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之，的確不易！”
“你所言，道理也在其中。”
“那就依你之意，先將諸郡之地的民力提升上來吧。”
“繼續鼓勵生養，多多派遣醫者前往那些地方，若能保證生下來的孩子都可以安穩存活，莫大好處。”
周清一笑。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同芊紅多做交談，自己所言、她的建議……都有道理的。
自己所觀，太遠了一些。
而長遠的謀劃，眼下而觀，可行為上，不可行也為上，未來總是充滿變數的，總是充滿不確定的事情。
芊紅！
親自執掌政事堂多年，對于許多事情，有她自己的想法和心思，在大局以及大略上，肯定也是有益于江南的。
“是，公子！”
“除了江南的人力太少之外，再說一個根由，便是江南開拓的時間太短了。”
“遍觀諸夏，除了江南之外，也就巴蜀之地稍稍晚一些。”
“雖晚，其實也不算晚。”
“歷經那么長時間的開拓，諸多方面都有其長。”
“江南！”
“優勢真的很大，倘若江河整合于一處，那么，待民力充足之后，真的就五谷之物不缺，礦藏之物無盡。”
“同中原相比，也是絲毫不遜色。”
“江南的開拓，從帝國攻略江南、嶺南才開始，時間太短了。”
“不過，五十年后，一百年后，江南當是嶄新的模樣，就是不知道哪個時候的江南會是一番什么樣的情形！”
白芊紅抿嘴一笑。
公子既然有言，如此，接下來也當稍稍分出一些力量，落于內陸諸郡身上，讓它們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好處。
瞧著巧兒小丫頭拿出一根牛肉干填入公子的口中，更是令人莞爾。
公子膝下的子嗣中，最為活潑跳動的也就雪兒所出的這個小丫頭了，偏偏，還著實纏人。
從府中前來這里，就多坐靠在公子懷中撒嬌、玩鬧，把兄弟姊妹都暫時忘在腦后了。
這個丫頭！
是一個有福的。
是一個有福氣的！
“若然真的可以保證江南婦人生孩子之時，不為損傷，若可真的達到那一步，真的……無量之功了。”
“城中的醫者學堂之地，多年來，一直有專人探究那件事，希望可以讓所有的嬰孩存活下來。”
“眼下，還是有所得的。”
“最初的時候，十個嬰孩中，平均只能存活兩三個左右，在城中內外，自然存活的多一些。”
“若是偏遠之地，尤其是一些山林深處的部族，十個嬰孩存活一兩個都屬于昊天極大庇佑了。”
“如今，城中內外的嬰孩可以存活六七個以上，運氣好了，更多了。”
“一些可以照顧到的偏遠之地，也不錯了。”
“大體上，也就一半左右。”
云舒正在旁邊整理一些長案和椅凳，不遠處，一個個小家伙還真是來了興趣。
除了憊懶在公子懷中的巧兒，寧兒他們都準備給公子露一手，有的在燒烤架前，準備燒烤一些肉串。
還有正在弄玉姐姐的指點下，處理肥魚、大蝦、河海生鮮之物，準備清蒸和紅燒。
一個個的都有修行在身，力量上是無礙的。
難得他們有那樣的興趣。
無論如何，不是壞事。
將來若是有心行走天下，起碼口腹之欲不需要擔心。
芊紅姐姐剛才提到制約江南諸郡難以大步伐前進的一股力量是民力太少。
這一點，自己也有感覺。
多年來，江南諸地也有行走的，關于諸郡之地的一些文書，閑暇也有翻閱。
江南之大，超過關中！
而民力，連咸陽內外的民力之數都比不上！
人多了。
許多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如修建水利溝渠之事，人少了，一件事可能需要數年乃至于十年以上的時間。
人多了。
數月乃至于一年都能搞定。
還有田畝的開辟，人多了，田畝就多了，谷物的產量就上去了，多開辟出來一畝良田，都能養活很多人。
如若偌大的中原之地，只有數十萬人，絕對不會有今日之盛況！
民力如何增多？
眼下之時，從江南以外的地方遷移進來大量民力，不太可能了，那么，唯有自生了。
自生之策，獎勵生養有用，落于實地，就算懷有身孕的婦人很多，倘若嬰孩的存活之數不高。
也是極大的損失。
十余年前。
江南的新生嬰孩存活只有十之二三，那就意味著有七八個新生嬰孩……因各種緣故不在了。
若然那七八個嬰孩可以存活，十余年后，新生的民力可算是數倍增長之。
放在江南。
那就相當可觀了。
眼下江南的民力距離百萬還差不少，卻也不算很多了。
根據總督府的數目匯總，去歲整個江南諸郡的出生孩子三萬左右！若然是百萬民力，出生的孩子當在三萬以上。
