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永遠躲在暗處,所以只有瓦西里找舒爾卡而不是舒爾卡找瓦西里。
“我看到你們把部隊撤下來了!”瓦西里說。
“是的,有什么問題嗎?”舒爾卡問。
“不,當然沒有問題!”瓦西里說:“我恰恰認為這才是正確的,但提了幾次建議都被忽略了!”
說著瓦西里就朝馬馬耶夫崗揚了揚頭,說道:“雖然占據制高點可以看得更遠,但那里太小了,以至于我們沒有多少轉移的空間,這是我軍部隊一次又一次失利的主要原因!”
舒爾卡能理解這話,就像舒爾卡碰到瓦西里時,瓦西里甚至要裝成尸體潛伏在距離敵人防線只有幾十米的位置打狙擊……由于地形的原因,再遠一點就看不到當然也打不到敵人。
很明顯,這對狙擊手是十分不利的。
但是相反,如果將正斜面甚至山頂陣地主動讓出……那么山頂陣地就會成為一道天然的防線,也可以成為一道敵人無法跨越的坎,狙擊手可潛伏的空間也瞬間增加數倍:從山頂陣地起,往后延伸五、六百米都可以是狙擊手的潛伏位。
“我無法說服他們!”瓦西里說:“但你可以,你是‘突圍英雄’,不是嗎?”
舒爾卡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已經試過了,但失敗了!”
瓦西里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眼里有些無奈。
“你不需要聽他們的命令嗎?”舒爾卡有些奇怪的問。
“當然不!”瓦西里回答:“我只是奉命來偵察!你知道的,我們團是進攻馬馬耶夫崗的預備隊!”
舒爾卡眼睛閃了幾下,反問:“只是偵察?”
“哦,當然也手癢了!”說著瓦西里就明了的笑了起來。
現實的瓦西里與電影里的瓦西里有些不同……電影里的瓦西里,在進入斯大林格勒時完全是名新兵,甚至連步槍都沒有,跟在沖鋒部隊后裝死撿起一把步槍才得以自衛。
但其實瓦西里在斯大林格勒之前就是海軍岸勤人員的一名老兵,他是主動申請參加斯大林格勒的戰斗,所以當然不可能“身無長物”。
“或許你可以繼續呆在我的部隊里‘偵察’!”舒爾卡說:“我的隊伍里恰巧也有一隊像你一樣的‘偵察兵’!”
說著舒爾卡就朝正坐在戰壕里擦拭步槍的部下叫了聲:“科羅捷耶夫!”
科羅捷耶夫應了聲,提槍貓腰跑到舒爾卡面前。
科羅捷耶夫是舒爾卡組建的狙擊連連長,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配合第82步兵團進行城市作戰,他們在醫院和學校的戰斗就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不過當然,舒爾卡知道他們的水平與瓦西里這種天生的狙擊手還有相當大的差距。
“這是科羅捷耶夫!”舒爾卡向瓦西里介紹道:“狙擊連連長,我想你們會有更多的話題!”
“為什么不呢?”瓦西里變得興奮起來,他主動上前與科羅捷耶夫握手:“我叫瓦西里,很高興認識你!”
舒爾卡了解瓦西里,雖然才只認識他還不到一小時。
他知道像瓦西里這樣的人,往往更在意的已經不是戰場上能看到的這些東西了……尸體、鮮血、死亡,甚至功勛等等。
他們更在意的是那種感覺,那種躲藏在暗處與目標斗智斗勇的感覺,甚至享受這種感覺,就像下棋的人 天亮了,德軍等的就是這一刻。
原則上來說,這時還是第82步兵團的休息時間,因為他們在反斜面,前方正斜面和山頂陣地都有近衛步兵第39團擋著。
然而,第82步兵團的士兵大多是新兵,他們雖然打過幾場惡仗,但算起來也就是參戰幾天而已,在這種情況一個個毫無例外的被驚醒并緊張的做好戰斗準備。
舒爾卡只是睜開眼看了看,然后換了個角度繼續睡。
如果什么都無法改變的話,為什么不讓自己多休息一會兒呢?
米哈依爾維奇有點耐不住了,他沿著戰壕貓著腰跑到舒爾卡身邊,問了聲:“我們不做點什么嗎?”
“我們能做什么嗎?”舒爾卡反問。
的確什么都做不了,他們已經盡力了,希望能拿到馬馬耶夫崗的指揮權,但不僅沒拿到還差點讓別人“指揮”了。
對于錯誤的戰術,第82步兵團不可能會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成為錯誤的一份子,所以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米哈依爾維奇嘆了口氣,說道:“這些笨蛋,他們為什么不明白,我們想拿指揮權只是想救他們的命!”
剛剛跑上來的安德里安卡接嘴說道:“只有付出代價,他們才明白!”
“如果在付出代價之后,他們能明白就算好了!”舒爾卡說:“就怕到那時他們依舊不明白!”
舒爾卡這話并非空穴來風。
事實就是蘇軍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依舊沒有認識到錯誤,他們會把問題歸結于其它方面……比如指揮官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士兵不夠勇敢”!
“派人聯系指揮部了嗎?”舒爾卡問。
“當然!”米哈依爾維奇回答:“不過需要時間,希望那時他們的損失不會太大!”
想法是好的,但舒爾卡卻知道,現實往往都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