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干嘛?”
“買摩托車。”
“沒有。走吧。”
“小三郎是我朋友。”
面前黑黑瘦瘦,梳著五五開的漢奸頭,長著一對老鼠眼的中年猥瑣男,目光警惕的在關秋身上看了看,又朝旁邊青春靚麗的任大小姐瞅了瞅,問道:“你認識小三郎?”
關秋一臉淡然道:“原來在賭場上認識的,玩過一陣子。上兩個月不是捅人進去了嘛。”
關秋口中的“小三郎”跟他是老鄉,大家都是鳳臺人。前世兩人關系處的不錯。那家伙除了嗜賭外,為人挺仗義,而且跟他一個德性,打起架來不要命,人送外號“拼命小三郎”。
而他當年人稱“關瘋子”——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打!~(@^_^@)~
猥瑣男遲疑了一下,小三郎不做他們這一行,大家平時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過既然對方開口了,他也要多多少少要給點面子,畢竟大家在一個地頭上討飯吃,低頭不見抬頭見。
想到這里,猥瑣男說:“既然你認識小三郎,那行。規矩都懂吧?”
“知道。”
“走吧~”說著猥瑣男朝院門口走去。
關秋跟在后面,而任大小姐則緊緊貼著他,一雙靈動的星眸在雜亂破敗的民居四合院里四處打量,隨后小聲問:“你來買黑車啊?”
“知道還問。”
“噢,原來如此。”任盈盈頓時恍然大悟。她就說嘛,哪有摩托車才賣500塊的。
不過緊跟著她心里“咯噔”了一聲。他去賭場干嘛?他怎么會認識這些偷車賊的?還有,聽那個老男人的意思,關秋口中的“小三郎”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他……
越想任盈盈心里越慌,感覺自己上賊船了,之前的那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
玩歸玩,走歪門邪路的朋友堅決不能交!這是她爸媽說過的,也是她做人的底線。
猥瑣男帶著兩人在迷宮般的民居巷道里穿行了片刻,很快來到一間土坯墻院子外面。上前敲敲門,對了個暗號。
當然不是什么“一派溪山千古秀,三河合水萬年流“,只是用老家話喊了聲。沒過一會院門從里面打開了。
任盈盈說:“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關秋點點頭,也沒在意她臉上勉強的笑容,跟著猥瑣男進了院子。
大院子套小院子,小院子還分“外房”跟“里房”,而且關秋還知道,里房里面還有暗門。
別看這里破破爛爛,毫不起眼,一直到06年被警方端掉時,這里每天的銷售額都超過一萬,一個月高達數十萬。而且這里只是他們的賊贓窩藏點之一。
他們有穩定的客戶群,已經形成了盜銷一條龍渠道。
來到小院子里,幾十輛摩托車一字排開,任挑任選。
關秋掃了眼便收回了目光,說:“有麻煩的不要,我要手續齊全的。”
猥瑣男臉上沒什么意外的表情,帶著他到西廂房,毛坯房的屋子中間架著三輛摩托車,都是锃光瓦亮的品牌貨。一輛雅馬哈125,一輛豪爵150,一輛鈴木110。
關秋對大排量的不感興趣,而且那樣的摩托車也是交警重點排查對象。上前摸摸鈴木的車墊,又掰過車頭看了看車架號,明顯改動過了。然后又蹲下來看發動機號,同樣磨掉重做過。
叼著香煙的猥瑣男說:“放心,都是外地過來的,而且微機上都能查得到,絕對沒有問題。”
關秋心領神會。至于誰那么大本事,那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站起來問:“就這輛,多少錢?”
“市場價6000,你給一半吧。”
關秋嗤笑了一聲,直接說:“大腰子,你是不是看我年紀輕好騙呢?來來來,3000塊,你告訴我你要多少?”
猥瑣男見他連自己外號都喊出來了,訕訕笑了笑,問:“那你說多少?”
“300。”
猥瑣男嘴里的煙一口噴了出來,歪著頭朝地上咳嗽了好幾聲,急道:“你說多少?300?來來來,你有多少全賣我。”
關秋不急不忙道:“行了,大家知根知底,你也不用跟我裝。這樣,我再添你100.”
“這個價格真賣不了。我給小三郎一個面子,你要誠心要,1500你開走。”
“450。”
“不行,絕對不行。”
“500。”
“真不行。”
“我身上就帶了600塊。你要不賣我也不勉強,不過大家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而且張老板你們一天上萬的流水,也不差我這幾百塊。你說對不對?”
猥瑣男不說話了,深深看了他一眼。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賣就是得罪人。而且瞧對方話里的意思,對他們底細非常清楚,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想到這里,猥瑣男點點頭,“行,就當交個朋友的。”
關秋笑了笑,大大方方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鈔票,當著猥瑣男的面數了6張給他。猥瑣男也不以為意,這年頭鈔票都有假的,何況人說的話?
接過錢,同樣當著關秋面拿出驗鈔筆檢查真偽。
確認無誤后,猥瑣男笑道:“還沒請教這位小兄弟姓什么呢?”
“呵呵,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嘛姓葉,單名一個凡字。”
“哈哈,好,回頭葉兄弟要是有什么朋友需要車子的話,盡管過來,到時候給你抽一層。”
“呵呵,一定一定。”關秋心里冷笑著。你還是祈禱哥們別過來的為好。
又虛情假意客套了幾句,關秋推著車出了門,猥瑣男把車輛發票合格證送了過來,另外手里還提了把新鎖,“市面上最新的原子鎖,防盜防撬。”
“可惜防不住圣竊·格瓦拉。”關秋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沒客氣,放東西進裝進車墊下,從后門離開了小院。
繞了一大圈來到小院門口,結果沒見著任大小姐,找了幾圈才發現,她正在巷子里轉圈圈呢。
聽到摩托車聲響,任盈盈連忙轉頭看到,見到是關秋,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不過很快便笑道:“想逛逛的,沒想到迷路了。”
關秋心靈剔透,一眼便能看出她在撒謊,稍微想了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說:“你知道世界上有哪兩件事是最難的嗎?”
“嗯?”
“把你的思想裝進別人的腦袋,以及把別人的錢裝進你的口袋。”
任盈盈笑了笑,“你想說什么?”
“修道一生,悟法一世,換來萬古無敵,尸橫遍野。再回首舉世皆寂,尋不到同年。”關秋如是想到,心里很是快活,往摩托車后座示意了下,“沒什么,走吧!”
任大小姐楞了一下,不過還是踩著腳踏坐了上來。
任盈盈是路癡,關秋可不是。摩托車在巷子里繞了幾圈后很快便到了村中主路,一路向著村口開去。
…………
任大小姐走了。
倒不是她提出的,而是關秋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帶著她前后奔波不合適,所以在村口幫她叫了輛面包車。
走的時候任大小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是被關秋笑呵呵的岔了過去。
無論說大道理還是講心靈雞湯,他都可以講一天一夜不帶重樣的,但他不想講,也沒時間去講。
何況他也看出來了,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人家三觀正的很。
搖搖頭,很快他便把這位“糖糖姐”拋在了腦后,開著新買的鈴木朝南邊的城中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