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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吃過甜頭就想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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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船,趙嘉仁歡歡喜喜的回家拜見母親。在正堂里面見到母親,趙嘉仁喊了一聲“娘”,就大步走上去。然后他看到母親面若冰霜,然后他聽到一句,“你給我跪下!”趙夫人的聲音中同時充滿了熱意與寒意。

  知道母親真的生氣了,趙嘉仁不解釋,不辯駁,乖乖的往母親面前一跪,說了句“讓母親擔心了。”接著腦袋低垂,表示認罪。

  半個時辰后,趙嘉仁罕見的讓仆人給摻著出門。在地上跪了五十幾分鐘,兩條腿從難受,疼痛、變成了麻木,等母親發泄完情緒之后哭著離開,趙嘉仁想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用手擰兩條腿,來自腿上的感覺非常微弱,甚至沒了痛感,仿佛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一樣。不得已,趙嘉仁只能叫了兩名仆人把他摻起來。好在年輕,恢復力比較強,被人摻著遛了一段,腿總算是變回自己的。

  趙嘉仁并不怪自己的母親,如果一位母親得知以公務為名離開的兒子竟然是上了戰場,然后還洋洋自得歡喜無限,那大概不是親娘。連戰功升官都成了自家母親憤怒的助燃劑,證明這是親娘無異。

  雖然不生氣,趙嘉仁也實在是沒什么好說的。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安然過日子的時代,即便母親不高興,趙嘉仁也會不斷的踏上戰場。

  糊弄過去家里的事情,福建路提點刑獄先回衙門處理公務。從三月離開福建,回來的時候都是六月。福建路提點刑獄不在的三個月間,福州給人的感覺是,除了天氣從春季進入夏季,其他沒有一絲變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流,熟悉的建筑。進了衙門,那些熟悉的官員差役上前說些很沒營養的賀喜的話。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雷同。

  走了走程序,露了露面,把身為官員基本的義務盡了。趙嘉仁立刻前往自己的造船廠。船廠設在江邊的高地上,目的是讓船只盡可能方便下水,同時防止江水暴漲沖走船只。趙嘉仁遠遠就見到走之前的空地上已經堆了大量的木料,有些地方已經架起了修建新船的設備。人來人往,空地幾乎被占滿。

  見到了快速變化,趙嘉仁的心情登時就變好許多。再走近些,就見岸上有兩艘大船的殘骸。說是殘骸也不準確,被俘獲的兩艘蒙古水軍大船被拆的只剩下龍骨與船肋,仿佛一頭巨大恐龍的骸骨般躺在閩江江岸上。

  走進船廠,就見人來人往。仔細一數開工的船只,把趙嘉仁都給嚇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艘新船正在開建。而江岸邊還有一艘新船已經下水,看情況正在進行最后的安裝。要是中間沒出什么紕漏,趙嘉仁未來一年內有可能擁有一支由十艘新船組成的艦隊。

  進了船廠自然要去見船廠廠長謝無歡,就見這位三十多歲身體強壯的男子剛被人叫醒,睡眼惺忪的從船長辦公室里的床上爬起來。見到趙嘉仁進來,謝無歡也來了精神,他邊打哈欠邊說:“趙提點,蒙古人真會糟蹋東西。這么好的木料都被他們給糟蹋啦!”

  “我也這么覺得。”趙嘉仁附和著謝無歡的說法。他很清楚自家船廠到底有多少木料,新開工的五艘船和馬上就要全部被拆完的兩艘蒙古大船之間必然有直接關系。

  視察完了船廠,趙嘉仁就前往見賢錢莊。路上回想起見到的船廠局面,趙嘉仁心里面忍不住后悔。要是當時沉沒的三艘蒙古大船也能被弄回來就好了。那樣的話,到明年他就可以擁有十六到十八艘船組成的船隊。

  心中滿是這個念頭,見到賢錢莊齊榮的時候,齊榮忍不住問:“不知趙提點在牽掛何事?”

  “我是遺憾手中力量不足。而且感嘆海上最快的買賣還是……”趙嘉仁正想隨口說出‘搶掠’二字,然而他心中突然覺得敞亮起來。是的,海上最快的買賣就是搶掠。若是只靠種地,趙嘉仁五年內擁有四艘能遠征到連云港的船只就是妄想。踏著海盜的尸骨,用著劫掠自海盜的船只,趙嘉仁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齊榮聽趙嘉仁說了前半截,認真的準備聽后半截。沒想到趙嘉仁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弄得齊榮不知道該怎么處置。他不得不暗自感嘆,所見過的人里面念頭最跳躍的莫過于趙嘉仁這個青年。

  “齊兄,我此次要還你多少錢。”趙嘉仁冷不丁的開口了。

  “啊?”齊榮一愣,看得出趙嘉仁的念頭又跳躍了。好在此事也是齊榮的本行,他很快就回憶起了數字,“本月的一萬八千貫已經還了。”

  趙嘉仁迅速算出了這筆賬。出兵三個月,拿到了五萬貫的賞錢。繳獲的兩艘船上的木料讓趙嘉仁節省下兩萬貫。至于北上南下之時艦隊稍微跑跑運輸,做了點生意,賺的幾千貫和總數一比反倒不算什么。

  這三個月的忙活賺到了七萬多貫,等于是還清了三個月的欠賬,還賺出了出航的三百人一年的薪酬與獎金。

  齊榮看趙嘉仁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試探著問:“不知趙提點提這個,是準備再借錢么?”

  “嗯……不是!”趙嘉仁終于緩過神來。他做了個否定的回答之后,目光灼灼的盯著齊榮,“齊掌柜,我有些道理是辯不清楚,想和齊掌柜說一說。”

  齊榮連忙答道:“我才疏學淺,很多道理未必明白。”

  趙嘉仁擺擺手,“齊掌柜過謙了。而且我這個道理本來就是給船隊里面的人講的,他們的學問比齊掌柜差遠了。”

  齊榮見趙嘉仁終于認真起來,他倒是認命的點點頭,“請趙提點說說。”

  趙嘉仁問:“對我們大宋來講,海盜是賊寇。沒錯吧?”

  “沒錯!”齊榮果斷的回答。

  “對我們大宋來講,蒙古正和我們打仗,蒙古人是賊寇。沒錯吧?”

  “……沒錯。”齊榮稍微遲疑了一下,接著答道。

  “既然都是賊寇。我們就該毫不遲疑的殺賊。沒錯吧?”

  齊榮不吭聲了,他從這里面感受到了一種說不清的危險。這些話的確是道理所在,但是這些話里面明顯隱藏著某種陷阱。思忖了一陣,齊榮問:“不知趙提點到底想做什么?”

  趙嘉仁果斷的說道:“我想去搶掠山東一帶。反正都是殺賊,我船隊的那些人總不會覺得這么做不合道理吧?”

  意識到要搞武裝搶劫,齊榮第一反應是厭煩。身為一個商人,對于以強大武力為背景的搶劫有自然而然的抵觸。即便強行壓住了這種厭惡,齊榮也感覺到某種不對頭。好在趙嘉仁也沒有催齊榮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想了好一陣,齊榮本想說自己也想不明白,卻突然靈光一閃,腦海里蹦出個念頭。齊榮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說道:“底下的人大概想不了這么多,讓他們去打蒙古人,總得能打的過才行。”

  這話一出,齊榮就見到趙嘉仁的眼睛亮了。那是一種深以為然的表情,讓齊榮感到很是很是不解。難倒趙嘉仁覺得自己能打得過蒙古人么?

  齊榮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想法是大宋三百年來面對北方敵人的失敗積累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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