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樂教室。
蔡佳妍靠在鋼琴旁，她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問道：“李老師，您要唱影視金曲？”
“對，唱影視金曲！我的工作是影評人，要唱歌也得唱影視金曲啊，這樣觀眾也不出戲，對不對？”
蔡佳妍笑著點點頭，“嗯，的確有道理。我看過您的節目，影視金曲那期我看了，您唱影視金曲，一定會感染無數影迷的，尤其您這種身份！”
“我們也是有此考慮。蔡老師，您先幫我看看我這高音夠不夠啊！”李禮清了清嗓子，“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連，呀啦索，那就是青藏——咳咳，青——咳，青……青！”
“您輕點兒唱，注意保護嗓子李老師。”蔡佳妍連忙道。
李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您覺得我的高音怎么樣？”
“呃……咱還是先聊聊您的樂感吧，您的樂感是真的好。”
李禮鍥而不舍，“那我這高音什么水平？”
“呃……《男兒當自強》這首金曲是一定唱不了了，您這個得放棄了。您節目里不是說了么，容易唱成《男兒當自宮》，嘻嘻！”
“哦……幸好我選的歌曲還沒這么陽剛。”
“您節目中提到的《向天再借五百年》這首，您也駕馭不了，您高音太薄，沒有爆炸力。”
“其實，也沒那么陽剛。”
“呃，那您想唱哪些歌啊？”
“《女兒情》！”
“啊？”蔡佳妍大為意外。
“《女兒情》啊！”
女……蔡佳妍無語了，您唱《女兒情》飆什么《青藏高原》的高音啊您？
“怎么啦？”
蔡佳妍笑道：“沒什么！”
“蔡老師你別誤會啊，這首歌不是我選的，臺里非讓我唱，說現在男神都唱這歌，比如林俊潔，比如李鍵，而且效果都很好。
老師你別笑啊，真的，我發誓！真是領導強逼著的，真不是我自己本意！”
“李老師，請問，您有樂理常識么？”
李禮點頭，“稍有了解。”
“那還好，您展示一下您的水平，我了解一下，好能因材施教。”
“嗯，”李禮頓了頓，道，“do、re、mi、fa、sol、la、si！”
“啊？”蔡佳妍哭笑不得地看著李禮，“還有呢？”
李禮想了一下，降低了一個八度，再道：“do、re、mi、fa、sol、la、si！”
“……還有么？”
李禮升高一個八度，“do——”
蔡佳妍連忙打斷，心里默默擦汗，“我了解了。李老師，我彈琴，您能跟著唱下來么？”
“差不多。”
“真差不多啊？”經過剛剛的劫難，蔡佳妍明顯不太相信他了。
李禮肯定地點了點頭，“嗯！”
“那好，咱們先試一遍！您注意我口型啊，我說進的時候，您就唱！”
“明白！”
蔡佳妍坐到鋼琴前，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翩翩起舞，美妙的音符從指尖上跳躍出來，回蕩在空曠的聲樂室內。
李禮收起略頑皮的態度，他認真地聽著伴奏，緩緩開口時，那圓潤醇美的聲音便交織進了悠揚的琴聲里：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圣僧，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蔡佳妍怔怔地望著李禮，從他開嗓之際，便目光灼灼地望著李禮，她此時此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強的樂感！
好準的拍子！
好酥好醇厚的低音！
好穩的氣息！
這……這就是僅僅知道一點點樂理？
您唬誰呢您啊？
我怎么感覺我剛剛被“調戲”了呢？
也是，做播音主持的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樂理，這么一看，那我就是被調戲了！
李禮的歌聲在回蕩：
“說什么王權富貴，
怕什么戒律清規，
愿今生常相隨，
常相隨。”
歌聲止，琴聲落。
蔡佳妍無語了：“李老師，您唱得很好嘛，再給您一次機會，您真的只知道1、2、3、4、5、6、7？”
李禮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我就說嘛，唱得這么好，怎么可能只知道小孩子都懂的。您到底什么水平啊，別逗我了，李老師，交代一下吧。”
“呃，我還知道，C、D、E、F、G、A、B！”
李禮掰著手指頭：“‘do’是‘C’、‘re’是‘D’、‘mi’是‘E’……”
蔡佳妍噗嗤笑了，“李老師，您別逗我開心了。”
