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如何會知道?”
“何況,母親當年也是游俠呢?”
那個想法是否可成?
陽滋沒底,也不清楚。
只不過,自覺那樣的日子對月裳而言,不太圓滿,也不太好,王族的一些禮儀固然無法打破,好歹開開眼界,挺不錯的。
一輩子只呆在咸陽城?
只呆在關中一隅?
想一想都覺頭大,自己是不可能忍受的。
縱然母親真的要打人,也得講道理吧?
泰兒,不需要多操心。
若是泰兒將來有意為國為事,以后出咸陽的日子很多很多,若是無意那些,出咸陽的日子同樣不會少。
“等月裳妹妹稍大一些,出宮走一走,其實也不錯。”
于陽滋姐姐這個想法,自己是支持的,也是認同的。
真的會有那一日?
就難說了。
曦兒含笑,倘若將來真有那一日,月裳定然心意多歡,極北之地……自己也沒有見識過呢。
“走吧,去其它地方瞧瞧。”
“三葉膠樹,這片大地上應該多有生長著。”
“且看看別的地方有無好物。”
一個個小家伙日日有長,心思也是日日有多,一應諸般,自然不能以少幼之時的眼光看過去。
日子。
余生之路。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不為干涉什么,只要一個個小家伙性命安平,心緒暢然,似乎……也沒有別的大求了。
“母親,咱們走的時候,也將這些小象帶著吧,這里的象族和江南的象族不太一樣,體型小巧不少。”
“騎乘起來,還是很舒服的。”
“還有那種憨憨蠢蠢的小熊!”
“也帶走一些吧?”
“象族?小熊?”
“那些獸類帶回江南,置于何處?”
“城外?”
“你們每日的學業不要了?”
“若是在城中,南昌都要亂象紛紛了。”
“這里的象族,的確和嶺南的象族不一樣。”
“性子不為狂猛,溫和一些。”
“熊族的體型也不大。”
“上林苑正缺四方奇異的獸類。”
“嘻嘻,雪兒姑娘,若可……就帶回去一些?”
“若是南昌那里不適合馴養,上林苑肯定合適的,蜀山肯定也合適。”
“這里的獸類!”
“換一個陌生之地,天候時節皆有不同,它們不一定可以適應諸夏,先帶回去少量的象熊,若能適應諸夏變化,再帶回去更多的一些也不遲。”
水土不一,萬物不一。
這里的許多植株落于諸夏,未必可以很好的生長,落于獸類身上,同樣可用。
巧兒、陽滋公主她們所愿之事,不為大。
所難在于另外的點。
一下子帶回去百十只,果然不適應諸夏的天候水土,就麻煩了,縱然可以保住性命,也得花費相當代價。
于隨行添為坐騎的象熊獸類看過去,白芊紅輕聲道。
“這倒是……,萬一都生病了,萬一都埋骨諸夏,反倒不好了。”
“說來,叔父當初從海域帶回來的一些魚獸,如今在上林苑水域過活的很不錯。”
“只不過,上林苑的水域相對于海域,還是太小了一些。”
“關中之地,也無十分大的湖泊之地。”
陽滋點點頭。
這里的天候一歲四時都沒有寒霜冬雨,此間獸類自然多習慣,猛然到一個嶄新之地,多難料。
尤其,它們都是最尋常的獸類。
若是凝練內丹了,自當另說。
“那些魚獸,也是經過挑選的。”
“海域之水,內陸之水不一樣,適應內陸淡水,淘汰了不少魚獸。”
“這里的象族帶到帝國,生活于江南,或許還能勉強適應,跨過江水,就難說了。”
“欲要真正適應,需要時間。”
魚獸!
各種顏色的魚獸都有挑選一些,能夠適應內陸淡水,便是帶回咸陽了,它們是否可以長久存活?
周清也難料。
雖對于那些魚獸有一些手段落下,亦是不知能否將余力傳給它們的后輩,若是不能,后事多危險。
若可,自然是一件不錯的喜事。
“母親,聽起來……,無論移植那些三葉膠樹,還是將這里的象熊之屬帶回去,都有不小的麻煩。”
騎乘在已經頗為十分順從的野馬身上,靈兒秀氣的雙腮鼓鼓,嗡聲嘟囔著。
“若無麻煩,天地萬物,豈非都是一模一樣了?”
