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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逼陽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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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七月十六日,即滕縣被齊軍攻陷后的第四日,齊將田敬率領四萬齊軍抵達逼陽一帶,于逼陽城北郊約十五里處駐扎營寨,并且在建造營寨的同時,齊軍開始打造沖車、攻城長梯等攻城器械。

  在僅僅相隔十五里的情況下,這整整四萬余人的動靜自然瞞不過逼陽城,畢竟這段日子,蒙仲時不時就會叫蒙虎帶著一隊兵到城外溜達一圈,看看齊將田觸、田達二人的動靜。

  沒想到,田觸、田達二人雖說暫時按兵不動,仿佛已經暫時放棄了收復郯城的打算,但卻等來了田敬的大股齊軍。

  待蒙虎立刻將消息告訴太子戴武與蒙仲二人后,蒙仲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他問蒙虎道:“這支齊軍從何處來?領兵的軍將又是何人?”

  蒙虎搖搖頭說道:“暫不清楚,不過我看旗號,似乎是寫著「佐司馬田」、「營丘守田」等字樣……具體不清楚是哪個姓田的。”

  從旁太子戴武插嘴道:“正是田章的副將田敬,我在薛邑時看到過他的旗號。”

  說著,他與蒙仲對視一眼,臉上皆露出了幾許憂愁之色。

  想想也是,據他們此前所知,田敬帶著八萬齊軍被田章派去攻打滕縣了,而現如今,田敬忽然率領其中一半兵卒增援逼陽一帶,這是否意味著滕縣已經失守?

  “看這架勢,齊軍怕是準備強攻逼陽了,是否要將盈之叔從棗林招回來?”太子戴武想了想問道。

  蒙仲思忖了片刻,搖搖頭說道:“城內原先就有一萬兵,再加上蕭戧族長的八千各家族族兵,可戰兵力達到一萬八千人,縱使齊軍四面圍定逼陽展開猛攻,我等守個一月還是不成問題,暫時還不需要戴(盈之)軍司馬回援,更何況,孤城更難受,與其讓戴司馬回援逼陽,最終因為齊軍緊逼而被迫退入城內,還不如留他在外,還能堪堪是否能來個前后夾擊……不過,田敬率軍抵達逼陽這件事,還是需要盡快派人通知戴司馬,讓戴司馬提高警惕。”

  “唔!”

  太子戴武點點頭,當即吩咐身后的心腹近衛派人前往棗林,向戴盈之傳達消息。

  而蒙仲,則帶著蒙虎,乘坐戰車出了逼陽城,前往田敬齊軍的駐扎地,想要親眼看看齊軍的規模,以及猜測對方接下來的意圖。

  待等蒙仲、蒙虎等人偷偷摸摸來到了田敬齊軍的駐扎地后,他們站在戰車上眺望遠方的齊軍。

  此時依稀可見,那些齊軍士卒們正將一根根木頭從遙遠處抗回駐營,遠遠看去一片大興土木的跡象。

  這也難怪,畢竟為了保證逼陽城的視野,同時也讓對面的齊軍難以就近砍伐林木,自田章率軍前往獨山之后,蒙仲便派士卒將逼陽城周邊一帶的樹林全部焚燒殆盡了,唯獨剩下脊山、龍山那一帶,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個方向有齊將田觸把守,蒙仲并不希望在野外與齊軍展開交鋒。

  畢竟前段時間宋軍連戰連敗,這導致士卒們軍心渙散、幾無士氣可言,蒙仲哪敢拉著那樣一群士氣低落的士卒跟士氣正高昂的齊軍去搏殺?

