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維爾科夫上校會對此感到吃驚并不奇怪。
因為任何一支部隊,只要敢于和敵人近身肉搏就已經說明了它的戰斗力。
原因是肉搏戰需要更多的勇氣。
彼此在陣地中槍來炮往的戰斗,往往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子彈和炮彈就過來了,直到看見傷口感覺到疼痛才發現自己受傷。
但肉搏戰,那是需要直面刺刀、鮮血,以及敵人扭曲的面部 有時你還要在感受到敵人的無奈、企求、恐懼的同時,將軍刺一分一分的,慢慢的推進對方的心臟。
此時的舒爾卡就做著這樣的事。
任何時候,當你在肉搏戰中和一個對手扭打在一起時,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互相眼里就只有對方一個。
原因無它,這時所有的戰略、戰術、官銜等等全都是無用的,有用的就只有一個,力量。
直到這時舒爾卡才真正體會到“雙拳難敵四手”的真正含義。
敵我雙方的力量其實差不多,也就是勢均力敵,這時只要再多出一雙手,甚至只需要一只手,拿著一把手槍或是軍刺往舒爾卡身上來一下,這場戰斗就結束了。
但這場肉搏戰的激烈程度就在于敵我兵力大致相當。
或者也不能說兵力大致相當,這場肉搏戰是發生在煙霧彈中,能見度只有兩米,再遠一些就算還有多余的兵力也看不到這里當然也幫不上忙。
舒爾卡在扭打時使了個巧勁,他一翻身將對手壓在了一個由迫擊炮炸出來的彈坑里……滾進了這個坑就意味著兩邊都被擋著無法動彈,于是對手就陷入被動。
然后,舒爾卡就將自己的體重壓在手中的軍刺上。
德軍士兵拼命掙扎,他握著舒爾卡的手,用盡最后一分力氣試圖將舒爾卡推開。
但他沒成功,只能看著軍刺一分一分的靠近他的心臟。
舒爾卡能看到他眼里的絕望,甚至能聽懂他嘴里的企求。
但舒爾卡知道自己不能心軟。
因為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肉搏戰,如果舒爾卡放了他,下一秒他馬上就會反客為主殺了舒爾卡。
于是,軍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刀尖穿透軍裝刺進皮肉,德軍士兵絕望的大叫起來,最后掙扎了一下試圖改變軍刺的方向,但卻沒能成功。
下一秒他就放棄了,一松手軍刺重重的扎進了他的心臟,鮮血就像噴泉似的迸了出來,痛苦使德軍士兵腦龐變了形,同時全身有如觸電般的抽搐起來。
拔出軍刺,德軍士兵似乎也跟著松了一口氣,然后腦袋一歪就沒了生氣。
舒爾卡一翻身就躺在了地上,他已經筋疲力盡,此時如果再出現一名敵人,那么舒爾卡或許也只能像身邊的剛剛死在他手里的德軍士兵一樣選擇放棄了。
沒有人喜歡放棄自己的生命,他們甚至愿意斗爭到最后一刻。
但有時形勢就是不允許,不允許他們再多活一刻。
而蘇聯,則剛從饑荒中緩過神來,甚至大多數士兵都經歷過饑荒。(注:蘇聯第二次饑荒發生在1932年至1933年)
這決定了蘇軍士兵的平均身體素質不如德軍。
應該說這也是德指揮官埃德蒙德中校對近戰有信心的原因:德軍士兵無論軍事素質還是身體素質都明顯優于蘇軍士兵,憑什么就不能壓住蘇軍占領馬馬耶夫崗?!
然而戰場并不是簡單的比較,有時客觀條件或者說人為制造出來的有利形勢比士兵本身還重要。
埃德蒙德中校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皺著眉頭對鮑爾中校說道:“現在看來,失去作用的不僅是直射武器,就連迫炮部隊也受到了某種程度的限制!”
鮑爾中校看了看馬馬耶夫崗,然后問:“埃德蒙德中校,我在想……我們是否可以將突擊炮開上馬馬耶夫崗?”
“將坦克開上去?”埃德蒙德中校有些吃驚。
“是的!”鮑爾中校回答:“雖然有些困難,我是說馬馬耶夫崗幾乎沒有一條像樣的路,而且還布滿彈坑,但它坡度平緩。如果讓工兵在炮火的掩護下修出一條路把坦克和突擊炮投入到戰斗中去……”
“這似乎是個好辦法!”埃德蒙德中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們動作要快!”鮑爾中校看了看天色,說:“再過幾小時天色就要入黑了,到時我們的坦克和突擊炮就很難發揮作用。另外,我認為我們不能讓敵人發現我們的動作,否則他們就會有所準備!”
“當然!”埃德蒙德中校回答。
埃德蒙德中校的辦法很簡單,就是保持步兵對馬馬耶夫崗的進攻,就算德軍士兵一隊又一隊的倒在蘇軍的反斜面陣地上。
這些槍聲、爆炸聲和廝殺聲就足以掩蓋德軍在正斜面的動作。
另一方面,德軍工兵還很聰明的將公路和已有的工事結合起來……有些工事稍加改造就是一條很好的公路,這樣德軍就用最短的時間構筑好兩條曲折向上的公路使坦克和突擊炮能通往山頂。
這個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因為蘇軍包括舒爾卡在內對此都一無所知。
“做好戰斗準備!”埃德蒙德中校在一切準備妥當的時候,就對部隊下令道:“解決問題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