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日,眼瞅著冰雪逐漸消融,蒙仲意識到司馬錯與白起即將對他陽關發動攻勢,便請來蒙遂與鄭奭、樂進三人,商議著保衛陽關的的戰術。
眼下他方城一方的軍隊,主要駐扎在應山、陽關、陰山三地,應山的守將為武嬰,陰山的守將為魏續、於應二人,于這兩處駐防,主要是為了防止秦軍翻越陰山與陰山,偷襲陽關背后的葉邑、舞陽兩地。
而據武嬰、魏續、於應三人在年前陸續送來的戰報,秦軍確實曾多次派兵試圖翻越那兩片群山,但最終還是被占據地理優勢的魏軍擊退,直到去年入冬之后,秦軍大批撤退至宛城,從那時起秦軍才暫時停止對應山、應山兩地的滲透。
是的,暫時停止。
眼下春季來臨,秦軍或將再次攻伐陽關,而在陽關短期內無法攻克的情況下,難保秦軍不會再次將主意打到應山、陰山兩邊,因此蒙仲尋思著,準備在應山、陰山兩地建造一些烽火臺,以便可以隨時掌握秦軍的動向。
而就當他與蒙遂、鄭奭、樂進在商議這事時,由穆武派來的騎兵先行抵達了陽關,向蒙仲稟報了一個好消息:在一日前,蒙虎、華虎、穆武三人已率領三千騎兵,于葉邑東南方向的群山一帶,將侵入境內的兩千名秦國騎兵全軍覆沒,唯有寥寥的秦國騎兵逃走。
聽到這個消息,蒙遂、鄭奭、樂進幾人臉上當即露出了喜悅,唯獨蒙仲愣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頭。
見此,鄭奭不解問道:“蒙司馬他們全殲了秦國的騎兵,難道方城令不感到喜悅么?”
在眾人好奇與不解的目光下,蒙仲苦笑著說道:“我并非不高興,而是……我也沒想到阿虎他們這么快就全殲了那支騎兵……”
聽聞此言,蒙遂頓時恍然,問道:“你是擔心影響我陽關這邊的戰事?”
蒙仲點了點頭,對諸將解釋道:“我曾經就說過,這場仗我方唯有速戰速決,倘若拖延下去,秦國勢必會繼續派來援軍,介時我陽關的壓力將更大……可眼下,司馬錯與白起二人麾下的秦軍,仍有至少十萬之眾,非我陽關可以力敵,因此我本打算采取斷糧道的策略……”
聽到這里,蒙遂、鄭奭、樂進三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關于這招斷糧道,蒙仲在年初時就跟他們三人講解過,無非就是趁秦楚聯軍再次進兵至方城一帶時,一方面想辦法拖住這支秦軍主力,一方面派出騎兵繞后襲擊宛城,切斷秦軍從武關至宛城的這條糧草輸運線。
介時,這支秦軍必將處于進退維谷的尷尬處境。
然而眼下,蒙虎、華虎、穆武三人早早地就將白起麾下那支騎兵覆滅了……當然,更主要的原因還是走脫了秦將胡郁等人,一旦這些回到白起的軍中,將騎兵覆亡的事跟白起一說,雙邊馬鐙的秘密守不住這姑且不說,相信白起定會更加謹慎對方騎兵的襲擊——既然方城騎兵已解決了他麾下的騎兵,那么自然會回到陽關,這種顯而易見的事白起還能想不到?
而這樣一來,蒙仲想要繞后襲擊宛城的戰術,怕也要受到一些影響。
“這事先放放,等蒙虎、華虎、穆武他們回到陽關,再做商議。”
“喏!”
次日,蒙虎與華虎二人便率領兩千騎兵回到了陽關。
得知這個消息后,蒙仲立刻將二人召到關內的帥所。
“穆武呢?”