  可能是窺視地久了,對面的齊軍發現了蒙仲、蒙虎等人的蹤跡,當即派了一隊士卒前來驅逐,因此蒙仲很識相地就撤退了——反正在這個距離下,能窺探的都已經窺探了,除非他與蒙虎擁有像廉頗、牛翦、滕虎那般出色的武力,否則,他并不敢過于靠近敵軍的駐營,免得遭遇變故。

  待等他回到逼陽城,太子戴武正與蕭戧站在逼陽城的北城門上,待瞧見蒙仲返回后,在城上喊了幾句,示意蒙仲登上城樓。

  蕭戧乃是彭城西邊「蕭縣」的縣司馬,蕭縣蕭氏一族的宗主,中大夫的職銜,記得蒙氏一族的宗主蒙簞也只是下大夫而已,稱得上是宋國國內的老牌卿族了。

  前幾日,待蕭戧與戴璟初抵逼陽之后,蒙仲就與兩位打過交道,結果果然還是年紀輕的戴璟過于驕傲,以至于當蒙仲希望樂毅協助其一臂之力時,戴璟的反應僅僅只是“既然是太子的意思、臣照辦”,這話,顯然就是對蒙仲、樂毅二人的不信任。

  反倒是年紀與他蒙氏一族宗主蒙簞年紀相仿的蕭戧,始終客客氣氣,雖然稱呼蒙仲為后輩,但卻絲毫沒有倚老賣老的意思,不至于叫人心生厭惡。

  值得一提的是,蕭氏一族乃是世襲的中大夫家族,而蒙氏一族卻只是下大夫家族而已,可見,蕭縣蕭氏一族的實力還是頗強的。

  “太子殿下,蕭司馬。”

  上了城墻后,蒙仲朝著戴武、蕭戧二人拱手抱了抱拳。

  太子戴武點點頭,而同時,蕭戧則捋著胡須笑呵呵詢問蒙仲道:“蒙司馬,齊軍那邊情況有什么異狀么?”

  由于蒙仲的職位乃是宋王偃親口冊封的行司馬,因此蕭戧便以這個正經的軍職來稱呼蒙仲,與直接稱呼“蒙小兄弟”的戴不勝、戴盈之二者截然不同。

  當然,戴不勝與戴盈之作為宋國僅有的幾位軍司馬,他們確實有這個資格。

  接過太子戴武身后一名近衛遞來的碗喝了一口水,蒙仲擦了擦嘴角的水漬,旋即正色說道:“據我所見,齊軍正在北郊十五里外建造營寨,似乎同時也在打造攻城器械,我想最多三日,這股齊軍就會對我逼陽發動攻勢。”

  聽聞此言,太子戴武幽幽地嘆了口氣,而蕭戧則捋著髯須沉默了半響,旋即忽然問道:“也就是說,滕縣已經淪陷了嘍?”

  “十有八九。”蒙仲點了點頭。

  微微搖了搖頭,蕭戧轉身對太子戴武說道:“太子,既然種種跡象表明齊軍準備強攻逼陽,那我等亦要早做準備。”

  太子戴武點點頭,旋即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蒙仲。

  因為據他所知,蒙仲以及目前已離開逼陽的樂毅二人,早就把守城的準備做完了,比如說,早早就準備了大量的木頭儲備在城內,既能用做柴火,也能用做砸向攻城齊軍的檑木。

  除此之外,蒙仲還派士卒在逼陽城內征收了許多油。

  總而言之,這些細致的準備,蒙仲、樂毅二人早就做完了,這也是太子戴武越來越信賴的蒙仲的原因:心思縝密、做事非常細致。

  見太子戴武似乎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蕭戧索性直接挑明道:“太子,老臣指的是整編士卒的事,您看城內的士卒,既有您親率的近六千士卒,亦有戴盈之軍司馬留守三千士卒,再加上以我蕭氏一族為首的八千各家族子弟,秩序混亂、難以統一調度,不如先整頓一下,有利于守城。”稍稍一頓,他又接著說道:“然后,再選出一人為主將,其余為下將,如此還能統一調度。”

  太子戴武聞言深深看了一眼蕭戧。

  不得不說,這位太子自從十來歲起,就開始接受惠盎的教導,然后再等稍微大了,惠盎又推薦了薛居州教導他,正因為被惠盎與薛居州二人教導了十幾二十幾年,以至于他如今年過三旬,連兒子都有十一二歲了,但仍顯得頗為憨直,說得難聽點,就是說他無論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經、循規蹈矩,仿佛看起來憨傻憨傻。

  然而這并不表示這位太子殿下就真的傻,畢竟他可是惠盎、薛居州二人教導出來的、他二人自認為“最完美”的太子儲君——雖然在蒙仲看來,這位太子殿下過于循規蹈矩,以至于沒什么威勢。

  “推薦一人為主將……”

  喃喃念叨了一句,太子戴武忽然微笑著問蕭戧道:“那不知蕭大夫矚意何人呢?”