“正因不同,正因麻煩,萬物才無盡無數,才不盡絢麗。”
“正因那些,此行才會格外有趣。”
“若是一模一樣,那么,這里的東西在諸夏都能找到,咱們此行,也就沒有意義了。”
瞥了自己的小丫頭一眼,白芊紅好笑的搖搖頭。
如此道理都想不明白?
平日里念書都念到什么地方去了?
萬物諸地一般,也就沒有行當百業了,也就沒有商賈了,也就沒有人世的百態千姿了。
更遠一些。
整個寰宇世界,都沒有意義了。
月明星稀,寒光如刃。
御馬而行,凌風颯颯。
馬蹄之音在靜謐的天地間有律而起,平坦的道路多有頻繁之樂,尋常之路自當緩和之曲。
一行五人,快馬加鞭,點點光影在大地快速閃過,由北向南,沒有任何停歇,快速奔去。
若然盛夏炎熱天候,沿途的陰涼之地,或許會有一二夜睡之人,此等時節,唯剩霜寒之氣彌漫在天地。
忽而。
一行人剛有快馬行過一處道途拐角之地,頓然有道道急促的馬鳴哀嚎之音傳來。
月光之下,五匹駿馬似乎遭遇了什么危險,驟然大驚,而后慌亂的騰躍大地之上。
嗤!嗤!嗤!
相隨一道道微不可察的破空聲,五匹馬兒的聲音直接化作無比凄厲的慘叫,響亮的蕩開!
“有人?”
“是誰?”
“是誰!”
馬兒身上的五人身手不錯,情形不對的一瞬間,便是翻身下馬,抽出隨身兵刃,護持己身,匯聚一處,嚴陣以待,警惕的看向四周。
怎么回事?
遇到埋伏了?
遇到危險了?
怎么會!
自己選擇的道路,就是大人都不知道,更別提旁人。
何以剛行出兩個時辰不到就遇到這般的麻煩事?完全沒有任何預料,仿佛有人早早在這里等著自己一樣!
未卜先知?
念及此,心中一緊,內力催動極致,六識敏銳的感知四周,竟然敢設伏等待自己,膽子還真是不小!
“三九大人,四周無人?”
五匹馬盡皆被暗中射出的竹槍射死,已經沒有任何生息了,嚴陣以待了百十個呼吸,也沒有多余動靜。
不時。
一人顫顫低語,稍有狐疑。
“無人?”
“你信嗎?”
“不應該才是,完全沒有任何道理!”
“這條路線……我也是出發之前剛剛定下,應不會有人知道才是。”
“一群暗中出手的雜碎,既然來了,就現身吧,讓老子看看你是誰?膽敢對我等出手。”
“實在是活的不耐煩了。”
五人中的為首之人冷然而應。
無人?
行走江湖這些年,又親自處事這些年,巧合?
世上根本沒有巧合二字。
但有巧合,肯定是有人精心設計的安排。
正因如此,才萬分懷疑。
如何會有人猜到自己會走這條路?
如何會有人在這里等自己?
掩日大人吩咐自己的事情,萬分隱秘,也就自己挑選的四位隨行之人知曉,其余人……斷不可能。
從云夢澤前往南昌,不過千里路程,一路上馬不停歇,頂多兩日時間,就可以將東西送到總督府。
獎賞?
自是想著。
大人既然給自己這個機會,當抓住。
武真郡侯何等身份,稍稍落下一點點好處,都足以令很多人眼饞了,令很多人心動了。
若是真的運氣夠好,得賜一株天材地寶,真的就是運道沖天了,玄關可及,掩日大人那個層次都不會很遠。
一株天材地寶,對武真郡侯那樣的大人物而言,不為什么。
掩日大人踏足玄關境界許久,天材地寶于其也沒有太大作用,不枉費自己多年來鞍前馬后的辛苦。
眼前之事,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警惕之意更勝先前,手中長劍吞吐寒芒,月夜襲人,更添冷意,獨屬于化神層次的氣息外放,精神未敢絲毫放松。
怒喝一聲,以察四周。
十多個呼吸之后,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三九大人,接下來該如何?”
馬兒有損,這里又偏僻了一些。
若可,掉頭回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出發兩個時辰不到,行程不算很遠。
“該如何?”
