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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英雄所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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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云和這時拂開了帷帳,看到竟兒正在哭泣,急忙靠過來,扶住了竟兒的肩膀:“竟兒你不要害怕,你阿父出征了,阿母正在織造坊里為軍卒們縫補衣衫,小姨娘在這里,莫怕。”

  “可是我想阿父陪我玩。”竟兒擦著眼淚。

  云和對他做了個鬼臉:這小狗頭啊,你阿母和小姨娘天天在家陪著你,都不如你那阿父回興元府呆個旬(日rì)來得親。

  可小孩子需要理解,于是云和便將高岳留給竟兒的四篇變文給翻過來,指著拼接而成的圖紙對竟兒說:“你阿父那(日rì)教給你的,你都記得了?”

  高竟淚眼婆娑,接著點頭,問小姨娘道:“阿父是不是去抗西蕃了?”

  “嗯,如果沒你阿父去抗西蕃,會如何呢?”

  “我們的莊稼禾苗會全被西蕃的馬蹄給踐踏掉,阿梁她們也都會被擄走。”

  “對啊,所以你阿父去擋住他們,把他們擋回到隴砥外,好不好?”

  “好的。”竟兒表示完全接受。

  云和笑起來,捏住竟兒的雙手,接著說那小姨娘和你到庭院里蹴鞠吧,別在哭鼻子了。

  不一會兒,竟兒就在小姨娘云和對站在花廊下,互相踢起了鞠球。

  “哎呀,這小童鞠球時的(身shēn)板和腰眼都可不錯。”這時,烏頭門處忽然傳來個女子的聲音。

  云和有些警惕地望去,卻看到名濃眉星眼的女冠,幾縷發絲垂在光亮亮的額頭前,背著個包裹,站在入門處,對竟兒的鞠法評頭論足。

  興元府來來往往的釋教羽流許多,云和也不介意,便對這女冠行禮。

  女冠趕忙掐指回禮,隨后出乎云和的預料,這位居然大剌剌地踱進來,一(屁pì)股坐在花廊側邊的石墩上,四下地張望,還咕嚕了句,這里比升平坊要小得多啊。

  就在云和納罕時,這女冠又對竟兒(熱rè)(情qíng)招手,問這是逸崧家的男郎吧,眉眼就像你阿母,鼻口就像你阿父,好相貌啊,將來肯定貴不可言,說完就從袖口掏出個點心來,說來吃來吃,這是我在你們興元府買的新鮮“棗獅子”。

  所謂棗獅子,就是用棗子為餡的糕點。

  竟兒看看棗獅子,又看看小姨娘,一動不動。

  云和則心想,這女冠是誰啊?她知曉我們崔氏在升平坊的宅子,還能報出姊夫的表字。難不成又是姊夫認得的?姊夫交游的女冠不止薛煉師一位呢!

  “這小娘子也是好相貌,是逸崧新娶來的庶妻吧!”吳彩鸞拍著麻鞋上沾上的塵土,不經意問出個引爆空氣的問題。

  “彩鸞煉師,是彩鸞煉師呢!”就在云和都要發作趕人時,芝蕙恰好走出來,急忙(熱rè)(情qíng)地來打招呼,“你如何來興元府的?”

  “芝妹,芝妹。”彩鸞也非常(熱rè)(情qíng)地起(身shēn)扶住了芝蕙的胳膊,“哎呀,你這肚子馬上就要分娩啦先前我接到了逸崧的信件,就從涇州回中山往興元府來啦。”

  “煉師來得巧,也不巧。巧的是,涇州怕又要遭兵災了,西蕃侵秩而來,煉師提前脫(身shēn);不巧的是,煉師你來興元府沒遇到三兄嗎,他剛領著白草軍去涇原防秋了。”

  “沒啊,我一路走來,沒看到大軍呢!”彩鸞摸不著頭腦。

  “三兄去的是陳倉道。”

  “陳倉道......好像有這么個名字......不過我來時,去涇州軍府取長牒,府中孔目官告訴我,陳倉道這幾月要來去過大軍,叫我別走陳倉道。”

  “那煉師如何來興元府的?”

  “我一直走到周至縣,然后從駱谷道來的。”

  怪不得錯過了,芝蕙便安排煉師暫時留宿在興元府的官舍里,馬上主母回來見到煉師你肯定非常高興,這時寶也哼哧哼哧跑來,見到如貓般坐著的煉師就又吠叫起來,“去去去!”彩鸞心想又見到這討厭的小子,便努眼舉起拂塵作勢要打。

  “寶,休得無禮。”這時云和清脆地拍了兩下手掌,很有威勢。

  寶立刻嗚嗚嗚叫地伏在云和的腳下,不做聲。

  這下彩鸞才猛然覺得這云和的舉止氣質,絕不像是個侍妾,便嘖嘖地上下打量起來......

  這時,高岳的白草軍走的是興元府往西,出勉縣入興州的道路(馬上轉入陳倉道),而吳彩鸞則是從涇州先到京畿南面的周至縣,隨后挑選距離興元府最近的駱谷道來的故而兩人完全錯開。

  白草軍先至冢山,沔水自此山東狼谷發源,自分水嶺一股往東流為漢川,一股往西為西漢水入嘉陵水,其上有塊巨大的界碑過了此碑,白草軍即入興州略陽界。

  自界碑往東又行四十里,恰好遇到韋皋的奉義軍浩浩((蕩蕩)蕩)((蕩蕩)蕩),自飛仙閣的閣道上而下。

  白草軍和奉義軍向來熟稔,兩股大軍相對而過時,招呼聲不絕于耳。

  自飛仙閣望下,萬壑疏林,長風卷云,高岳和韋皋兩位軍使會面,其中韋皋對皇帝將他抽給李晟都統的做法還有些不快,“假如圣主能讓皋參入西北戰陣,尚結贊無能為也。”

  很明顯,韋皋對自己跑到蜀地戰局里感到不如意。

  “我倒是代替了城武,在此請益城武,西蕃這次很可能動用的不止河隴東道一路兵馬,城武認為他們很可能會在哪里打開缺口?”高岳向義兄弟請教說。

  韋皋便說:陛下和諸位宰相們制定的策略,是內外重門之術,其中外重門分別是西川李晟、鳳翔涇原段秀實、朔方康(日rì)知,這三者里逸崧認為誰最弱?

  “自然是康(日rì)知。”

  “沒錯,康(日rì)知是我那岳父舉薦上來的,來代替你岳父,忠勇有余,干練不足。尚結贊很可能會以他為突破口。”

  “那該如何應付呢?”

  韋皋苦笑起來,說若朝廷能將靈鹽、環慶(安樂州原名環州)、涇原、鳳翔四路合一,將西北營田和代北六城水運合一,設一宰執級別的大帥統之,對付西蕃當是易如反掌之事,然圣主多有猜忌,防備權臣甚于防備外敵,故而我唐西北邊軍內,涇原、鳳翔、朔方、河東間素不相能,現在好不容易段太尉能統合涇原、鳳翔兩鎮,還請逸崧多多輔佐之。

  接著韋皋便告訴高岳:“如西蕃入寇靈鹽一路,必然會乘勝橫絕白于山,煽動內附諸黨項、吐谷渾蕃族,自白于山上往南俯沖威脅京畿。逸崧屆時和段太尉無需慌張,西蕃去白于山自去白于山,你便趁機遮斷他的歸路,屆時河東馬燧再出,內外重門包夾,吞西蕃敵寇不難。”

  “明白。”英雄所見略同,高岳心中立刻產生了戰略上的成熟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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