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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弓福據莞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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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羅胡!”當先的青龍上,張保高看到岸邊草叢里,有黑影在閃爍,接著就有投矛和箭在頭頂上掠過,不由得怒喝聲,半跪下來,將神雷銃用手肘托在膝蓋上,捏動了蛇頭。狂沙文學網  銃口震動著發出陣煙火,草叢里慘叫聲,一位個子矮小的“耽羅胡”捂著肚子,像是對張保高鞠躬似的,一頭載入到水里,尸體很快浮起,又被青龍船體給撞開飄遠。

  耽羅胡,因生活在耽羅島,也就是現在的濟州島上而得名。

  他們并不是新羅人,也不是(日rì)本人,而是有著獨立風俗、族群的島民,而事實上耽羅島在唐朝時期,還是個獨立王國,其和新羅、(日rì)本都有交往——之所以被稱為“耽羅胡”,是因他們的習俗更接近鮮卑、烏桓,會在島上牧馬,但也會制造船只遠航貿易,(身shēn)軀矮小,上(身shēn)穿著皮毛,下(身shēn)完全。

  而新羅的海賊們,往往就和耽羅胡勾結起來,肆虐在這片海域,掠賣新羅百姓去唐土為奴。

  因張熙船隊規模大,且使用司南針,使得船只編隊成為可能((日rì)本的遣唐船走著走著就互相離散了),海賊們不敢造次。

  可現在,張熙的船隊主動來找海賊的麻煩。

  青龍上的白水郎們,熟練地((操cāo)cāo)弄著火銃,不斷(射射)出霹靂聲來,將埋伏著的耽羅胡一一擊斃,浦面上很快飄滿了耽羅胡的尸體,其余的胡人像受驚的鳥群,開始往島嶼深處的洞(穴xué)奔去。

  這就像是一場捕獵。

  接著張保高躍下,立在岸頭,將神雷銃換下,拔出佩戴的宿鐵刀來,其余白水郎也密密跟著他,挨在一起,前首的舉起蠻牌和鏜鈀,后首的則握緊刀劍,結團登上了島嶼上的土地,隨后開始往耽羅胡盤踞的巖洞里縱起火來。

  待到張熙指揮其他海船靠岸時,空海和尚看到整個莞島都在燃燒著。

  有的白水郎在海灘上擺開被水打濕的貨物曝曬;

  有的則提著割下的耽羅胡腦袋,走來走去。

  最后在夕陽里,張保高在島中央的高地上,用拾取的石塊搭起個塔來,隨后把一份法華經畢恭畢敬地擺好,對其叩首,然后他站起來,回過(身shēn),信心滿滿地對趕來的張熙、空海和尚和楊曦說:

  “莞島附近大小島嶼尚有十多個,今(日rì)我張保高就以此地為,清剿海賊和耽羅胡,解救集合各島上的百姓,希望得到衛國公的恩澤幫襯,此后從揚州出發的海船便在莞島停靠補給,不出二年,我張保高就可以在此地筑城立鎮。”

  “你這便是要與我們分別了嗎?”空海詢問說。

  張保高點點頭,接著爽朗大笑起來:“在難波津的時刻,我就吐露過我的志向,就是要從這個莞島出發,征服四面的海洋!”

  “對新羅如何說?”張熙問到。

  張保高滿有信心,“我會對官守說,唐船往來新羅、(日rì)本,需要個曬貨、補給的地點,所以租借莞島。”

  “嗯,等到你力量強大起來,再加上有衛國公為后援,到時哪怕你直接與新羅的王交涉,也不在話下。”張熙說到。

  看來這次,張保高決意不離開莞島了。

  二百名福建、浙東的白水郎志愿和他一道并肩戰斗,而張熙也留了三艘海鵠船、五十根神雷銃給他,并答應待到一個月后,會讓艘船載著火藥、稻谷和布帛來。

  其余的船只離開莞島時,空海看到張保高正在放火燒著島上的荒草,并挖掘壕溝和水井,其余白水郎在砍伐木材,似乎在修筑營砦的模樣,他們真的要在這個島扎根下來。

  寂寞、勞累,還要在各國勢力夾縫內求生存,要應付海賊和耽羅胡無休止的襲擾,“他會覺得孤獨嗎?”空海喃喃著說。

  “對于他來說,只要有海和一艘船,便絕不會孤獨。”張熙叉著腰,回答空海說。

  船隊回到揚州,不久后(春chūn)暖花開,新的一年到來。

  蜀都萬里橋,韋皋騎著黑色的南詔駿馬,在萬眾呼喝聲中,和《南詔奉圣樂》(原來叫奉天樂,可韋皋說這個名字觸犯忌諱,改成了奉圣樂)的歌舞隊伍一道,及兩千奉義軍精銳士兵,浩浩((蕩蕩)蕩)((蕩蕩)蕩)往鹿頭戍的山峰處前進。

  大將張芬領著一隊兵馬,在半途里加入韋皋行列。

  “張芬,這次去長安城,你認為能見得到天下太平嗎?”

  “末將追隨韋令,也曾跟從高衛公,深知只要有韋令、衛公在,張芬終究會見到這天下回復太平!”

  “說得好,此行本道便是要為天下,討得一個永世的太平。”韋皋興致非常高。

  而在嶺南,靈渠工程業已大功告成,不但水流恢復,疏通桂水和湘水,且兩岸高堰全是魚鱗般的石頭壘成,杜佑特意乘坐四艘裝飾彩帛的大船,船上全是鶯歌燕舞的濃妝娼((妓jì)jì),杜佑本人坐在第一艘的船首處,居于其中,兩岸都是歡呼的各族民眾,和掘子軍士兵,“每人彩繒半匹,見者有份。”

  揚州城外,高岳領五百撞命郎,騎著白色大厘雪,從新植的桑田間穿過,其時還是正月時分,蠶還遠遠沒到浴種的時候,可揚州的織造戶們已在桑田和蠶室間三三兩兩,開始運來新泥,涂刷蠶室,務必要做到防風遮塵,即上無蒼蠅下無鼠;還有織造戶正在修補蠶箔、蠶網,遠處的堤壩道路上,還有男丁在扛著白楊木陸續到來,準備做更多的桑機(采桑時墊腳的凳子)、蠶槌和蠶椽,到處都是忙碌而生機勃勃的氛圍。

  “現在正月里(熱rè)鬧,馬上等到小蠶如蟻般出來,那時家家戶戶就得閉門,各自呆在蠶室里,專心養蠶了,整個桑錦坊怕又是片幽靜的景象了。”高岳其后,淮海行中書省衙司員外郎韓愈用馬鞭遙指說到。

  “韓明府,韓明府!”此刻,一處蠶室的茅草頂上,幾位圬人在那里做活,其中位眼尖,看到馬背上的韓愈,就喊起來。

  可不正是王承福嗎?

  “老丈。”韓愈在馬上拱手,稍稍行禮。

  “何處去啊?”王承福問到。

  “去京師長安,到了我們勞心者生養別人的時候了。”韓愈大聲回答說,然后指指自己的心窩,便揮鞭策馬——因為騎著白色駿馬的衛國公,走得那是相當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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