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一脈……有深意的舉動?
有嗎?
范增有些不確定!
項梁統領所言的那些……聽起來還是有些道理,接連的文書,還有項伯在寧國之地的遭遇。
多牽扯到祭祀一脈。
對于祭祀一脈,自己所知還是有一些的,那是一些不太理會楚地尋常事的一群人。
楚國還在的時候,那些人只負責祭祀一脈的禮儀傳承,涵蓋的事情不少,大體和項氏一族無關。
故而,多年前,祭祀一脈和項氏一族幾乎沒有什么關聯。
那些人只對楚國王族一脈負責,偶有一二相連,也如項梁所言,和那些老世族言語多一些。
畢竟,祭祀一脈的許多人身上也是流淌楚國王族之血,而那些老世族身上……亦是一樣的血脈。
差別,不過是遠近罷了。
而今!
祭祀一脈這般熱忱?這般多言?這般舉動?
深意?
真有深意?
落于項氏一族身上,只是為了楚地諸方之力聯合一處?沒有別的事情了?
范增拿捏不好。
將剛才看完的文書再次取過,再次一覽項伯在文書上所言的祭祀一脈諸事。
就是不知項伯是否將祭祀一脈的所有言語寫在其上了,若是都在,更容易琢磨些。
“祭祀一脈!”
和召水相視一眼,天明念叨一聲,有所思,沒有所言,剛才看了文書,于楚地之事了解不少。
不是自己的目的。
自己是想要從文書上找到關于少羽的消息,結果……讓自己有些失望。
至于項梁先生現在的驚疑之言,或許是對的,或許是多想的,于自己來說,接下來先去找項伯先生為好。
若能從楚國祭祀一脈的人口中得知少羽下落,上上之事!
“天明少俠,召水姑娘!”
“勿要著急。”
“且坐!”
“從文書來看,羽兒現在還是安全的。”
“祭祀一脈應知道羽兒的下落。”
祭祀一脈對項氏一族的態度,親近不少,熱情不少,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若言好事,為何不放了羽兒?
若言壞事,祭祀一脈又沒有這般這般舉動!
雖有所想,未敢確定。
總歸,羽兒目下的處境還算令人安心。
欲要真正安心,還是將羽兒救出來為好。
救出來?
他們放了羽兒更好!
天明少俠不愿意留在這里,希望找到項伯,繼而得知關于羽兒的最新消息?
自是再好不過。
“真正脫離險境,才能安全。”
少羽的性命現在是安全的。
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安全。
“祭祀一脈!”
“復楚大業!”
“楚地多方之力,項氏一族不為拔尖,不為顯耀,唯一值得祭祀一脈看重的地方,怕是也就涉及復楚大業了。”
“復楚大業!”
“除了這件事,沒有別的事情值得祭祀一脈耗費心力。”
“復楚,那是祭祀一脈所望,也是項氏一族所望,也是楚地所有力量的希望。”
“同那些世族對比,項氏一族能夠為復楚大業做的事不算少。”
“最為核心的也就楚軍了!”
“昔年,項燕在楚軍為帥多年,項氏一族的名聲在楚軍不必說,這些年來,同各地散亂楚軍的聯系一直都在。”
“但有良機,散亂的楚軍就能匯聚一處。”
“那不是一股小的力量。”
“非那些世族的部曲護衛之力可比!”
“復楚大業,不可缺少項氏一族。”
“另外的那些世族,也不可缺少!”
“羽兒!”
“羽兒數月來之事,的確有違祭祀一脈的心意!”
“復楚!”
“楚王!”
“去歲以來,楚地多有一些特別的消息,是一些家族暗地里找尋楚國王族的血脈后裔!”
“是否祭祀一脈也有人選?”
“或者有看中的人選?”
“這一次,諸方之力欲要匯合一處,不是容易之事。”
“楚國還在的時候,有楚王在,一些事情,他們不做也得做,現在……,他們頭上沒有楚王了。”
“一起商談合力應對楚地之事容易,真正行之就難了。”
“極強的約束!”
“似乎找不到。”
“真要尋找,也不是沒有。”
“若是祭祀一脈從一位位楚王后裔中挑選出一位合適的王族子弟,添為共尊,事情就不好說了。”
“項氏一族!”
“哈哈,說的有些多了。”
“有些想太多了。”
“眼下,還是先將羽兒救出來為首要之事!”
