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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出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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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兄弟,我花了好大力氣才找到這家。你怎么就把人家給得罪了呢?”齊葉唉聲嘆氣。

  趙嘉仁不僅沒有和齊葉慪氣,反倒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齊兄花費多大氣力,那邊的廠主是個有真本事的。只是此事實在沒有辦法。”

  “不就是艘船么。趙兄弟何必非得和那位廠主慪氣。他說怎么改,你便聽他的就好。”齊葉埋怨道。

  趙嘉仁從這話里面敏銳的感覺到了一些什么,他立刻說道:“齊兄,我知道那位廠主是有真本事的,但是我的船就一定要按照我的改。所以齊兄也別勸我了,還請你幫忙,立刻給我找個能修船的就好。”

  齊葉本想說服趙嘉仁不要耍小孩子脾氣,趁廠主沒有接新船的時候立刻回去那家修船。見趙嘉仁竟然看透了這點,他遺憾的嘆口氣。

  和聰明人打交道是很輕松的,根本不用多費口舌。正因為如此,齊葉搖著頭說道:“還有一家,里面的工匠是那位廠主的徒弟。這兩家之間鬧得很糟糕,若是你選了這家,除了手藝不如那家之外,你以后是不用再想去那家修船造船。你可得明白。”

  “明白,不能找最好的功船廠修船當然是損失。不過有些時候人渴了鴆酒也得喝。我就是如此。”趙嘉仁回答的極為干脆。

  齊葉看趙嘉仁如此,還是忍不住再勸,“趙兄弟,我年紀比你大些。我知道在你這個歲數,覺得有些事情若是沒能遂了心意,那邊是天崩地裂。到了我這個年紀,我才明白,意氣用事要不得。”

  “我曉得!”趙嘉仁忍不住苦笑起來。上一世他是真的曉得這個道理,花費了二十年時間去讀書去靠科舉,在福建這個‘高考大省’里面殺出一條血路。然后呢,照樣沒有鳥用。急功近利是錯,當斷不斷也是錯。趙嘉仁盡量用詞柔和的說道:“若是齊兄能夠說服廠主按照我的圖來修改,我立刻就找廠主改船。若是廠主還是堅持己見,我也只能找別的路數。”

  與齊葉分開行動,趙嘉仁繼續跑起有關部門。此時宋朝的中央集權的優勢便顯現出來。因為差事劃分到非常明確的地步,宋朝并沒有那種‘誰都發言,誰都不管’的局面。與之相對應的就是來自官方的刁難也非常直截了當。

  趙嘉仁本就是官員,更是抱著合作的心態。該笑臉相迎的就是笑臉相迎,該送上‘潤筆’‘冰炭’‘節敬’的,他也不會保持清高的做派。面對懂事的合作者,大宋官僚系統也沒有刻意刁難。

  到了傍晚,趙嘉仁是推了兩個相邀的酒攤,前來見齊葉。齊葉見到趙嘉仁,只說了一句‘跟我來’。

  這個船廠的位置,規模,裝備,比起之前的那個就差了許多。負責改船的技師見到趙嘉仁,開口就問:“趙官人,你的筆是從哪里弄來的?”

  面對這個熟悉的問題,趙嘉仁承諾下次見面的時候送些過來。

  技師接下來的問題則是,“趙官人,看這圖,繪圖的也是行家。可這圖里面錯處太多,我可不敢動手。”

  相同的問題讓趙嘉仁面露微笑,師徒還真的是師徒呢!這次趙嘉仁也沒有懇請,他大聲說道:“就按這個圖來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決不會怪你。該給的錢也一文都不會少。”

  那位技師并沒有立刻說話,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趙嘉仁一番,接著哈哈一笑:“哈哈!既然官人這么講,我就按照圖來改。繪圖的人是行家,我是真想看看能改出個什么來!”

  這番作派讓趙嘉仁立刻改變了最初的判斷,師徒二人完全不像么。

  之后一個月的時間里,趙嘉仁都留在福州。即便官僚體系沒有為難,并不等于趙嘉仁就能立刻達成目的。宋朝在很多地方類似沒有電的新中國,但是沒有電畢竟是沒有電。趙嘉仁要辦的事情又是一艘船的交易而不是一雙襪子的買賣。

  趙嘉仁并不著急,一艘船并非光有那堆拼接好的木料就能用。風帆,各種繩索,還有控制系統。這些都需要置辦。歐洲的滑輪組讓控船變得極為方便,同樣也需要很好的金屬部件加工技術。鐵匠周青那邊也需要趙嘉仁經常去盯著。

  一個月過去,船維修改造完畢。趙嘉仁真正做好出航準備是在船只維修完畢的七天后。這幾天里面,特別是在趙嘉仁把船帆掛上之后,福州見多識廣的船廠和船只們都看傻了眼。船頭有根斜斜伸向前方的橫木。兩根桅桿上掛了兩面三角帆,船帆的方向不是橫向,也不是那種硬帆可以輕松調整方向的模式。兩面船帆沿著船體的軸線,呈現縱向分布。

  除了這種怪異的模式之外,船只尾部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輪子,船舵的模式也很是怪異。當然,這是行家才能看出來的變化。

  出航那天,趙嘉仁倒是很低調。僅僅一掛鞭炮響過,船只就拔錨起航。船廠的技師沒有受邀上船,他就站在岸邊看。趙嘉仁站在那個大輪子旁,一只手不斷撥動大輪子上那些把手,隨著他的轉動大輪子滴溜溜直轉。

  技師看到這雜耍般的動作,臉上露出了微笑。然而片刻之后,微笑就從他臉上消失了。很明顯,隨著那個大輪子的快速轉動,船后的船舵也隨之慢慢轉動。大船劃出一條漂亮的曲線的軌跡,開始順閩江而下。

  趙嘉仁不斷正向反向轉動大輪子,船舵也隨之改變角度與方向,僅僅靠了船舵,大船就精準的進入航道。

  技師的腳尖半懸空在碼頭邊緣之外,這條路走的太熟,他本能的讓自己的身體留在安全的區域內。但是技師的心卻上下翻騰,難以自己。他最初的答應改船的時候,心中也未必沒有看笑話的意思。這種情緒在現在起了強烈的反作用,技師認識到,想看笑話的自己才是笑話。

  僅僅用一只手就能操縱一艘大船的船舵,在親眼看到之前是聞所未聞。技師知道那個大輪子下面開個通道,通道只接通往甲板下。哪里沒有留下舵工的位置,而是兩根長桿和奇怪的空白處。圖紙上并沒有對那里的具體操作有描繪。技師能確定的僅僅是那里根本沒有人在操作。把眼前的事情和船的構造結合,唯一可能就是那個少年官人自己就完成了以前好幾個乃至十好幾個人才能完成的操作。

  那艘古怪的船真的很古怪,但是絕非沒有道理。技師明確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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