見只有蒙虎、華虎二人返回,蒙仲不解問道。
華虎聞言便解釋道:“阿武覺得,既然這次秦軍繞后襲我郾城、葉邑,難保還會有下一回,因此他決定暫時駐扎在郾城,與蔡午商議一番,在郾城與上蔡之間設置一些崗哨……”
“哦。”
蒙仲了然地點了點頭。
對于穆武,他還是很放心的,于是便不再細文,轉而問蒙虎、華虎二人道:“怎么這么快就將那兩千秦國騎兵全殲?”
的確,按照他的估算,兩支騎兵的對決,怎么說也得先墨跡個十天半月吧。
聽聞此言,華虎便將那場仗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蒙仲,且笑著對蒙仲說道:“當時我就覺得納悶,感覺那秦將幾乎不懂兵法,后來一問秦軍的俘虜,才知道那個胡郁乃義渠出身……這個蠻夷竟還妄想伏擊我軍,咱們只不過稍稍引誘一番,他便率領全軍試圖突襲我軍,結果嘛,自然是被我軍輕易擊潰。”
說著,他興致勃勃地對蒙仲又說道:“阿仲,由這場仗可以證明,用騎兵沖擊步卒的方陣是完全可行的,只要給騎兵們配備厚實的甲胄,最好戰馬也配備厚甲……”
在旁,蒙虎亦連聲附和。
蒙仲微微一笑。
騎兵當然有可能沖擊步卒方陣,他當然清楚這一點,否則騎兵談什么平原王者。
不過眼下,見蒙虎、華虎二人這么說,他卻有心潑一潑二人冷水,畢竟騎兵的精銳在于戰略層次,而不是跟已經結陣的敵軍步卒去莽。
“那些,談不上是真正的步卒吧?只是一些下了馬的騎卒而已,即便輕易將其擊潰,也不能表示騎兵就能克制步卒,至少弩兵的方陣,騎兵就很難突破……別不信,若我擺下弩兵陣,你二人有信心突破么?”
“三段射?”
華虎愣了愣,表情古怪地說道:“那不能算吧?”
在旁,蒙虎亦不滿地說道:“阿仲,拿三段射的弩陣來比較,這太賴皮了吧?只要有足夠的弩矢,無論是誰都無法突破好不好?這不能作為例子。”
的確,三段射弩兵戰法的最大弱點,就在于那種連綿不絕的弩矢壓制,需要消耗太多的弩矢,回想去年入冬前秦軍對陽關的佯攻,前后不到一刻辰,陽關的五千名弩手就消耗了幾萬支箭矢,若沒有數以幾十萬的箭矢儲備,似這種戰法根本玩不上幾次。
“好好好。”
見蒙虎與華虎二人對自己的舉例很是不滿,蒙仲想了想說道:“那就以步卒作為例子,在我看來,戈盾手就完全有能力抵擋騎兵的突襲……像這樣,將高達一人的盾牌杵在地上,架上長達一丈半甚至兩丈的長戈與長矛,待騎兵突近時,騎兵的長戈還未觸碰到對方,對方的長戈與長矛就能將騎兵戳刺下馬,介時,你二人該如何破解?”
“這……”
蒙虎與華虎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見二人面露沮喪之色,蒙仲想了想說道:“其實在我看來,你二人的主張是可行的……如果鑄造鐵甲武裝騎兵,騎兵即可不懼刀劍、弓弩……”
“鐵甲?”
蒙虎與華虎愣了愣,旋即臉上綻放幾許精光。
可不是么,用鐵鑄造的甲胄,這豈非要比多穿戴幾層甲胄更為堅固?
