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將老劉頭輕輕攙起。
“老師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嗯。”
老劉頭沒有拒絕，他也確確實實是累了。
身心俱疲。
不過看到那邊已經被廢了的尚越山，看到跪在跟前的孟秀香，心底的恨意卻又一下子起不來，可也難以消弭。
顧楚杰陪著老劉頭一起起身，看了眼林亦，笑了笑：“他有個好學生。”
林亦沒攔，視線看向大廳之外。
見得林亦目光前來，不少人下意識的往后退去，也有幾個自詡長相漂亮出眾的女人鼓起勇氣往前一步，試圖讓林亦看到。
“宮怡，幫我送老師回去。”
林亦看向人群前方，剛剛被孤立開來，面色微白，還有些懵的宮怡，開了口。
“好。”
宮怡愣了半晌，隨后見著林亦看著她，渾身一個激靈，連連點頭，趕忙走上前去，就去攙著老劉頭。
這么一句話，讓周遭不少人，看向宮怡的視線中，更多羨慕。
之前與宮怡拉開距離的那一些人，更是后悔不已。
事情到了這一步，誰不知眼前少年必定身份不凡？
“劉賢！你真的就這么走了嗎！不打算管我了嗎！”
孟秀香見著老劉頭轉身離開，神情一怔，瞬間收斂起剛剛所表露出來的那股子柔弱和懊悔，轉而滿是兇戾，似是還有些不相信：“你給我滾回來！”
“給我滾回來！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你憑什么不理我的話！”
“當初你說過的，你說過你要照顧我一輩子，你個死王八是要說話不算數，是要騙我了不成！”
“給我回來，你給我死回來！我讓你滾回來！”
孟秀香厲喝連連，沖著老劉頭的背影怒吼著，面色猙獰，眼神中的憤怒徹底爆發。
老劉頭身子一頓，但是沒有回頭。
這一次真的走了。
林亦轉過身子，段高陽會意而去，一巴掌抽在了孟秀香的臉上，將她整個人扇的飛了出去。
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林亦看了眼孟遙遙。
這個一直以來潑辣驕橫，在林亦廢了孟兆林之后，一度試圖把林亦給弄死的女孩，身子顫抖，滿臉恐懼，早已無當初之蠻橫。
沒有了尚家背景照拂的她，再不敢有半點囂張，接觸到林亦的視線，孟遙遙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現在四長老打算和你談，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羅曉智此刻開口，看著林亦：“我們羅家的真實實力，不是你所能夠想象的！”
他眼神忽閃，被段高陽給嚇得不輕。
可即便如此，還是不得不梗著脖子。
羅四長老面目陰沉，眉頭緊鎖。
大廳內，其他人一言不發，也不敢說，不敢牽連到其中，更不敢在這個時候公然支持其中某一方，免得到時候玩火自焚。
“兩個公道結束，開始要第三個公道。”
林亦看向坐在那邊的羅四長老：“你們羅家的人，既然來了，要不就別走了。”
“你這是打算把我們留下來？”
羅四長老聞言心底一驚，沒料到林亦說話會如此直白干脆，他本還想考慮，要不要從中斡旋，至少他的目標，是眼前少年的師傅。
至于段高陽這種異類，羅四長老自詡還是能夠搞得定的。
沒有勁氣的傀儡，哪怕身體極度強橫，可也是有著極大的弱點和缺陷。
現在見到林亦這么說話，言之鑿鑿的模樣，瞬間讓他心底發冷，意識到少年的師傅，多半是藏在周圍，他目光掃視全場，試圖尋找到少年身后的人。
對上那個藏在暗處的人，他可沒多大的把握。
“你誤會了。”
林亦搖頭。
“果然，我就說嘛，你最好是識相點，不要有什么太危險的想法，我們羅家，是古武世家！可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羅曉智當先開口，松了口氣，但是氣勢不減，說話中氣十足。
羅四長老聞言微緩，以為是他會錯了意，可不待他開口。
所有人，又聽到坐在那里的少年，稀疏平常的聲音。
“我說的別走了，不是讓你們留下來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實在有些煩，還是全都死在這里比較好。”
兩句話。
語調平淡。
端坐于那處的少年，落在旁人眼中，只覺得少年說話時刻，神情更顯認真和誠懇。
誠懇？
誠懇的告訴別人，你死定了？
沒人敢笑。
也沒人覺得是玩笑。
“你真的是以為，我幾次松口，是因為我怕你還有你身后的那個師傅不成！”
羅四長老怒喝一聲，猛拍一把手，地動山搖間，別墅轟鳴，地板龜裂，嚇得一眾人驚呼出聲。
那般力量，懾人無匹。
偏偏坐在那里的少年，八風不動。
哪怕地面之上的裂紋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腳旁。
哪怕他頭頂懸吊著的燈頂，也隨著剛剛羅四長老那鼓足力道的一掌搖曳不止，似是隨時可能對著少年的頭頂，當頭落下。
可他還是不急。
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似是自成一方天地。
天開地裂，心靜依然。
“今天時候尚早，不著急。”
林亦輕聲開口：“也別留手，該打死就打死。”
話語落。
如同蠻獸一般的段高陽點點頭，再次踏步往前，環視一圈，看向羅四長老：“你們誰人先來送死！”
“好大的口氣！”
羅四長老面部陰沉到極致，狠聲出聲：“我倒是要看看，看看你這么一個被人專程調教出來的家伙，能不能比我手下四奴更加兇悍！”
“蠅營狗茍！”
羅四長老猛喝一聲。
他身后四人面色麻木，沒有半點遲疑，立馬走到了近前，兇狠的盯著段高陽，青銅色的肌膚之下，筋脈一層層暴起，那一張張本是面無表情的臉，也在這一刻，瞬間化作如同餓狼一般的模樣。
蠅營狗茍。
每一字分屬一人之代號。
拳奴。
顧名思義，生來為拳，生來為奴。
為拳聲，為拳死。
四人并排而列，端的是一副不死不休之姿。
巨大的威壓，讓在場之人，齊齊色變。
段高陽一人如虎，眼前四人如狼。
封狼居胥。
林亦抬口一字。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