“小心!”
是否有敵人在這里?
絕對有!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為何不出來。
是沒有足夠的人手?
是沒有足夠的力量?
只是想要對自己五人造成一些阻礙?
亦或者別的?
接下來該如何?
三九有思,赤霄劍緊要,萬不可有失,繼續前進不太可能了,轉身回去?
果如所想,怕不是那么容易回去的!
如果再沒有人現身,抽身離去,不無不可。
五人中,自己實力最強,踏足化神了,自己若走,除非身法極好的化神強者。
除非玄關層次出手。
其余四人都是先天好手,他們……,真遇到危險,也顧不得那些了。
剛有所應,尚未說道什么,靈覺有感,身子一緊,本能躲閃著,同時也提醒著身邊四人。
嗤!嗤!嗤!
又是一道道極速的破空之音,月夜之中,蹤跡難窺,卻可大體感知,一瞬之間,三九身形后退丈許。
隨行四人皆有所動,實力不一,身法不一,交錯之間,已然有慘叫悶哼之音漫出。
“不可戀戰,各自離去!”
“讓附近的羅網之人接應!”
沒有留下與之交手的想法,三九從懷中取出一物,直接拉開,直接一道紅色的焰火直沖夜空高出。
頃刻攀至百丈,焰火如云漣漪蕩開,且有別樣的血色印記烙印其中,深夜之中,甚是引人矚目。
暗中是誰都不清楚。
敵人都不知道。
人手多少也不知道。
假使他們一行有數十人,另當別論,眼前情形,保命為上,有性命在,這些暗中出手的人……等死吧!
“羅網的血色令!”
“該死的,不能讓那人跑掉!”
“好不容易咱們這路等到了此人,若是讓他跑了,就麻煩了。”
一時間。
此地四周陰暗之地,騰躍而出道道身影,足夠七八人,目視已經轉身離去的化神武者,多有皺眉。
順而又看向其余身形踉蹌而逃的四人。
沒有遲疑,便是分別追了上去。
“那人是化神層次,我等只在先天,不是他的對手。”
“此人身上真的有赤霄劍?”
“有傳赤霄劍落入羅網了。”
“他是羅網的人?”
“大晚上的不睡覺,帶著赤霄劍出來做什么?送往江南?白日送不行嗎?”
兩日前。
有收到暗地里的消息,是關于赤霄劍的。
赤霄劍。
這段時間在楚地的消息很多,各種各樣的傳聞都有,以至于都有人讓人懷疑此劍是否真的存在。
存在?
許多人都肯定一定存在。
還有人見過。
還有說被羅網找到了,落于羅網了。
還有說落于楚國老世族手中了。
眾說紛紜,難知真假。
兩日前收到關于赤霄劍的消息,言其即將被人帶走楚地,似乎是準備帶往江南之地。
準備獻給江南的那位郡侯總督。
為此。
便是得了攔阻任務。
不止此地一處,還有別的地方,按照上面的統領所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萬一得手了,好處多多。
萬一消息不真,也沒有什么損失。
如今來看,消息似乎不為假,不僅不假,還相當的真實,還相當的準確。
如此冷的晚間,他們這里等到了人,如果不是其中一人實力太強,他們直接就出手了。
“先追上去,血色令出現,是羅網的印記,是羅網的人,錯不了。”
“羅網之人!”
“咱們在這里的人手同樣不少。”
“事關赤霄劍,先極力追擊,沿途留下印記,以方便統領他們。”
“也只有先這樣了。”
“羅網!”
“以咱們先前的布置,四周縱然有羅網的人,也絕跡不會多的。”
“咱們則是早早有安排,哪怕羅網的人匯聚,也無需畏懼。”
“赤霄劍!”
“不知是一柄什么樣的劍器,真像傳聞中的那樣相關楚國遺留的寶藏?還記載一卷極其高深的真法經文,習練之,玄關旦夕可破?”
“合道也是可期?”
“赤霄劍的妙處?”
“說那些太早了。”
“先將赤霄劍拿到手再說,反正那柄劍器不能落入秦國之手。”
“羅網的血色焰火太明顯了一些,是否會引來楚地另外一些力量?”
“萬一,接下來有別人相爭呢?”
“別想那么多,屏住氣息,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