然而此時,卻見蒙仲攤攤手說道:“問題是,我方城負擔不起。……眼下我方城四萬余軍隊,還有約五千人沒有足夠的甲胄,哪有能力給騎兵配備更多的甲胄?更別說用鐵鑄造甲胄。”
一聽這話,蒙虎與華虎不禁有些失望。
按照他們的性格,相比較率領騎兵尾隨在敵軍身后伺機騷擾,他們更傾向于趁其不備直接率軍突襲,畢竟這樣的戰法最直接有效,很有可能一舉將敵軍擊潰,相比之下在遠處射箭騷擾,充其量只是讓敵軍出現些許傷亡與士氣上的打擊,哪怕相等兵力,也需要墨跡很長時間才能將其覆滅。
打個比方,以一千名秦軍對一千名方城騎兵,按照以往的游擊戰法,方城騎兵想要覆滅這一千秦卒,就至少得困對方幾日,困到對方干糧耗盡,被迫移動,以至于陣型上出現破綻,此時方城騎兵才有機會將其擊破,而倘若對方兵甲齊全、糧食充足,這一千名秦兵擺出仿佛鐵桶般的方門陣,騎兵幾乎是沒辦法以微小代價將其擊破的。
當然,倘若敵方不清楚騎兵的威力,倒是可以辦到,但問題是,秦軍那邊現如今越來越懂得該如何對付方城騎兵,以至于每當有數百人規模的小股秦軍遭遇方城騎兵,他們就立刻擺出方門陣,既不追擊,也不逃跑,就等著主力軍與主營那邊派人支援,在這種情況下,方城騎兵拿這些秦軍步卒毫無辦法,充其量就只能遠遠射幾箭,殺死幾個倒霉的家伙而已。
因此蒙虎、華虎二人認為,騎兵必須沖擊步兵方陣的能力,否則,騎兵的威脅將大打折扣。
聽到他二人的主張,讓蒙仲想到了另外一種騎兵,一種專門用來沖擊敵軍陣型的騎兵,重騎兵。
目前他方城騎兵,只能說是具有遠程打擊能力的輕騎兵,面對真正全副武裝、且結成兵陣的步卒,幾乎不具備沖擊陣型的能力,但重騎兵就辦到,人馬俱甲的重騎,不懼戈盾、不懼弓弩、不懼騎兵,一旦展開沖鋒,其威力幾乎是無人能擋,唯一的問題是,打造一支重騎兵的花費實在太大,幾乎是打造同等輕騎兵的三倍以上。
更關鍵的是,重騎兵的局限性實在太大,倘若沒有其他兵種的協助與保護,他們太容易被相同數量的輕騎兵活活戲耍至死——蒙仲很清楚,一千名輕騎兵想要玩死一千名重騎兵,那幾乎是沒有任何難度。
考慮到這些原因,蒙仲并不打算組建一支重騎兵。
他對蒙虎、華虎二人解釋了一番其中的道理,隨即安撫道:“此事日后再說罷,現如今,我方城還負擔不起你二人所說的重甲騎兵……倘若日后我有幸升任大司馬,那時我或許會考慮打造一支重騎兵,讓你倆去耍耍。”
“大司馬?”蒙虎表情古怪地說道:“那得好久啊……怕不是要十年?”
蒙仲翻了翻白眼。
而在旁,華虎摸了摸下巴說道:“既然鐵甲騎兵暫時無法負擔,那……倘若我等繳獲了敵軍的甲胄,先可以讓騎兵們多穿戴幾層甲胄,就像魏武卒那樣,阿仲,我覺得,騎兵必須具備沖擊敵軍陣型的能力,否則,騎兵的威脅將大打折扣……”
“多穿戴幾層甲胄,會影響騎兵的行動能力吧?并且,過多的負重對戰馬也是一種拖累……”蒙仲皺著眉頭說道。
“這個無妨,反正秦軍的騎兵已被我軍擊潰,既然如此,不妨加強一下騎兵,甚至于我覺得,也可以嘗試一下,叫騎兵參與正面交鋒……”
“唔……我考慮一下。”
聽了華虎的話,蒙仲陷入了沉思。
雖然輕騎兵的意義在于對敵軍的牽制與騷擾,但不可否認華虎說得也沒錯,倘若有一支騎兵協助主力軍作戰,那么在戰斗打響時,這支騎兵就能起到迅速割裂敵軍陣型、突襲敵軍本陣的作用,唯一的問題是,這樣騎兵的傷亡就會加劇。
忽然,他問蒙虎、華虎二人道:“據你二人所說,那個叫做胡郁的秦將,確定逃亡?”