  “太子殿下誤會了。”

  蕭戧活了那么一把年紀,豈會不知太子戴武有點不高興了,立刻說道:“在老臣率軍增援逼陽之前,乃是蒙司馬輔佐太子守住了逼陽,功不可沒,老臣當然是推薦蒙司馬擔任主將,豈敢有別的心思?只不過,老臣擔心蒙司馬一人力薄,是故想推薦幾個各家族的年輕子弟作為蒙司馬的部下,共同輔佐太子殿下守衛逼陽。”

  原來是想給族內的后輩鋪路。

  太子戴武恍然大悟,臉上的笑容頓時就變得真誠起來。

  反正在他看來,逼陽的主將肯定是得屬于蒙仲的,畢竟經過這段的相處,他對蒙仲可謂是越來越欽佩。

  毫不夸張地說,這幾日太子戴武從蒙仲身上學到了不少有關于帶兵打仗的知識,若非蒙仲年紀實在太小,暫時還不能服眾,他都有心拜蒙仲為師、向后者學習兵法。

  畢竟有他父親宋王偃的例子在前,太子戴武認為,他作為宋國日后的君主,必須懂得帶兵打仗——若日后成為君主的他就不敢出面對抗齊國的軍隊,又如何要求其他人奮力反抗呢?

  在這一點上,戴武非常仰慕他的父親宋王偃,畢竟宋王偃就像趙國的趙武靈王一樣,都是一位只要國家陷入戰爭便都會毅然率軍出征的君主,非常有魄力,跟那些只會躲在王宮命令前線將士拼死作戰的君主截然不同。

  “原來如此,此事蕭大夫自便即可,確實我逼陽急需年輕的人才。”

  “多謝太子殿下。”

  一番話下來,太子戴武與蕭戧都很滿意。

  至于蒙仲,心中也很高興。

  倒不是因為得到了主將的位置,畢竟作為道家弟子,他對功名利祿并不是很在意,但問題是,唯有得到主將的位置,他才能指揮調度城內的兵卒,不至于重演在趙國時因人微言輕導致己方戰敗、連趙主父都死于內亂的慘劇。

  “軍司馬蒙仲,請務必竭力輔佐戴武守衛逼陽。”

  待蕭戧心滿意足地離開之后,太子戴武半開玩笑地對蒙仲說道。

  作為宋國的太子,又是前線戰場的總指揮,太子戴武還是有權提拔蒙仲為軍司馬的。注:軍司馬,即統率最起碼一軍兵力(一萬兩千五百人)的主將,也可以稱呼軍將。

  蒙仲笑了笑,旋即由衷地說道:“太子的美意,在下明白,只是在下在宋國籍籍無名,如若由在下出任軍司馬,不至于激勵城內的士卒,再者,我暫時也不想讓我義兄田章得知是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

  太子戴武抬斷了蒙仲的話,正色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出面激勵城內的士卒,但在戴武心中,逼陽的軍司馬,唯你蒙仲!……這樣,先由我暫時攬下你的戰功,待等這場仗結束之后,再由我親自在父王面前為你表功,介時,你就是我宋國真正的軍司馬。”

  蒙仲愣了愣,這才意識到太子戴武是準備提拔自己。

  他失笑說道:“尚未弱冠的軍司馬,不會引起旁人的驚疑么?”

  太子戴武笑著說道:“父王素來我行我素,作為他的兒子,我亦是這樣的人呢。”

  說罷,他拍了拍蒙仲的肩膀表示親近,旋即鄭重其事地說道:“戴武不通兵法,但也曉得逼陽不容有失,否則齊軍便可以長驅直入進犯彭城……一切都拜托你了!”

  聽聞此言,蒙仲好似忽然感覺有千斤重擔壓在肩上。

  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抱拳說道:“請太子放心!”

  旋即,太子戴武便離開了,只留下蒙仲、蒙虎二人站在城頭。

  前段時間他來不及多想,直到今日太子戴武提及,他才想到逼陽城的關鍵之處,而他作為逼陽城的主將,自然難免會承受壓力。

  在趙國失敗了,他們仍可以返回宋國,可倘若這場仗敗北了,導致宋國淪陷,他們又該去哪呢?

