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爾一接到命令就馬上搭乘桶車趕往第9集團軍司令部。
一路上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任何人都不會把現在這時候的升職命令當作一個好事，因為此時誰都看得出來德軍已經失敗了，升任指揮官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無奈的負上失望的責任。
不過莫德爾想的不是這些。
這也是莫德爾與其它人不一樣的地方……別人通常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旦夕禍福并想方設法規避。
但莫德爾身為一名職業軍人，他考慮的是怎么讓這場注定失敗的戰爭輸得不要這么難看。
這很困難，甚至比進攻莫斯科還困難。
但莫德爾卻沒得選擇，否則帝國軍隊將遭到史無前例的打擊，甚至從此之后便一蹶不振。
莫德爾在搖搖晃晃的車上看著地圖，皺起了眉頭。
第四坦克集團軍潰退，第四集團軍撤退，第九集團軍左翼也隨之暴露在俄國人的兵鋒之下，只要俄國人打開一個缺口，馬上就會包抄至第9集團軍后方切斷第9集團軍的運輸線將其包圍。
事實上，俄國人也正是這么做的，如果不是第23軍在索洛米諾堅守擋住側翼，俄國人早就將第9集團軍包圍了。
但現在又能怎么辦呢？
眼前這局勢似乎只有撤退一條路，但很顯元首不會同意撤退，即便是在這時候。
“嘶”的一聲，桶車在一幢簡陋的木屋前停了下來。
莫德爾不由疑惑的看了看司機，問：“這里就是第9集團軍司令部？”
“是的，將軍閣下！”司機回答：“今天早上俄國人的飛機轟炸了我們的原指揮部，我們不得不臨時把指揮部搬到這里！”
莫德爾沒有說什么，他從沒想到德軍會狼狽到這個地步。
打開車門走下車，很快就有幾名軍官前來迎接，其中一人手上纏著繃帶臉上血跡未干。
“將軍閣下！”軍官著急的說道：“有新情況，需要您馬上做出決定！”
莫德爾二話不說就隨著軍官們快步走向木屋。
里頭幾個軍官正在地圖前等著，其中之一就是莫德爾指定的老部下也就是參謀長漢斯.克雷布斯上校。
“將軍！”克雷布斯上校向莫德爾敬了個禮，然后馬上指著地圖說道：“這里，勒熱夫以西，俄國人在我們的防線也就是第23軍和第6軍的接合部沖出了一個9英里寬的缺口！”
莫德爾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才剛上任最糟的事就發生了……俄軍從暴露的左翼沖了進來并繞到了第9集團軍后方。
“俄國人有兩個集團軍！”克雷布斯上校繼續說道：“分別是第29和第39集團軍，在過去的兩天里，他們以坦克、步兵和雪橇部隊迅速通過了這個缺口往南穿插。大約有9個師已經通過，我們與第23軍的聯系已經被切斷，第23軍被包圍，只能通過空投提供補給。”
“第6軍呢？”莫德爾問。
“第6軍在勒熱夫成功構筑起了一條新的防線擋住了俄國人！”
莫德爾不由松了一口氣，如果第6軍也被包圍或是被擊潰，那么第9集團軍就全完了。
不過這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俄國人兩個集團軍陸續通過缺口滲透至第9集團軍西面，那么第9集團軍就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投降，要么消滅這兩個集團軍回去。
后者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們應該撤退，將軍！”克雷布斯上校說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在敵人徹底包圍我們之前撤退，并盡力與第23軍取得聯系！”
莫德爾看著地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就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無法撤退，克雷布斯。首先是元首不會同意我們這么做，其次……”
說著莫德爾就指著地圖說道：“看看這俄國人的第22集團軍已經趕到了沃爾戈湖并開始往南穿插。也就是說，就算我們現在撤退逃出了他們第29、第39集團軍的包圍圈，最終還是會被他們的第22集團軍包圍！”
這是朱可夫的戰略。
他把包圍圈設成一重一重的一道道循環。
只要德軍被其中一道包圍圈纏上，那么后果就不堪設想，因為其它部隊很快又會一重重搶到前頭將包圍圈擴大。
蘇軍之所以能做到這樣，一方面是蘇軍兵力多……蘇軍原本后力就比德軍多，再加上得到西伯利亞的援軍，當然就有更多的兵力實施包圍。
另一方面，則是蘇軍在雪地里行軍速度比德軍快。
當然，這是多方面的，比如蘇軍坦克、汽車能更好的適應極寒氣候，士兵們也有在極寒氣溫下行軍的經驗，再加上蘇軍此時在空中又有優勢，于是就有條件實施這種大縱深的包圍。
“那么……我們該怎么辦？”克雷布斯上校眼里露出駭然的神色。
他們可能才剛接手第9集團軍的指揮就被敵人包圍。
莫德爾扶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就回答道：“如果，我們無法撤退，死守在這里又是死路一條，那么我們還能有什么其它選擇？”
“進攻？”克雷布斯上校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是的，進攻！”莫德爾回答。
“可是，我們要從哪里進攻呢？”克雷布斯上校反問。
莫德爾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俄軍在第9集團軍左翼打開的缺口。
“可是，那里有俄國人的兩個集團軍！”
“我們還有其它選擇嗎？”莫德爾反問。
頓了下，莫德爾又接著說道：“只有補上這個缺口，我們才能將敵人突進防線的9個師反包圍。同時，如果我們繼續往北進攻，就會威脅到所有俄軍的補給線，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克雷布斯上校點了點頭：“我想您是對的，將軍！這會使敵人無法放心的追擊我軍，因為他們后方脆弱的補給線會暴露在我們的兵鋒下！”
“是的！”莫德爾回答：“這不只是第9集團軍的活路，克雷布斯！這是我們整支軍隊的活路，因為只有這樣，第四集團軍、第四坦克集團軍……他們才有時間穩住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