“另外一些事,為時尚早!”
將項伯送回來的文書細細一觀,范增不住捋動頷下白須,祭祀一脈當有目的。
當有一些特別的目的。
具體是什么目的,暫時還不太明顯。
能否猜出來?
不好說。
如若自己是祭祀一脈的人,為何看重項氏一族?一些問題貌似就輕松許多了。
答案,就容易找尋了。
那些事太遠了。
反倒是接下來的諸方共商合力之事,不知會是怎么樣的一個情形。
當初在箕子之地,為應對秦國有可能出現的動靜,諸方也有一個大致的統一章程。
一些事,說著容易。
做起來就難了。
真等秦國打過來了,章程何在?
如同虛設!
倘若真的如同虛設,面對楚地的麻煩,最先倒霉的就是那些人,這一次……他們別想跑了。
是以,肯定會有約束力強大不少的章程。
如何約束那些人呢?
拿什么來約束呢?
楚王還在的時候,還能約束。
楚王不在了,誰來約束?
楚王后裔?
沒有威望,沒有人手,沒有名氣,可以約束?
拉攏項氏一族?
莫不希望項氏一族扛上?
真將項氏一族的人當成傻子了?
不提那些人,單論祭祀一脈,他們找上項氏一族,是為了共商大局?還是為另外之事?
長遠之事?
稍不留神,說的有些多了。
有些遠了。
連忙搖搖頭,打住話頭。
同那些事情相比,羽兒的事情更加緊要!
“紫女姐姐,中原之地……越來越亂了。”
“呼……。”
“成兒這個時候不在中原,還真不是一件壞事。”
“若是也在中原,若是一些力量也在中原,保不齊就會受到波及,危險就來了。”
“成兒!”
“從消息來看,日子雖稍顯艱難,安全還是無恙的,眼下安好就是好消息了。”
“中原之地,那些人也太廢物了。”
“算不算玩火自焚?”
“算不算他們將自己拉入火坑了?”
“現在想要出來?不褪一層皮,是不用想了。”
“平白的損耗自身之力,他們的家國當年就指望不上,現在……更加指望不上了。”
“去歲以來,發生的事情還真不少。”
“齊魯,死了不知多少人。”
“中原、趙地,又有那樣的災情,還有如今眼下的余韻之事。”
“燕地、塞外,更不必說。”
“楚地,如今也是一團糟,也不知道楚地那些人是否可以撐過去,消息來看,秦國派過去的力量不少。”
“外加當地的郡縣官府之力,那些人不會輕松的。”
“江南,江南倒是沒有什么大事發生。”
“關中內外?大事也沒有。”
“巴蜀?也沒有,嗯,那個巴氏清算不算?她也算是一個奇女子了!”
“隴西?河西?烏孫之地的變動不少,秦國這些年還真是順風順水,昊天不能這樣偏心吧?”
“陰陽家!”
“紫女姐姐,是否是陰陽家的緣故?”
“莊說過的,陰陽家的前身,是屬于大周的祭祀之人,祭祀昊天,福澤萬象,風調雨順,時和年豐!”
“為了嬴政,陰陽家還親往海域深處,尋找海域仙山,煉就長生不老丹!”
“還真是忠心耿耿!”
“哼!”
“陰陽家,一群墻頭草罷了!”
蘭陵城,坐落于中原邊界之地。
相對于此刻中原的亂象,蘭陵城多安靜了一些,多安寧了不少,如舊往昔,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冬日時分,寒風陣陣,自西北而來的風勢,霜落以來,源源不斷的吹來,使得城中內外之人身上的衣裳不住加厚。
使得城中各處街道上的往來行人日日有減,一處處酒樓茶肆的營生也有受到影響。
于紫蘭軒而言,似乎影響不大。
白日間,紫蘭軒的營生本就尋常。
夜幕降臨,掌燈之刻,才是紫蘭軒繁鬧的開始。
申時二刻有余,將諸事吩咐完畢,紅蓮稍得空閑,再有一個時辰不到,紫蘭軒就要忙碌起來了。
事情不為難,就是繁雜了一些。
時日長了,又覺稍稍有些無聊了。
畢竟,日復一日,都是那些事,鮮少有新奇之事,當然,紫蘭軒內,也不希望有新奇的人事出現。
蘭陵城越來越冷了,天象來看,接下來說不定就要下雪了。
成兒。
成兒若是在中原,估計已經領略雪景了。
身處江南,就不好說了。
數月之前,于成兒不得已身入江南還有一些不滿,現在……則是沒了,反而成一件好事了。
看看現在的中原是什么樣子?