  “逼陽,不容有失!”

  半響后,蒙仲目視著城外,低聲說道。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斬釘截鐵。

  聽聞此言,反著身靠在城墻邊上的蒙虎歪了歪腦袋,素來無所畏懼的他,咧了咧嘴回應著蒙仲:“是啊!”

  當日下午,太子戴武將逼陽城內的縣府召集了軍中的若干將領,以及蕭戧等各家族的族長、家司馬以及被提名準備提拔的年輕子弟。

  在鋪墊了一番話后,太子戴武將此前宋王偃交給他的符節,正式交給蒙仲,至少在這群人當中為蒙仲“正名”,委任他的一軍主將。

  原先太子戴武麾下的那幾名將領,對此并不感到意外,蕭戧以及個別家族的族長與家司馬們,或有或少也得知了一些情況,唯獨那些不知情的各家族年輕子弟,對此感覺頗不可思議。

  畢竟他們這些人好歹都已經過了弱冠之齡,而蒙仲明顯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小,何德何能成為一軍主將?

  不得不說,這也是蒙仲此前推辭軍司馬之職的原因,畢竟他在宋國沒什么威望,若撇開太子戴武,那些宋軍士卒并不見得會聽從他的命令。

  隨后,由蒙仲出面正式了幾位鎮守四面城門的守將。

  北面城門,由太子戴武原麾下行司馬「邊寇」把守;西面城門,由戴盈之麾下行司馬「墨橫」把守;南面城門,由曹氏一族家司馬「曹償」把守;東面城門,由向氏一族家司馬「向觸」把守。

  這四位,皆是太子戴武與蕭戧推薦的佼佼者。

  而除此之外,太子戴武與蕭戧又推薦了「蕩虞」、「舍傾」、「向愷」、「桓防」、「焦歷」等十幾名目測在二十幾歲到三十幾歲左右的年輕人,蒙仲皆逐一對他們安排職務。

  不得不說,這其中大部分人當時看向蒙仲的表情都很古怪,私底下琢磨蒙仲的底細,不清楚蒙仲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怎么如此年輕卻能被太子戴武委以重任。

  這不,向氏一族家司馬向觸的弟弟向愷當時就質疑蒙仲道:“此子與我侄子年紀相仿,且我從未聽說過他,何德何能擔任軍司馬?”

  當時太子戴武就只說了一句話:“就憑他能抗拒匡章而絲毫不落下風!”

  聽聞此言,在場諸人大多驚詫地看向蒙仲,就連向愷亦不敢再說什么。

  畢竟匡章的名聲還是很響亮的。

  事后,蒙虎私底下對蒙仲取笑此事道:“當時這幫人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幸虧太子沒說你與田章相互稱兄道弟,否則這幫人還不知是什么表情。”

  蒙仲笑了笑,隨口嚇唬蒙虎道:“好了,你也莫要到處說這事,免得到時候還懷疑我通敵,也怪麻煩的。……終歸我與田章義兄目前各為其主,有些事還是要注意一下。”

  “唔。”蒙虎點點頭。

  不能否認蒙仲猜的很準,三日后,即七月十九日,齊軍果然展開了對逼陽城的圍攻。

  當日參與圍攻逼陽城的齊軍總共有三支,即田敬、田觸、田達三名齊將各自率領的軍隊,據分布的位置來看,田敬應該是主攻北面,而田觸與田達則分別攻打南面與西面。

  再看三者麾下軍隊的兵力數量,不難猜測田敬軍是主攻,而田觸、田達二人則負責牽制逼陽城內的守軍。

  而此時,逼陽城內也基本上完成了整頓事宜,雖然實力與士氣未見得有多大改善,但至少比此前容易調度,不至于出現混亂。

  辰時前后,得知齊軍姍姍而來,蒙仲與太子戴武、蕭戧等人登上了北面的城墻。

  在這里就要提一提逼陽城的優勢。

  可能會有人誤以為,城邑與城郭,也就是內城與外城,應該是呈「回」字狀分布,但實際上并不是,也有很多城池是「囙」字狀的,即有一側其實只有一道城墻,而并非兩道。

  曾經的逼陽亦是如此,它的北面只有一道城墻,并無外城,但為何說它有優勢呢,那是因為當年晉景公將逼陽贈予宋國后,宋國為了守住這座用來讓十三國聯軍攻打楚國的城池,特地又在「囙」字狀的城池外,又造了一圈城墻,即「口」字外墻內又有「囙」字內城,除北側是兩道城墻外,其余三面都是三道城墻。

