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十數億里深處。
百萬妖族精銳已然退散。
但妖君,一眾老妖尊、妖尊,卻臉色各異地駐足原地。
“妖君。”紫宸老妖尊暴喝一聲。
那張向來沉穩的蒼老臉龐,如今寫滿了掩飾不住的憤怒。
那向來不喜多言的嘴巴,此刻竟直接吼了出來。
“那個蕭逸惡賊,已經是第二次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逃遁妖域,逃出生天了。”
“我妖域的臉面,盡掃于地;我妖族的榮譽,毀于一旦。”
“本尊不明白,為何妖君要下令撤離。”
紫宸老妖尊身軀哆嗦著,手指,直指遠方妖域之外。
“你還要什么臉面?”狂獅老妖尊嘟囔一聲,“一個活了好幾百萬年歲月的老東西,換著法子去害一個不過活了幾十年的小家伙。”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還好意思要臉?”
“狂獅,你…”紫宸老妖尊強忍著怒極顫抖的身軀,吼著出言。
“好了。”巨象老妖尊沉聲道,“狂獅向來直爽,紫宸老妖尊不要與他計較便是。”
“妖君下令撤退,自然有他的用意。”
“我們十大妖尊,剛折損了圣櫻老妖尊,少了一大戰力。”
“與八位總殿主硬戰,未必能討得了好。”
“不錯。”烈豪妖尊亦出言道,“之前妖域邊緣外,明顯八殿精銳齊聚,蓄勢待發。”
“而我們,則是一路匆匆追擊,各族系強者也能悉數到來。”
“以我們疲憊之勢,強撼八殿精銳,定也只能是吃個大虧。”
“若現今便折損大量戰力,那么之后我們妖域將徹底落于下風,即便日后徹底大戰也只會是對我們不利。”
“你們放屁。”青月老妖尊臉色冰冷。
“咱們妖域的戰力,本就高于中域;哪怕折損了圣櫻老妖尊,那八個老家伙也未必是我等的對手。”
“呵呵。”狂獅老妖尊嗤笑一聲,“這般口氣,也是夠大的。”
“剛才也不知是誰先喊著走。”
“剛才若不走,妖君不下撤令,你和伽羅妖尊已經死在那姓洛的手上了。”
“就憑他姓洛的…?”青月老妖尊剛要嘴硬一聲。
狂獅老妖尊冷笑,“那姓洛的何等心狠手辣,你自己清楚得很。”
“他往日干的那些勾當,你恐怕比我們在場任何一位妖尊都要來得清楚。”
“當年那姓洛的不仁不義,在妖域無法無天,你跟在他身后可是比誰都歡…”
“那都是往事了。”青月老妖尊咬了咬牙,冷聲道,“妖族、人族,勢不兩立。”
“狂獅你不必扯開話題。”紫宸老妖尊仍舊怒意滔天。
“妖君。”紫宸老妖尊直視六衡妖君,“你該很清楚放跑那個人類小子的后果。”
“他的天賦,你也很清楚。”
“上古八絕,乃武道輝煌之極致。”
“六封驚魔劍、一元無極陣…他身兼八殿身份,定然盡皆修習。”
“一旦他八絕圓滿,那么便是六絕帝君再世都未必能奈何他。”
“今日放他走,便是放虎歸山,終成滔天禍患,一發不可收拾。”
“人都跑了。”巨象老妖尊沉聲道,“紫宸老妖尊如今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紫宸老妖尊冷聲道,“那便請妖君給本尊個滿意的交代,否則…”
六衡妖君冷聲打斷,“兩月之后,一切塵埃落定。”
“那個人類小子能否八絕圓滿,那都是許久之后的事了,任他再如何天資縱橫,亦需十年八載,與現今有何干系?”
莽星妖尊冷笑,“我看紫宸老妖尊的意思,不過是非要殺了那人類小子罷了。”
“何必找諸多借口。”
伽羅妖尊冷笑,“我看找借口的是你們。”
“剛才若我們愿意付出代價,頂天了隕落半數強者,那蕭逸必死無疑,人族一方也定不會比我們的損失小。”
“藥尊殿那個家伙,修為不過與我們在伯仲之間,他真能憑爆丹手段攔下好幾位妖尊?”
“隕落?說得輕巧。”千鈞妖尊冷笑,“若剛才爆發大戰,最先死的,就是你伽羅妖尊。”
“且,妖君與我們九大妖尊加起來的戰力看似超過那八個老東西。”
“但,我們妖族修煉,素來如此;而八殿的存在,則是無數年來皆為對付我們妖族。”
“他們的功法、武技、手段,全是針對我們妖族而存在。”
“若戰,誰敢說后果如何?”
“本尊不怕死。”伽羅妖尊冷聲道,“未了我們妖域千秋強盛,本尊身死亦是值得。”
“怕…就怕妖君還有某些妖尊們,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殺那蕭逸。”
“怕,就怕妖君和某些老妖尊覺得那小子天賦滔天,即便明知他是可惡人類卻絲毫不在乎。”
“嘴上說得好聽,非殺他不可,讓他沒命逃出妖域;實則,處處放水,根本就是想留他性命,盼著他成長。”
伽羅妖尊冷聲說罷,掃視周遭,卻猛地心頭大驚。
除卻紫宸老妖尊和青月老妖尊面露憤怒和冰冷外。
其余諸位妖尊,包括妖君在內,竟是臉色輕淡,各自抬頭看天,似是絲毫沒聽到他的質問。
“妖君,你們…”伽羅妖尊霎時臉色難看。
妖君再度面露威嚴,“本君說了,如今未是大戰時機,兩月后,天崩地塌之時,自有分曉。”
“若伽羅妖尊非要質疑本君,大可率你伽羅一族來本君天都討公道。”
“走。”
妖君最后落下一聲,率先御空飛離。
離去一瞬,嘴角驀地閃過一絲笑容。
身后,狂獅老妖尊、巨象老妖尊以及諸位妖尊,跟隨而離。
原地,只余紫宸老妖尊、青月老妖尊以及伽羅妖尊,臉色寒冷如霜。
“走吧。”紫宸老妖尊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衣袖一揮,憤憤而離。
原地,轉瞬間空無一人,空蕩一片。
不知過去了多久。
原地,方光芒一閃。
一股夢幻光芒,仿佛一個七彩之繭,寸寸碎裂飄落。
夢幻光芒消散,七彩之色褪去,原地,露出了兩道身影。
一人,是個一身水藍長裙的年輕女子。
一人,則是個臉色陰蟄的老者。
老者拱了拱手,“素聞水姑娘的琉璃幻罩莫測通天,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