杰,退回座位上,輕嘆著給自己又倒了杯酒。
之后幾天,禁軍統領張世杰就公開表示,現在局面已經抵定,太后臨朝就是必然的事情。有這樣負責保護太后安全的大臣發話,一眾官員馬上跟進,太學的那幫人也跟著嚷嚷起來。很快就在上層制造了一個要恢復舊制的輿論壓力。
趙嘉仁自己其實沒怎么考慮過楊太后的破事,此時面對挑戰,他也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此事之上。他當然不喜歡太后臨朝,卻也找不到阻止的理由。畢竟楊太后有權力提出這個要求。當然,現在有人發言,更多的人沒有發言。趙嘉仁的壓力還不夠大。
消息傳開之后,司馬考就跑去找他師叔徐遠志。見面之后,司馬考率直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師叔,我覺得太后這么做,擺明了是想削太尉的權。”
“想有什么用?”徐遠志反問道。
“啊?”司馬考呆住了,他沒想到徐遠志居然這么回答。
“太后想什么都不重要,再說即便是弄到道路以目,難倒還能讓人不腹誹么?我還從來沒聽說有人做到過這般地步。”徐遠志補充說明。
“可是太后臨朝之后,大小事情她就得決斷。”司馬考提出了關鍵點。
“那對太后有什么好處?”徐遠志再問道。
“她有權了!”司馬考回答的非常果斷。
“她若是現在乖乖聽話,大家倒是對她沒有什么反對。若是楊太后倒行逆施,難倒就沒人說出她當年在度宗身邊卻沒能阻止度宗荒淫無道么?”徐遠志說的很率直。他懶得對自己的師侄廢話。
司馬考也是個聰明人,他馬上就抓住了重點。原先是他想錯了。
即便太后臨朝又能如何。她的每一個錯誤決定都可以被極大的放大,那時候就是太后失德。而一個失德的太后除了老老實實的交權,然后縮在宮里閉嘴不言的話,還能如何?如果蛇不出洞,趙太尉還得各種小心,如果蛇出洞了,暴露在眾人目光下的楊太后的每一個行動,都可以被十倍百倍的放大。
“多謝師叔指點。”司馬考喜上眉梢的本想告辭,想起了最近的學社培訓課程,司馬考問道:“不知師叔還有什么要問我的么?”從禮貌上講,只要徐遠志說‘沒有’,司馬考馬上就可以離開。
“有!”徐遠志果斷答道:“不知此次株連宋奸之事,你們刑部是怎么想的。”
“一事一辦還行。法理、法度、法意,加上不能追朔,我們現在還沒找到能通用的株連辦法。”司馬考也回答的極為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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