華虎點點頭,解釋道:“我與阿虎追了兩個時辰,哪怕是這廝遁入山林,我等亦率士卒們追趕不休,但實在是……沒能追上,不知逃到哪去了。”
蒙仲皺著眉頭沉思了半響,旋即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姑且就允許你們打造一支‘厚甲騎兵’,像魏武卒那般穿戴三層厚甲,專門用來正面對抗,不過,考慮到我方城仍有許多欠缺甲胄的士卒,這支厚甲騎兵的數量,暫時給我維持在五百人以內。”
“是各五百人吧?”
蒙虎與華虎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蒙仲沒好氣地看了一眼二人,稍一遲疑,點頭說道:“各五百人!”
“噢噢!”
蒙虎華虎二人歡呼一聲,告別蒙仲,轉身就走。
他二人剛走,蒙遂便來到了屋內,他笑著問蒙仲道:“我方才見阿虎與華虎滿臉喜色,怎么了?”
于是蒙仲便把情況跟蒙遂說了一遍。
蒙遂聽罷后皺了皺眉,說道:“各五百名厚甲騎兵?那豈非需要三千套甲胄?我軍目前還欠缺甲胄……”
蒙仲壓了壓手,解釋道:“一來華虎說得沒錯,騎兵只有擁有沖擊敵軍陣型的能力,才能具備更大的威脅;再者,此番叫那個秦將胡郁走脫了,一旦此人回到白起身邊,白起未見得不能識破雙邊馬鐙的作用,倘若他果真洞悉了此事,那么下一回待白起再組建騎兵時,秦國的騎兵也會配備雙邊馬鐙,如此一來,我方城騎兵的優勢將會大大削弱,因此,有必要組建一支厚甲騎兵,讓這些騎兵們先熟悉沖擊敵軍,這無論是日后對抗秦國騎兵,還是協助主軍作戰,相信都有很大的幫助。”
“好吧。”
蒙遂點了點頭,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對蒙仲說道:“對了,差點忘了我的來意……方才得到消息,秦軍已開始行動。”
聽聞此言,蒙仲神色一凜,旋即點點頭說道:“算算日子確實也差不多了……楚軍呢?”
“這正是我要說的,此番向我方城、陽關行動的,唯有秦軍,數量約在十萬左右,楚軍,卻是朝著析北的方向而去。”
“析北?”蒙仲皺皺眉說道:“那不是韓國……”
說到這里,他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看來當日昭雎確實沒有騙我,司馬錯與白起確實對他有所懷疑,故而此番打發他討伐韓國去了……”
蒙遂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么覺得。……現在怎么辦?眼下的情況,跟咱們原先的預估很很大出入。”
蒙仲皺著眉頭沉思著。
記得在與昭雎達成了默契后,蒙仲便準備用當初嬴疾在濮上擊敗他義兄田章的辦法,來對付司馬錯與白起。
當初在濮上之戰時,田章與宋國軍隊一同對抗秦將嬴疾,沒想到宋軍私底下與秦軍達成了默契,于作戰時驟然撤兵,使田章麾下的齊軍,其側翼徹底暴露在秦軍面前,這才使得田章被嬴疾擊敗——這也正是田章唯一的一場敗仗。
而如今,蒙仲準備拿這招來對付司馬錯與白起。
據他與莊辛的約定,今年開春后,楚國叛將莊蹻就會在楚國國內再次起兵,介時楚王熊橫勢必會要求昭雎立刻撤兵回援楚郢,只要昭雎拿捏得當,在關鍵時候忽然撤兵,他蒙仲就能效仿當日濮上之戰的嬴疾,趁機給予司馬錯與白起麾下的秦軍重創。
可沒想到,司馬錯與白起居然把昭雎與其麾下的楚軍打發去攻打韓國了,這著實有些出乎蒙仲的意料。
他想了想說道:“韓國那邊無需擔憂,雖昭雎率軍前往韓國,但莊蹻應該還是會按期在楚國國內發難,我想,昭雎可能剛剛抵達汝水一帶,就會收到楚王熊橫的召喚……”
“這可對于我陽關并無裨益啊。”蒙遂皺著眉頭說道。
蒙仲沉思了片刻,旋即沉聲說道:“發書給暴鳶,以翟章的名義,要求他……在楚軍撤離之后,立刻率軍趕奔宛城,襲擊秦軍的后方。然后,我再用暴鳶的名義寫信給翟章,約后者一同進攻秦軍……”
蒙遂張了張嘴,猶豫說道:“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蒙仲皺皺眉說道:“既介時昭雎率軍撤回楚國,而司馬錯與白起又在我方城陽關一帶,他暴鳶守在汝水有什么作用?翟章亦是,倘若韓國有危,他駐軍在鄢邑倒還能起到一些作用,可既然韓國無憂,他留在鄢邑做什么?與其讓我方城獨自面對司馬錯與白起的壓力,不如將暴鳶與翟章騙來,三方聯手夾擊這支秦軍,速戰速決!”
