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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忠臣競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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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偃、蔣鎮手指著到處殺人的兵卒怒叱,結果當即被斬殺,兵卒割下這兩位的腦袋,繼續揮舞著屠刀。

  “我,我......”喬琳見幾位士兵正奔自己而來,在驚懼下話都說不出,便將頭往香案上一撞,想干脆撞死算了,可膽怯下沒使足全力,嗡的聲,自己額頭上流著血,目眩不已,挨著香案坐了下來。

  但隨即他就被數名士兵摁在香案上,胸膛和腹部猛地遭受到凄絕的捅刺。

  “腸子,腸子啊!”喬琳親眼看到,自己肚子破裂,腸子隨刀刃絞纏扯出,還沒等流血而死,就在極度的絕望和驚恐里大呼三聲,氣絕身亡。

  黎逢呆坐在席位上,看到一名士兵舉刀對自己砍來,下意識地舉手一擋,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劇痛——他的手腕被斫斷,血飛到了柱子邊的帷幕上,黎逢當即仰面倒在地上,看著殿堂上的斗拱,渾身抽搐著,眼神也翻白了。

  那士兵踢了黎逢下,見對方雙腿都在抖,便認為已死,接著便去砍殺其他還能爬動的官員了。

  “王翃呢?源休呢?”滿身沾血的朱泚手提佩劍,見沒這二位的身影,是焦慮萬分。

  直到這時,他才覺得不對,便回首望著郭鍛,“你不是說?”

  言未有迄,一支雁翎箭驀地劈空而來,撲騰射中了朱泚的肋部。

  “啊!”朱泚頓時寶劍墜地,而后在傷痛當中,晃晃悠悠抱住根柱子,接著怒發上指,“狗賊董秦......本先想殺你的。”

  那箭正是李忠臣自弦袋里取弓射出的,李忠臣的箭術向來很高妙,在這混亂的局勢下,也能例無虛發。

  李忠臣獰笑起來,“賊子朱泚,假冒夾衣詔反正,只有我奉的才是我唐圣主的親筆腰帶詔。你想我是淮西出身,就想先害我,門都沒有。”

  這時金吾北衙子弟一擁而上,又把朱泚的扈從砍殺屠戮殆盡。

  “涇原兵就在夾城外,你等都逃不過個死!”朱泚怒罵起來,接著他抓起染血的御札,高呼著指著自己,“我方是忠臣。”

  “殺了朱泚。”李忠臣嗥叫起來。

  他的子弟、家奴,及金吾北衙子弟們齊聲答應,紛紛拔刃往前。

  朱泚想哭,但卻哭不出來,他現在全明白了,“李適這狗腳賊好算計,引得我們自相殘殺,來鏟除異己。”

  可就算是死,他也不得不繼續演下去,為了全族不能不演下去......

  “我,我朱泚,當朝太尉,還是忠臣啊!”只能這樣在死前麻醉自己,取悅世人。

  想到此,朱泚拼盡最后的力氣,自懷袖當中擎出自己的笏板,猛地向李忠臣砸去。

  李忠臣叫喚聲,額頭被擊中,血流被面。

  “陛下,臣泚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唯有殉國一途了哇!”朱泚長嘯聲,接著被無數刀刃劈砍,化為了碎片。

  早晨來臨后,整個潛龍殿化為了片慘絕人寰的地獄,被砍殺的尸骸橫七豎八,三十多位十王宅莫名被卷入進來的親王,二三十名常參的偽朝官員,穿著朱色紫色的袍服,有的身首異處,有的頭開背折,有的肢體殘缺,累累橫倒在殿上,血腥味撲鼻,士兵們現在到處站立著,不少人看到這景象,才從方才殺戮的瘋狂當中回味過來,開始不住地戰栗發抖。

  李忠臣站在朱泚四分五裂的尸塊前,也愣了會兒,摸摸額頭上被其擲出笏板所砸擊出來的傷口,罵了兩聲,接著向著御座的方向走去。

  明顯皇帝,也即是韓王,早已魂不附體,身旁的人不是被殺,就是逃逸,只能不住哭泣咒罵著,罵完朱泚又罵李忠臣,“可速殺我。”

  他明白,李忠臣為了掩蓋這一切,絕不可能讓他活下去。

  李忠臣扇著驢子大的耳朵,又有些好奇地看著身著袞服的明顯皇帝。

  接著他對身后的郭鍛嘆息說到:“我聽說,只要當過至尊的人,就不能流血而死的。”

  郭鍛沉默著,取出個淡綠色的瓶子,里面是劇毒的藥物。

  “飲藥死?”李忠臣啪得聲,扔下弓箭,接過瓶子,然后又用瘆人的眼神,看了看韓王。

  “我當過朝廷的淮西節度使,也當過仆射,這種殺皇親的事不能經由我手——郭鍛,你是個低賤的不良人出身,這種事你來做再合適不過。”

  郭鍛說了聲遵命。

  而后邁步上前,一刀刺入李忠臣的腹部,李忠臣手里舉著的瓶子咚咚墜地翻滾,滿臉驚駭的表情。

  接下來郭鍛一手抓住李忠臣的肩膀,一手握著刀柄用力往前一抵,李忠臣背部聳起,刀刃徑自穿刺了出來。

  “奉朱太尉的夾衣詔,討奸賊董秦!”郭鍛冷冷地說到。

  “朱,朱太尉,可笑可笑......”李忠臣齜著滿是血沫的嘴,居然笑起來,望了下“滿地都是”的朱泚遺體,接著頭一垂,斷了氣。

  御座下,郭鍛的人馬又將李忠臣的子弟、家奴、甲士圍住,猛砍猛殺。

  這邊郭鍛拾起那個瓶子,一步步登階,揪住了韓王的衣衽,“明顯皇帝,不好意思,你也明白你必須得死。”

  “可速死,可速死......”韓王早已萬念俱灰,他嘴唇灰白,手不斷抖動著接過毒藥瓶子,扭開了塞子,而后他長嘆聲,眼前好像出現了儀態萬方的母親,獨孤貴妃,正舞動著長袖,在阿父面前旋轉著,那時候他還是個總角的孩子,阿父哈哈笑著,隨后將他攬入懷中,放在膝蓋上,一起看母親的舞蹈。

  “阿父,阿母,孩兒不愿再留在這世間,死亡后能和你們相聚,這才是最好的。”言畢,韓王臉上露出解脫的表情,舉起瓶子,一飲而盡。

  毒藥很快破壞了韓王的神經,他劇烈抽搐著,頭和膝蓋越來越靠近,慢慢縮成蜷曲成球的形狀......

  郭鍛眼睜睜看著韓王薨去,接著轉身,掃了眼滿殿的尸體,大呼聲:“李忠臣,和淮西、長武叛軍勾結,于白華殿弒殺韓王,又害朱太尉,我等金吾北衙子弟奮起誅殺各位叛黨逆賊,策應官軍入城!”

  大明宮的夾城外,姚令言領著千余涇原兵,剛剛趕到內禁苑處,卻見城門隆隆關閉,不由得大吃一驚,忙問身邊的源休和焦伯諶道,“里面發生什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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