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蓮等人在鎮西奉行這里住了三天,大家相處的即便談不上很好,也不至于很糟糕。第三天下午,胡月蓮告知九條奉行,他們一行人將在第二天離開。
“不知胡殿下接下來要去哪里?”九條奉行對此非常有興趣。
“我們要回神戶。約定的一個月,這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月蓮答道。
“要我出兵護送么?”九條奉行熱情的提出建議。
“如此甚好!”月蓮也沒有拒絕。
有人護送,一路上更加順暢。護送士兵等月蓮他們在碼頭上船,立刻就往回趕。得知胡月蓮他們的確上了船離開海岸,九條奉行立刻寫信給平安京,向鐮倉幕府稟報此事,幾乎在同一時間,回到神戶的胡月蓮與同伴們總結了到現在為止的行動,將其寫成報告,派船把報告送去濟州島。
劉猛收到報告之后并沒有截留,而是將胡月蓮的報告和劉猛的報告一起送往泉州。到了十二月初,報告就送到在泉州的趙嘉仁手里。看了胡月蓮他們的報告寫的有趣,趙嘉仁忍不住笑了一陣,卻也僅僅是笑了一陣。給胡月蓮六個月時間,就是要她在倭國盡可能的到處走,讓倭國上下知道大宋派到倭國使者。這些行動的意義在未來,辛苦卻在當下。
胡月蓮沒有自作主張的被蠅頭小利迷惑,這點就讓趙嘉仁很喜歡。
現階段比胡月蓮更重要的是濟州島,送到島上的人已經有七千多,超出了趙嘉仁的期待。劉猛的報告里面講,他們已經建起了風車。從慶元府送來的大豆已經抵達濟州島,開始用大豆榨油,豆粕之類的喂養豬和牛。
劉猛表示,他已經感覺到當下最需要的是海上運輸能力。有太多事情想做,卻因為沒有船只,只能等著。雖然濟州島上要建設的項目非常多,現在還不至于有人閑著。可這些項目終歸會結束,那時候的運力的限制就會非常難受。
放下劉猛的報告,趙嘉仁只能暗自嘆息。他的確感受到了劉猛提出的問題,海上的船只太少。在參觀北美五大湖那些作為古跡的造船廠博物館之時,隨便一個博物館都敢吹他們造了上千風帆木船。那時代北美的橡木數量大,品質高,充分利用了橡木資源,讓美國造船業曾經雄踞世界榜首。
如果橡木作為造船木料的評分為100,在東北的柞樹就能評分到99。趙嘉仁要占住濟州島,就是希望濟州島能夠成為開發遼東的基地。然而開發基地又意味著需要更大量的投入,在利用遼東的木料之前,趙嘉仁就得加大派遣到遼東的船隊數量。
“知州。齊掌柜來了。”侍從進來通稟。
“請他進來。”趙嘉仁邊說邊調整了一下自己身體的位置,嘗試讓自己坐的更舒服點。他已經做好了齊葉也帶來麻煩事的心理準備。
齊葉神色很不好看,他進了屋里后徑直走到趙嘉仁面前,怒氣沖沖的說道:“也不知道是誰走漏消息,那些船廠里面的家伙竟然將賣給咱們的木料價格提升了一倍!你身為知州能不能管管他們!”
趙嘉仁本以為這是多大的事情,聽齊葉竟然為這樣的事情生氣,他微微一笑,答道:“坐。”
齊葉氣呼呼的坐下,他發覺自己這個總賬房可真的不好干。趙嘉仁雖然手里沒能留住什么錢,賬上的錢財卻以驚人的速度在流動。就如前一段時間齊葉幾乎認為趙嘉仁的財政缺口馬上就要到需要大量借錢的地步。為了給部下發薪水,趙嘉仁有過從齊家的錢莊借錢的經歷。
然而事情卻峰回路轉,大量的棉花從北邊運來。那些水利紡織廠很快就造出大量棉布,賺到的錢不僅就把缺口堵上,讓未來幾個月也無需擔心。齊葉還沒高興兩天,就發現新的問題。向趙嘉仁提供原材料的商家都提高了價格,特別是木料方面,那些商家把價格漲一倍。完全是愛買買不買滾的嘴臉。
“價錢漲到我們承受不了的地步?”趙嘉仁問齊葉。
齊葉把一張計算后得出的最終數據遞給趙嘉仁,他很喜歡這種數據說法的方法,簡單明快。
趙嘉仁看了之后撓撓頭,單純從數據上看,成本增加比較有限。和飛漲的木料成本比較,趙嘉仁給工人的工資才是真正的大頭。而且這些錢也要納稅,正好可以解決趙嘉仁面臨磨勘評價問題。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對齊葉講了。
聽完這話,齊葉眼睛瞪得溜圓。當情緒恢復到能夠說話的時候,齊葉怒道:“你當了知州不橫征暴斂,不中飽私囊,已經是極好的人。我還從未想過,當了知州之后居然要掏自己腰包的錢來貼補朝廷。趙兄弟,朝廷肯定喜歡你這樣的官越多越好。可朝廷本來不就該是讓宗室與官員們賺到錢才對么!”
見齊葉怒不可遏,趙嘉仁給他倒了杯水,這才用能鎮定情緒的語氣說道:“從現在的情況下,朝廷若是能賺到一,我們大概就能賺到十……”
“絕沒有那么多。單純從造船上看,你一直在賠錢。”齊葉立刻反駁了趙嘉仁的謬論。
趙嘉仁從容答道:“我們有了自己的船隊,這個就是十分的賺頭。咱們可從來不用考慮雇別人的船。”
聽了這些解釋,齊葉憤憤的說:“船隊也要花錢,還花了許多。”
見齊葉這么憤怒,趙嘉仁暫時沉默了。想了片刻,他覺得找到了關節,于是試探著問道:“齊兄是不是覺得現在有人對我們不敬?”
“你才知道么?!”齊葉大聲回答了趙嘉仁的問題,“我也見過好幾任泉州知州,哪一個跟你一樣。別的知州都是眾人捧著,奉承著。生怕得罪了知州。看看你,現在和孤家寡人有什么區別?”
聽齊葉這番話,趙嘉仁算是明白了自己手下這位能干的錢莊掌柜到底有什么不滿。原來他對當下的局面有這么深刻的憤怒。趙嘉仁當上了知州之后,的確沒人和趙嘉仁親近。那之前泉州知州那種一呼百應的局面頗有不同。
“齊兄。我和以前的泉州知州的確不同。”趙嘉仁開口說道,“現在所有泉州大戶都害怕我!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怕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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