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片薄云從圓月前飄過,寂靜夜色下公民館持續傳來和尚們的念經聲還有陣陣木魚敲擊聲。
高成有些無聊地靠在臺階上,腦海里還在思索著剛才的鋼琴,忽然便有一陣悠揚的鋼琴曲回蕩開,連法事會場的聲音都全部壓了下去。
“這首曲子……是月光?!”
高成和柯南匆匆跑進公民館,過道上已經有不少人看向傳出聲音的鋼琴房,推開房門后,一具濕淋淋的尸體驟然呈現在眾人面前。
月光奏鳴曲優美的樂聲中,島上的村長候選人川島趴坐上鋼琴前,頭部緊壓著鋼琴,手臂無力地垂在地上,流了一地水漬……
已經死了!
即使沒有靠近,高成也本能感受到了身體對死人的恐懼。
毛利小五郎上前探了下川島鼻息,又測了脈搏,無奈地搖搖頭,沉聲道:“晚了一步,他已經斷氣了……”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怎、怎么會這樣?”
“小蘭,快向警察局報案!”毛利小五郎回頭喊道,“其他在場的人都先別走!”
比起高成,以前就是刑警的毛利顯然更專業些,等女兒小蘭離開后又轉向淺井成實道:“成實小姐,可以麻煩你負責驗尸嗎?”
“哦,好的。”淺井成實點點頭走到尸體邊開始檢查。
“是詛咒啊!”平田恐慌后退道,“這個就是那臺鋼琴的詛咒啊!”
“哪來的什么詛咒?”高成跟著站到尸體邊,月光曲并不是什么靈異現象,而是鋼琴上放著的一臺錄音機在播放磁帶。
按下停止鍵停下音樂,高成視線轉向尸體。
死者眼珠瞪得很大,張著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外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白色襯衫褶褶巴巴又沾滿了泥沙。
從地上的水漬拖痕來看,好像是被兇手從房間一扇朝向海邊的后門拖進來……
“總之啊,根據兩年前發生在這里的事件來判斷,”毛利小五郎看了眼高成,好勝心大增,“這分明就是精心策劃的殺人事件!”
“殺人事件?”
“喂喂,你不要一直在那里說些有的沒的,”有人不滿地看著毛利,“你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我?”毛利小五郎輕笑一聲,整理了一下衣襟自豪道,“我可是從東京來的名偵探,我是毛利小五郎!”
“哦!”眾人恍然大悟,“是那個太空飛行員啊!”
“不是,他常常出現在推理小說里面的,對不對?”
“那個人是明智小五郎吧?”
“誒?那這個人是誰啊?”
議論紛紛的話語傳到毛利小五郎耳中,打擊得體無完膚,他感覺有些抬不起頭,眼角不由得抽了抽,郁悶想到:城戶這小子肯定早就已經想到了,所以才不開口的,可惡,接下來一定要先解開案件。
高成沒有理毛利小五郎,而是沿著水痕走到了通往海邊的后門邊。
一直和柯南碰面,推理方面他還是沒什么辦法,不過觀察力方面卻已經提升了不少,至少一些明顯的線索他不會漏過。
門外面直接就是月光下起伏的海水,可以看到死者的外套還浮在海面上,兇手應該是在海邊殺了人再將尸體搬到鋼琴房,而且這邊的后門和窗戶全都已經從里面反鎖……
也就是說兇手還在會場里面?
高成回頭看向眾人。
畢竟他在案發前一直留在前面玄關前,后門和窗戶又都鎖死,有了這么多線索,不需要很強的推理能力都能判斷出兇手就是會場里的人。
這時淺井成實也已經驗完尸,向眾人說明道:“根據尸斑還有尸體僵硬的程度推斷,死亡的時間應該是30到60分鐘……看起來死因是窒息,川島先生應該是被溺死在海里的,不過必須進行解剖才能確定真正的死因。”
“成實醫生說得應該沒錯。”
柯南也同高成一樣觀察了整個現場,將同樣的細節講述一遍后,又走到錄音機邊。
“這卷月光的錄音帶中,最前面還故意留了好幾分鐘的空白部分……兇手應該是從容布置妥當后,按下錄音機開關,從走廊從容逃逸……”
說著說著,見大家驚訝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柯南反應過來,急忙又一臉天真地朝毛利笑道:“是不是這樣,叔叔?”
