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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劉晏遭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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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數日,皇帝李適的心情越來越苦悶,因民憤太大,他不得不釋放嚴郢并讓他官復京兆尹原職,圍堵大明宮建福門的長安百姓才陸續散去。

  動員京畿百姓去平涼“民屯”的計劃也由此破產。

  涇州城下,安西、北庭行營的將士表現極大的對抗情緒,他們公然扣留了進城曉諭的使者李舟,還將李舟的隨從斬殺,頭顱扔到城門的壕溝外——朱泚在城下苦勸也沒有任何效果,只能會同李懷光,繞著涇州城筑起許多營壘立長圍,雙方展開漫長對峙——今年整個涇州怕是會顆粒無收,李適雖然深深懷疑涇原平叛戰爭的合理性,但他絕不能退縮。

  一旦退縮,將何面目以臨天下?

  國庫的錢帛就如同陽光照射下的冰雪,消融無形。

  朝臣們的情緒越來越激烈,非但如此,河朔、淄青方鎮也屢次讓進奏院送來文書,抱怨皇帝和宰相為什么無緣無故罷免段秀實,并且討伐涇州城,他們更感到種危機,自此不再被朝廷姑息的危機。

  就在方才,翰林學士張涉等建議他,“請陛下減車、服、膳等諸般費用,以表平叛決心。”

  意思是讓李適動員整個皇宮,節衣縮食,既能省下筆錢財供軍,也能給臣民做個表率。

  同時,出使西蕃歸來的韋倫,與集賢院學士沈既濟也來上奏,為楊炎的“原州筑城計劃”大唱贊歌,沈既濟更是口生蓮花,在奏疏里對稱“西蕃所占河隴有士五十萬,無不日夜思我唐,聞韋少卿至,或椎心泣血,或東向拜舞,望王師至,如盼歲(豐收)也!”

  好像唐軍一到原、會二州,就有數十萬河湟隴西百姓奔至,簞食瓢飲以迎王師。

  所以楊門郎這個計劃,是高瞻遠矚,無懈可擊的。

  至于涇州平叛,沈既濟認為那不過是暫時的困難,只要夏秋兩稅錢和斛斗米收至,叛賊不足為懼,原州筑城是一定可以執行下去的。

  韋倫與沈既濟的話又讓李適鼓起些信心,便聽從張涉的建議,開始宣布整個皇宮內廷,上至自己,下到普通宮女、宦寺,自即日起縮減衣食,并要求國庫拿出最后筆錢來,給在涇州平叛的軍隊下賜春衣。

  另外,兩稅法的推行是不容阻擾的。

  大明宮寢區宮殿內,李適的家人集中在一處用膳,當皇帝本人從屏風后轉入時,發覺皇太子宣王李誦,收養的舒王李誼(即李適兄,薨去的昭靖太子的兒子,原名李謨),長女唐安公主,還有自己妻子王氏及幾位妃子,都分席而坐,衣無鮮色,食案上擺著的全是粗樸的飯菜。

  李適看到此情此景,又覺得欣慰,也感到愧疚。

  而后,李適特意到了唐安的居室,發覺女兒已將不少衣衫、首飾都送出去,典當掉支援軍隊,整個房間櫥柜蕭然,只有屏風、床榻和幾欄花卉書篋。

  李適又款步走到書篋前,發覺里面全是高岳所撰寫的書卷,看來這是而今女兒唯一的精神慰藉,不由得淚水都快下來,又想起唐安和高岳夭折掉的婚事,哽咽道“朕對不起女兒,偏讓崔寧家得了好女婿。”

  但他的話語很低,低到唐安根本沒聽到的程度。

  “萱淑,之前顏魯公曾諫言朕,選二三十名忠直的年輕青衫官員,在紫宸殿東待制院輪流當直,以備咨詢。依你看,高岳可以否?”

  唐安當然內心想和高岳接近,現在父親開口問她,實則就是暗示她,如想讓高岳寫些她愛看的,可以派新任的少陽院使霍忠唐去索去要求。

  至于女兒會不會和高岳發生私情,李適也不在乎,女兒正當青春,就遂她的心意好了,只要不牽涉到政治就行。另外說不定,女兒能看中其他的年輕俊杰,那樣也是好事。

  于是在這樣的默契下,唐安點點頭......

  “讓我當直東待制院?”皇城御史臺院內,高岳有些驚詫,但也有些預料中,對前來報信的盧杞說到。

  接著盧杞把寓直的文簿給他,高岳一看,就喊到“隔一天就要我當直一次,是什么意思?”

  用人也不是這么用的吧,十天要加五天的班......

  “誰叫逸崧現在處在三院里最清閑的殿院?再說,待制院里可以更接近圣主。”盧杞還開玩笑道。

  接著兩人不說話,互相使了個眼色,都了然在胸。

  高岳其實很佩服盧杞,雖然這位他知道是個大奸臣,可和他一起從事某事,就是特別省心省力。

  同時御史臺對面的秘書省,這次鄭絪主動走到正嘰嘰喳喳討論夜生活的竇申、黎逢前,捧袖行禮,希望能入圈。

  并且說,自己是得了福建觀察使常袞的指點,希望能結識小楊山人之子楊弘業,以求在六月舉行的制科試里得到援手。

  恰好這段時間竇喜鵲又和楊弘業打得火熱,見才子鄭絪也愿加入,當然不勝欣喜,就把楊弘業最近幾場筵席的地點、情況都告訴了他。

  皇帝皇室帶頭縮減衣食車馬的消息傳出后,對整個京城上下震動還是很大的,官員、百姓都又體諒了天子(皇帝尚且如此,咱們又怎么能不努力不克制呢),于是被抽去運糧的丁口也不好意思多要傭金,官員也開始響應號召,同樣節衣縮食起來。

  楊炎非常得意,認為原州筑城總歸是會有結果的,于是這段時間將精力全都放在擊倒劉晏的目標上。

  現在也到了最后一擊的時刻了。

  清晨,劉晏走在那條他已走了三十多年的街道上,一直走啊走,直到大明宮的城墻在云霧消散后出現在他眼簾中為止。

  平康坊坊墻下,劉晏站在安老胡兒的蒸胡攤前,老胡兒的爐車已沒了。

  “爐車哪里去了?”劉晏問。

  老胡兒帶著種平靜的傷心,說萬年縣縣衙要拉他去當拉車的丁口去涇州城,他不愿去,就只能把爐車典當了折役。

  劉晏也沒有多說什么,以往他幾十年如一日要四枚蒸胡的,可今日因國事艱難,卻只要兩枚,熱氣騰騰地包在衣袖里,騎著馬邊行邊吃。

  太仆寺閑車坊前,皇帝的中使出現在他面前,稱朝會前他就遭到了戶部金部、倉部,及侍御史張著的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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