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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南班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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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隘下的營帳中,高岳和韋皋都皺著眉,面對面而坐。[隨_夢]ā

  “臺登城,城如其名,環繞在高地和堡寨間,先前西蕃籠官馬定德曾建言論莽熱修堡子五十多處,通往登臺城的道路,大致而言有兩條,一條是越清溪關、木瓜嶺,沿巂州對其東側進攻;還有一條便是入登臺北谷,對其北側進攻。然而無論哪條,險要處都有西蕃堡子扼守,真的是棘手啊!”韋皋盯著沙盤,咋舌道。

  “現在論莽熱不是喪失了在巂州的兵權,縮在維州無憂城中,此地改由乞藏遮遮統領”高岳說完,便用手指扶起下頷,然后說了句,“良策的話,還是攻心為上。”

  而后高岳便用手指沙盤上巂州鄰靠西蕃國土的幾條山道,“臘城、曩貢、青海、神川,還有會川依附于西蕃的三詔首領利羅式,這幾路的西蕃駐屯兵馬,隨時都可能對登臺城發起增援。”

  “攻心同時,必須速戰速決。”韋皋如是說道,“我軍的第一籌碼,便是東蠻里忠于我唐的兩林、豐琶,他們熟知黎州、巂州的地理,可以給我們提供很大的幫助。”

  高岳點點頭,“第二個籌碼,就是隨我而來的利州鐵官的匠師和鍛奴,他們可以就地取材,鑄造可以攻城的大炮,還有飛石機。”

  “多大的炮?”

  “西蕃從來沒見識過的大。”高岳做出十分貼切的形容。

  “善,馱獸、絲綢全由我西川還有杜黃裳的東川提供。”

  “杜尚書的援兵什么時候來?”

  “一萬東川兵,大約旬日后可抵此邛崍關,作為我倆的后手。”

  說著高岳便將第三顆黑白棋子,擺在案幾上,“還有第三個籌碼,那便是南詔王異牟尋。只要南詔肯及時投唐,便可在后背狠狠扎乞藏遮遮一刀,我軍必能成全勝之勢!”

  聽到第三個籌碼,韋皋不免有些擔心,他的使團從石門路進滇池,而后再到南詔王都,迄今也過去兩三個月了,他沒有也不可能得到準確的回信,一切只能看鄭絪和崔佐時自己的發揮。

  這時高岳也悵然地嘆口氣,心中想到:“文明,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勝任這樣危險的工作,機靈點,也要狠辣些啊!我和城武,馬上就翻過邛崍山,深入黎州、巂州策應你,南詔方面就系于你一身了。”

  洱海邊的陽苴咩城,無邊的翠綠襯托著一簇簇潔白的佛塔,王都東門前的大道上,崔佐時和鄭絪以下數十人,各自騎在馬背上,裝扮為商隊模樣,浩浩蕩蕩地來到城門處。

  東門下,一隊南詔的負排兵上前,于拒馬前阻攔了他們。

  崔佐時身軀胖大如山,聲音洪亮,在氣喘吁吁的坐騎上拱手,對領頭的羽儀長說,請王城內算清平官鄭回來見。

  見這個大胖子如此跋扈的模樣,羽儀長反倒不敢怠慢,當即轉身,握著劍急匆匆入王城內衙署,通報了這個情況。

  鄭回和段谷普知道是唐家使團來了,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去通報異牟尋,一面趕緊親自出來迎接。

  隨即在巨大牌樓下,鄭回在負排兵的簇擁下走來,崔佐時和鄭絪趕緊上前告禮。

  鄭回還是第一次和鄭絪想見,兩人會心地點點頭,接著靠近后耳語數句。

  “奈城中西蕃使團何?”鄭回最大的擔憂便在于此。

  原來,西蕃使臣乞勝坨這段時間,一直和百多名蕃人住在館驛中,不斷催促異牟尋往邏些城贊普那里交人質,同時也嚴密監察南詔王廷的異動。

  鄭絪便低聲切切說:“仆和崔明府的性命不可有失,此次使命更不可有失,否則南詔和大唐間的仇怨便永世無法消解!”而后鄭絪居然也做出個“殺”的手勢,當機立決說:“所有請內算清平官處斷,如此如此”

  耳語一會兒后,鄭回下定決心點點頭,接著對身后的段谷普擺擺手。

  “誰來動手,誰來入殿?”崔佐時詢問鄭絪。

  鄭絪說:“你來入殿,我來動手。”

  崔佐時見身體瘦弱單薄的鄭絪,有些放不下心,“還是仆來動手吧。”

  “不,你的長相肥白壯大,絕不類南人,容易敗露,由仆來比較合適。”說著鄭絪指了指自己入石門路以來,被曬得黑黑的臉龐。

  于是崔佐時也沒猶豫,便立即和鄭絪在牌樓下分成兩路。

  崔佐時等數人,跟著鄭回直趨陽苴咩王城客省處;

  而鄭絪以下,牽著馬隊和行李,依舊商隊打扮,則跟著段谷普匆匆走到處邸肆里。

  王城正殿上,披著波羅虎皮的異牟尋,聽到鄭回來求覲見時,便將他召入。

  “蠻利昶,有何事上奏?”異牟尋熱切詢問自己的老師兼南詔相國道。

  鄭回正色說:“詔(意即中土的陛下),唐家使者到了。”

  異牟尋大吃一驚,心想說到就到啊,便低聲小心地詢問:“西蕃乞勝坨知道此事否?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不然元和整個南詔都會陷于危險。”

  鄭回笑了笑,然后就說:“乞勝坨當然知道。”

  異牟尋二度大驚失色,“唐家使團行事為何如此不小心!”

  “非是唐家不小心,是我有意將此事泄露出乞勝坨的。”

  鄭回這話,讓異牟尋更為驚駭,當即起身喊到:“蠻利昶,這是意欲何為呢?”

  鄭回當即拜倒叩首,“請詔將信么(南詔王后)、進武(妃嬪)、二詔(南詔王弟),諸位內外算清平官及六曹九爽官員,召集到此殿中來。如今詔再也不能在唐蕃間逡巡,必須在今日做出個了結,詔豈忘記先前西滬水兵敗的恥辱乎?如今聯唐反蕃,正逢其時啊!”

  “蠻利昶,容元再思考思考,你讓唐家使臣穿上牂牁人的服裝,假扮為他國的進貢使團,避開西蕃的乞勝坨,讓元先和他們好好商議下,如何?”異牟尋仍舊沒有下定決心。

  然則這時在王城客省處,崔佐時跪在門前,對著北方長安城的方向拜了數拜,將南詔羽儀長送來的牂牁衣裝、裹頭推開,大怒著說到:“我乃大唐臣子,前來云南宣讀天子詔命,上國之使豈可著南蠻之衣——拿我的朝服來!”

  而后崔佐時的隨從將匣子里的衣衫取出,崔佐時便正冠,著緋色衣衫,系白玉帶,持節,昂然而出,走到了亂作一團的西蕃使團館驛門前。

  乞勝坨剛得到唐家使團來陽苴咩城的消息,便和群隨從慌了神,正商量的時。

  門閽處,崔佐時持節旄,端端正正如座小山那般立在那里,斜睨著他們。

  嚇得乞勝坨等一行,差點仰面跌倒。

  崔佐時冷哼聲,一個字也不說,就邁開步子,登上通往王城銅門處的青石蹬道。

  “追,追上去”乞勝坨和數名隨從發怒,便急忙跟在崔佐時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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