“啊,是啊,說得沒錯!”
把后續推理交給毛利,柯南心里郁悶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高成:可惡,什么時候可以堂堂正正地和這家伙一起比試一下……
高成不知所以地打了個寒顫,奇怪地回頭看了看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又走到了鋼琴邊,仔細觀察間忽然發現掀起的鋼琴鍵蓋子夾著一張紙。
“這是……樂譜?”
高成疑惑地從夾縫中取出樂譜,在場的好幾人瞬間臉色變了下,一個賊眉鼠眼的瘦削青年更是直接驚恐地跑了出去,大喊大叫仿佛看見鬼似的。
“他是誰啊?”
“他是西本先生,”村長秘書平田介紹道,“以前也相當有權勢,吃喝嫖賭,總是大手大腳的,不過兩年前前任村長死后,他就好像被什么嚇到似的,成天躲在家里……”
“對了,村長和他應該是童年時的玩伴吧?”平田轉向現任村長黑巖道。
“啊,是沒錯啦……”村長黑巖頭上流著汗水,臉色也不太好看。
“喂,城戶,”柯南思索著湊到高成身邊,小聲道,“你有沒有覺得這些人很奇怪?從看到尸體的時候好像就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有點,”高成視線落在黑巖村子幾人身上,“說不定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島上的派出所只有一名年老的警察,被毛利蘭喊到公民館時,時間已經很晚,老警察只是記錄了一些信息便把會場的所有人都放了回去,調查詢問打算等到第二天再進行。
“哪里是殺人啊,分明是麻生先生的靈魂作祟!”
村民們三三兩兩離開,對于事件還是議論紛紛,和尚們也是不停地念著經。
高成無語地看著這些人:“怎么可能有什么靈魂?都只是兇手的設計而已……”
如果有鬼還要他們偵探干嘛,直接問鬼就好了。
“那個,城戶君,”淺井成實走在后面,些微疲憊地轉向高成,“這樣的殺人事件可以快點破案嗎?我實在不想再做驗尸之類的事了……”
高成注意到成實神色間帶著淡淡哀傷,愣了愣:“我……”
“放心好了,成實小姐,”沒等高成回應,毛利就直接搶上前,這家伙撐著腰勝券在握地笑道,“事情只要由我這個名偵探經手啊,都是非常簡單的!”
“是嗎?”淺井成實面色又恢復了正常,甜甜笑道,“那就拜托了。”
“高成學長,”毛利蘭見高成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奇怪道,“你不和我們一起回旅館嗎?”
“是啊,我就和警察老伯到這邊過一夜好了。”高成默默目送著淺井成實離開。
這次的事件線索還是太少,而且還扯上幾年前的案件,謎團重重,他暫時摸不清頭緒。
不過,一旦有了足夠的線索,他一定會把兇手給揪出來……
“真是的,你在打什么主意啊?”毛利小五郎狐疑地盯著高成,頓了頓,朝毛利蘭道,“小蘭,你和柯南一起回去,我也留在這里好了。”
“爸爸!”
公民館鋼琴房,老警察擅自將尸體挪到了地上,因為有布包裹的關系倒也沒有那么滲人。
高成坐到鋼琴前,又拿起放在夾縫里的那張曲譜。
有著鋼琴知識的他輕易便看出了是月光的樂譜,只是中間有一段卻很對不上。
嘗試著在鋼琴上照著彈了一下,果然是月光熟悉的曲調,但到第4段的時候卻出現了完全不合拍的聲音,一下子就破壞了曲子旋律。
“你搞什么啊?”毛利小五郎被刺耳的雜音嚇了一跳,“不會彈就別彈!”
“是這個樂譜的問題……”高成重新看向樂譜中的第四段,皺眉道,“好像是什么人留下的訊息……”
“訊息?”