  這也是田章一直不想強攻逼陽的原因,畢竟強攻這樣一座城池,齊軍必定會損失慘重,更別說這座城池內還藏著一個“嬴疾”。

  但現如今齊軍已沒有辦法,宋國的戴不勝、戴璟等人都已經反攻到齊國境內了,齊王田地迫切要求田章盡快擊敗宋國——哪怕不能一口氣吞并宋國,最起碼也得讓宋國臣服,主動割地求饒。

  因此,為了盡快擊敗宋國,迫使宋國臣服,田章唯有加緊對彭城的進攻,而想要毫無顧慮地進攻彭城,逼陽這顆釘子,就必須先將其拔除。

  約小半個時辰后,北面的齊軍已在逼陽北郊排兵布陣完畢。

  大致是八個兵陣,前中各三個兵陣,兩個兵陣殿后,目測每個兵陣約五千人。

  俗話說兵過一萬、無邊無際,這話固然是稍微有點夸張,但不可否認,當田敬麾下四萬齊軍皆布陣于北郊之后,蒙仲站在逼陽城的城墻上觀望,儼然有種視線范圍內皆是齊軍的感受。

  逼陽城內才多少人?

  縱使城內人口加上一萬八千名駐軍,人數恐怕也只是稍微超過城外的齊軍而已。

  這還沒算上西郊、南郊那兩個方向的齊軍。

  “咚咚咚、咚咚咚——”

  漸漸地,遠處的齊軍擂起了戰鼓,那沉悶的鼓聲,仿佛砸在逼陽城上諸人的心頭,讓他們的神經不由得隨之一顫一顫。

  “擂鼓!”

  蒙仲面無表情地下令道。

  聽聞此言,逼陽城上亦響起了戰鼓聲。

  而就在這時,齊軍的陣列后響起一陣號角聲。

  “嗚嗚——嗚嗚——嗚嗚——”

  三聲號角響過之后,當時就見到齊軍前排整整三個兵陣,目測約一萬五千名士卒,緩緩朝著城墻而來。

  隱約可見,這些士卒或推著沖車,或扛著攻城長梯,神色肅穆。

  “弓弩手就位!”

  隨著一聲喝令,閑雜等人包括步卒紛紛后退,弓弩手們則站在城墻邊上。

  近了,更近了!

  待等那一萬五千名齊軍即將進入城墻一箭之地時,這些齊軍的陣列中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勁的吶喊:“殺——!”

  旋即,一萬五千名齊軍速度朝著城墻疾奔而來,仿佛決堤的洪水一般。

  見此,蒙仲立刻示意太子戴武道:“太子!”

  太子戴武會意,為激勵城上的宋軍士卒,只見他拔出腰間的利劍指向城外的齊軍,高聲喊道:“諸君,逼陽身背后即是彭城,不容有失!我等若敗,則千千萬萬同胞將淪為亡國之人,為了我等的親眷不至于淪為齊人的階下之囚,請諸君務必奮戰守城,擊退齊軍!……待擊退齊軍,人人升一級爵,賞田地百畝!”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太子戴武這番動之以情、誘之以利的話,頓時讓城上的宋軍士氣大振。

  而同時,蒙仲亦揮手下令道:“放箭!”

  一聲令下,逼陽北城墻上箭如雨下,清楚可見城外的齊軍在遭到箭雨的洗禮后,有不少人紛紛倒地。

  但遺憾的是,逼陽城內的弓弩手還是太少了,相比較一萬五千名齊軍士卒相差懸殊,以至于雖然當即就讓齊軍付出了數百名士卒的傷亡,但卻擋不住其余齊軍士卒趁機沖到城墻,將一架架梯子架在了城墻底下。

  “白刃!”

  隨著蒙仲大喝一聲,這場攻城戰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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