“可用他二人的名義誆騙他們二人,我總覺得不太妥,怕是會因此得罪這兩人……暴鳶,他與我等的關系還算不錯,不妨以實情相告……”
“你覺得暴鳶會看在情誼的份上出兵?不,他作為韓國的大司馬,首先要確保的,必然是韓國的利益,縱使我等與他關系不錯,但從魏韓兩國的利益出發,他肯定是先確保韓國的利益。當然,這一點無可厚非,只不過,眼下秦軍主力皆在我陽關,沒理由要我等單獨面對秦軍的壓力,對吧?”
“這……好吧,但愿不會結怨二人。”
“不至于的,只要最終能擊敗秦軍,此事就能一笑置之。”
說罷,蒙仲就以暴鳶與翟章的名義,各寫了一封書信,命士卒派人送往鄢邑與汝水,分別交給翟章與暴鳶。
約三月初,駐軍在汝水的韓將暴鳶,便收到了蒙仲以魏國大司馬翟章的名義而寫的書信。
在看罷信中的內容后,暴鳶臉上露出怒色。
期間,從旁有部將韓足問道:“大司馬因何發怒?”
只見暴鳶忍著怒意說道:“那翟章好生可惡,要求我在三月月半之前,必須率軍重返宛城,截斷秦軍的歸路,與他一同對秦軍前后夾擊……”
“竟有此事?”
韓足亦驚怒地說道:“那翟章難道不知,楚國的昭雎已率領十萬軍隊進軍我國?”
聽到這話,暴鳶臉上的怒容一滯,皺著眉頭盯著手中的書信,古怪說道:“關于這事……倒也奇怪,那翟章不知何故,竟說楚軍不日即將撤回國內……”
話音未落,從帳外匆匆走入一名士卒,抱拳稟報道:“啟稟大司馬,汝水對岸的楚軍,不知何故正在撤退。”
“唔?”
暴鳶聞言一愣,旋即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臉上露出幾許不可思議之色。
這個翟章……他怎么曉得楚軍會撤兵?難道他暗中做了什么么?
暴鳶著實有些想不通。
從旁,部將韓足說道:“大司馬,眼下該如何行事?”
只見暴鳶盯著手中的書信半響,旋即嘆了口氣說道:“還能怎樣?雖那翟章惡言威嚇,但我韓國無力獨自面對秦國,唯有求庇于魏國,不可得罪此人……傳令下去,全軍做好出擊的準備,待楚軍撤退之后,立刻趕奔宛城,切斷秦軍的歸路!”
“喏!”
而與此同時,駐軍在鄢邑的翟章,亦收到了蒙仲以暴鳶的名義而寫的書信。
在看罷信中內容后,翟章大為困惑。
“奇怪了,不知為何,那暴鳶竟約我一同進擊秦軍,且信中還有諸般激將之意……”
從旁,有部將唐直問道:“大司馬準備出兵么?”
翟章想了想說道:“抗秦一事,向來是我魏國為主,韓國為輔,今韓國都有正面迎戰秦軍的意向,我魏國又豈能落后?傳令下去,令各軍做好準備,兩個時辰后,立刻趕奔陽關!”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