柯南的聲音在后面響起,毛利愣了愣,忽然發現小蘭跟柯南居然也跟了過來:“我不是已經叫你們先回去了嗎?”
“因為我們擔心叔叔嘛,”柯南湊近看了看樂譜,天真地朝向高成道,“高成哥哥應該是已經知道那封委托信就是預告信了吧?”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孩呢……”高成瞥了這家伙一眼。
這家伙總是靠著小孩子身份忽悠,居然沒引起太大懷疑。
“預告信?”毛利還沒反應過來。
“是啊,上面說影子消失,就是籠罩在光里的意思,殺人現場不是正好有月光的曲子嗎?”
柯南一邊說著一邊查看樂譜,“也許事件還沒結束哦。”
“如果這么說的話,”毛利小五郎臉色難看,“委托信其實是兇手對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所下的挑戰書嗎?!可惡!”
罵咧一句,毛利小五郎又看向還在研究樂譜的高成:好險,這小子原來一開始就知道了,兇手很有可能再回鋼琴房這邊……
“你們真的要在這里過夜嗎?”高成搖搖頭放下樂譜,轉而問道,“小蘭,你不是很怕鬼嗎?旁邊就放著尸體……”
“啊啊啊,討厭!”毛利蘭縮著身子抱住柯南,一臉害怕,“干嘛突然提這個?!”
“我還以為你不怕了,”高成看了眼擠在毛利蘭懷里紅著臉的柯南,牙癢癢,“放心好了,沒有什么鬼的。”
“可是你好像也很怕尸體的樣子……”
“錯覺!”
不一會老警員就帶來睡覺的鋪蓋,吃力的樣子讓高成看得心驚,生怕這個老警察出個什么事。
“我來幫忙吧。”
“謝謝,”老警員擦了把汗,“我還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的,怎么都留下來了,還帶個小孩……”
“抱歉,”才說著,淺井成實就忽然提著一袋東西出現在門口,“我打電話問了旅館,聽說你們都還在這里,就幫你們帶了宵夜過來。”
“聽你這么一說,好像真的餓了。”
聞到香味,眾人的肚子都咕咕響了起來,才察覺到從中午開始就沒有吃飯。
“太謝謝你了,成實醫生。”
等成實鋪開餐布擺上壽司飯團,高成已經和老警員把鋪蓋全部搬到了鋼琴房,跟著圍坐在一起用餐。
在尸體邊吃東西實在怪怪的,但他也顧不上那么多了,今天一天他都沒怎么吃東西,體力卻耗得不少。
“成實醫生,”高成咬了口飯團,囫圇問道,“2年前前任村長是你驗尸的吧?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心臟病發作,”淺井成實點了點頭,回憶道,“只是他的臉顯得相當緊繃,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
“那不就和這次的川島一樣嗎?”高成動作一頓。
“不會真的有鬼魂作祟吧?”毛利蘭想到之前村民的議論,又變得害怕起來。
“這么怕就回去嘛,真是的,”毛利小五郎將那張有問題的樂譜放進懷里,“總之,兇手有可能還會回來,今晚我們就在這里輪流守夜!”
說著又看向高成道:“喂,你不是什么現代的左文字嗎?干嘛不把那什么洞爺湖帶過來?”
“誰沒事會帶著一把木刀到處亂晃,”高成白了這家伙一眼,“我還聽說你是柔道高手呢,兇手過來交給你不就好了。”
“可惡,你從哪里聽說的?”
深夜時分,高成躺在睡袋里卻怎么也睡不著,旁邊的淺井成實還有毛利蘭、柯南幾個也差不多,倒是毛利小五郎和那個老警察睡得很香。
真是服了毛利小五郎,這樣一來他更加不好睡覺了,毛利蘭雖然空手道不錯,但碰到什么鬼怪沾邊之類的事件就和一個普通女孩差不多,只有尖叫的聲音夠大……
尖叫?
“如果有什么問題就叫我吧,我先瞇一會眼,等會再接替你們守夜。”高成提醒柯南等人一句,悄悄召喚出木刀洞爺湖抱在懷里后,閉上越來越沉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