李禮無辜地看著蔡佳妍，他是被冤枉的，雖然剛剛有調侃之意，但他對樂理真的所知不多。
拍子壓得準，是因為李禮記憶力太好，他能記住每個字對應的音符，絲毫不差。
氣息穩，這是專業主持人的必備條件。
至于聲音醇美迷人，那沒辦法，天生的。
李禮問道：“老師，請問我唱得有什么問題么？”
“有，但問題不大！可能是因為播音主持工作的關系，您的聲音太靠前了。”
“還有什么問題？”
“您咬字有問題，您唱歌，一耳朵就能聽出來，是主持人唱的。唱歌不需要吐字歸音，吐字歸音的過程弱化一點，不要太明顯。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不改的話，您也可以直接上臺演唱，觀眾們不會太注意這些細節的。其實您的級別已經很高了！”
李禮喜問：“什么級別？”
“KTV麥霸級別。”
“K……我還是有很高要求的，您幫我糾正糾正。”
蔡佳妍根據李禮聲音特色，開始矯正他唱法，一句一句糾正，非常用心，也非常省心！！
她從來沒教過這樣的學生，她幫著糾正唱法、點出問題，并示范地唱一句，學生便能完全領悟，幾近完美地“復刻”下來這一句。
而且不是一句歌詞，不是兩句，而是……整首歌曲的每一句歌詞，他都很好地復刻下來了！
由主歌到副歌的情感遞進，各個樂段之間情緒的回環反復以及歌唱技巧，她只指點了李禮一遍，李禮恍然大悟并全盤接受。
這樣恐怖的學生，蔡佳妍發誓她從來沒見過，他就好像一塊海綿，自己有多少水分都會被他瞬間吸收！
蔡佳妍抬起了拇指，“李老師，您是我遇到的學習能力最強的人。我給您完整地唱一遍，示范一下，您也重新消化消化。”
“好！麻煩了！”
蔡佳妍自彈自唱，她技巧完美無瑕，聲音很獨特迷人，李禮聽得如癡如醉。
琴聲落，蔡佳妍問道：“李老師，有什么問題么？”
李禮剛要答話，有個老師敲門進來道：“蔡老師，辦公室里有你電話！”
蔡佳妍連忙起身，致歉道：“李老師您先自己練一練，我去去就回。”
“好！”
本身有播音基礎，多少對唱歌有所幫助，而且李禮強大的腦力，使他接受學習的能力是極其驚人的。
李禮輕輕哼唱，溫習了整遍歌曲，又在記憶中，和蔡佳妍指導的那些細節相互對照，找出異同。然后，又唱了一遍，這一遍基本完美復刻了。
被指導之后的李禮，他在意識上是清楚知道如何完美地完成這首歌曲的。但是，意識控制歌喉是個過程，就比如你知道如何扣籃但無奈彈跳不夠，此時的李禮不過是在反復打磨控制歌喉的能力。
連續低聲清唱3遍后，李禮覺得自己應該能出徒了，他清了清嗓子，決定認認真真地唱一遍。
從手機里找到《女兒情》的伴奏，李禮深情款款地唱道：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說什么王權富貴，
怕什么戒律清規。
聲樂教室門口，匆匆回來的蔡佳妍瞬間收住了腳步，她癡愣愣地支著耳朵聽著，整個人傻了！
這……唱得這么完美？短短半個小時，從業余高手KTV麥霸水平，直接達到了專業級歌手的境界？
您究竟是來求學的，還是來侮辱我18年音樂學習生涯的？
咦，瑕疵出現啦！哼哼！總算稍微平衡了一下。
誒，不對不對，這句好像我教的時候就是這么示范的！
天呢！
把我無意中失誤的地方都完美拷貝下來了，您……您……
歌曲落下，李禮扭頭望向蔡佳妍，只見她眼神里BlingBling的，正一臉迷態地望著他。
“蔡老師？蔡老師？！”
“啊！”蔡佳妍興奮勁兒足極了，“李老師，還唱什么歌，我現在就教給你。”
李禮離開藝術學院的時候，已經7點左右了，請蔡佳妍吃過飯后，兩個人漫步在雪花飄零的夜幕中。
橘黃色的路燈在雪夜中顯得有些迷離，沙沙的腳步聲，仿佛將校園外的車水馬龍拒之千里。
“李老師，你給我的印象，跟電視節目里完全不一樣。”
“嗯？有什么區別么？”
蔡佳妍認真地道：“您在節目里很嚴肅，顯得有些冷！語氣有時候稍微激烈一下。但我通過剛剛的接觸，覺得您并不是一個正經人。”
“啊？”
“您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您并不是一個嚴肅呆板的人，您也不是個道貌岸然的人。您有些調皮，有些古怪精靈，有些天真爛漫稚氣未消……”
李禮暴汗，“蔡老師您稍等，怎么都是些形容孩子的詞匯？”
“您不就是個孩子么？”
“我21啦！”
“可您還沒畢業啊！”蔡老師不容置疑，“那您在我們眼里，就是個孩子！這與您的成就無關！TFFBOYS名氣比您大啊，您能說他們不是孩子么？”
“好吧好吧！”
蔡老師道：“幸好您不是‘正經人’啊！正經人好無聊的啊！”
李禮無語，咱能換一個詞匯代替這個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