從發生水災以來,就幾乎在不斷的死人。
現在。
水災已經過去了,還在不斷的死人。
死的都是什么人?
一些吃里扒外的人。
一些腦子愚蠢的人。
一些渾水摸魚的人。
反正,這個時候死在中原的,沒有幾個無辜的,都該死!
該死!
“剛將紫蘭軒的事情處理完,現在又要操心其它的事情了?”
“那些事,看著就好。”
“紫蘭軒不摻和其中。”
“至于秦國的運道之事,難知!”
“至于陰陽家的祭祀之法,若是有用,若是有奇效,大周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紫蘭軒的事情,早早都交給紅蓮了,無事一身輕,紫女多清閑了一些,正好可以將那些時間落于另外的正事上。
前不久,從一些前往西域的商隊中搜羅到一些新奇藥材,正在好好琢磨它們的藥性。
多年來,紫蘭軒一直堅守不摻和、不聯手、不避世的準則,無論諸夏風云如何變換,巋然不動。
雖引來一些麻煩,總歸還是可以解決的。
此時的中原、楚地……,從消息來看,情形的確不太好,那些和紫蘭軒沒有什么關系。
紅蓮。
若非韓成之故,應也不會關注那些。
如果韓成現在身處中原,還不知道紅蓮會有什么樣的舉動,大可能是要沖動的。
“大周?”
“倒也是那個道理。”
“祭祀之道,故弄玄虛居多。”
“韓國當年還有祭祀之人,除了在一些大禮儀上有些用,其它時候,就屬于浪費國帑了。”
“哼!”
“中原那些人,現在落于那樣的危局,也是活該。”
“若是當初在箕子朝鮮能夠勇武一些,也不至于有今日。”
“只是可惜,那些人這一次要損耗不少的力量,甚至于一些人還會陷入相當大的麻煩之中。”
“復國!”
“韓國!”
“紫女姐姐,韓國是否還有機會復國?”
“上天不會一直眷顧秦國的,何時會有莫大良機呢?”
“良機?都不知等待多少年了,也不知說了多少次了!”
親自一步步的沖泡香茶,輕嗅之,微微頷首。
落于茶托,走向紫女姐姐。
紫女姐姐得了一些西域的藥材,炮制出了一些罕見的奇藥,惜哉,對于玄關以上的修行用處不算大。
對于蒼璩那個層次的武者而言,用處更小了。
天材地寶入藥?
太奢侈了。
言語上,自己多有抨擊中原和楚地的那些人,可是,想著那些人一身力量的損失,還是有些擔心。
事未成,己身先力弱了?
先支撐不住了?
先扛不住了?
將來如何?
如何重現家國?
突覺希望越來越小了,欲要重現家國,單靠一人一家之力,是決然不行的。
非有多方之力匯合一處,一起為事才行。
還要有萬好的機會。
現在。
那些條件一個都沒有出現,何談更多的事情?念及此,便是不由的心累。
“良機?”
“會有的。”
“會等到的。”
“只不過,具體是什么良機都難說了。”
“昔年,大周平王東遷,天子權威一落千丈,諸國各有心思,其后,鄭國鄭莊公公然踐踏禮樂,率先為霸主!”
“霸主,眾矢之的!”
“鄭國的霸業轉瞬即逝,后來的一些諸侯國各有等到良機,各自稱霸。”
“晉國,更是威名赫赫。”
“晉國昌盛的歲月,諸國莫能與之爭鋒。”
“惜哉。”
“誰又能夠想到晉國的結局?”
“六卿分權,三家分晉!”
“霸業宏圖,一朝成空。”
“大爭之世以來,魏國更是率先稱霸,甲兵強盛,府庫充盈,對外,行兵作戰,無往不利,對內,政通人和,法令彰顯。”
“盛極則衰!”
“魏國的霸業不過數十年,便是緩緩衰弱了。”
“秦國!”
“鄭莊公歲月之時,秦國還只是僻居一隅、蕞爾小國,那個時候,誰若是提及秦國可王天下,誰又相信呢?”
“良機!”
“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