若是每歲出生的三萬左右孩子都能存活，十年，就會起碼新增三四十萬的民力。
那些孩子想要全部存活下來，有些難。
最初的江南，三萬個孩子能存活五千人至八千人之間，數千人對比三萬人，差距就太大了。
十年之間，按照數千人的增長計算，也就不到十萬人！
現在。
江南的嬰孩存活已經提升到一半左右了，每歲新增三萬嬰孩的話，那就是一萬五千人。
比起數千人，好多了。
比起全部新增的出生嬰孩，又多可惜。
姊妹們當初生下一個個小家伙，是因為修行故，可以很好的處理那些危險事情。
而普通人，難以做到！
“一半左右，已經不易了。”
“接下來還可以慢慢提升的。”
“讓醫者多想想法子，多親自實踐一下。”
“嬰孩的出生，會面臨各個問題，針對性的一一解決就好了。”
“江南的醫者解決不了，那就懸賞諸夏間，讓所有的醫者都來解決那件事。”
“一點點解決，時間長了，問題也就不再是問題了。”
從十之二三到一半。
看似提升的不多，周清心中有數，若非解決了不少艱難之事，當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對于那些事，自己所知也不多。
也不一定有用。
何況，醫者之中的聰明人不少，缺少的就是一些推動力。
“端木近年來的醫道大成，她若是有心力，當可有大助力！”
“消息來看，她和蓋聶如今在中原。”
“蓋聶！”
“他現在是逍遙自在了。”
保證新生嬰孩全部存活？
這件事……很難很難，許多事情，白芊紅親自了解過，有些時候，就算做了萬全準備，一些事還是會不期發生。
有足夠的醫者，自當助力。
有一等一的醫者，更加為力。
欲要解決那些麻煩，將新生嬰孩的存活再提上去一些？沒有醫者的參與是行不通的。
端木！
是很合適的人選。
因中原水災之事，端木率領三位弟子前往中原了，目下還在中原，蓋聶辭離始皇帝陛下之后，也去了。
蓋聶！
他功成身退了？
從歷代的鬼谷弟子來看，他的作為……沒有辜負鬼谷之名，這個時候離開，也合他的性子。
“父親，你想要吃什么？”
“我待會給您做！”
“我會做的菜肴可多了，焰靈姨娘留下的菜譜，我看了好多道呢，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會做！”
“嘻嘻，父親，您要吃什么好吃的？”
將手中新的一根牛肉干吃完，巧兒很是滿意的拍……，正要輕撫一下自己的小腹，又覺雙手沾染了一些雜物。
不由，精細的月眉彎彎，仰首看向父親，手掌不自然落于父親的衣襟上，偷偷摸摸的擦拭著。
話語不停，雙手動作不斷。
數息之后，雙手收回，輕輕感知小肚腩的滿足，著實開心，母親也真是的。
學業的時候，想要吃一些都不行，非得等學業之后才能吃。
現在，總算是解饞了。
“父親想吃什么？”
“那就……做你最拿手的菜肴，父親不挑食！”
抬手在懷中的小丫頭腦袋上點了一下，小動作倒是不少，還學會分散注意力了。
瞧著小丫頭稚嫩白皙的小臉蛋，一雙黑白分明的靈光雙眸，保不齊現在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感此，又忍不住親香了一下。
身邊的子嗣中，隨著一個個小家伙的長大，現在也就這個小丫頭多纏人了。
然則。
多有怡人自得。
“嘻嘻，那父親你今兒可算是有口福了。”
“我最擅長的……是煎烤肉排！”
“父親，您就等著品嘗吧，保管味道極好，除了焰靈姨娘之外，絕對是天下間第一美食！”
巧兒很是自得的點了點小腦袋，對于吃食之物，自己可是專門學過的，何況，自己還有不小的稟賦。
絕對令人滿意。
父親還讓自己做最擅長的吃食？
更是好的選擇。
就算不是讓自己做擅長的吃食，其它的自己也能漏一小手，絕對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煎烤肉排？”
“這道菜可以，那……為父待會可就等著品嘗了！”
周清悅然。
小丫頭別的不說，說話的語氣很有自信，這一點相當好，當然了，不知道小丫頭的手藝是否也那般好。
煎烤肉排？
這道菜不為難！
“這丫頭……古靈精怪的，大可能就是海域仙山的時候，待在焰靈身邊時間有長的緣故。”
目視巧兒蹦蹦跳跳的前往遠處的燒烤案臺之地，白芊紅瞅了一眼自己的小丫頭，靈兒正在和盈兒做點心？
又做點心？
想著小丫頭先前做的點心，不由泛起一絲絲擔心。
巧兒選擇的肉排，還是較為簡單的。
“這丫頭現在都不好收拾了，再等等，真要翻天了。”
雪兒剛將一些酒水佳釀分別處理，該冰鎮的冰鎮，該以真元洗練的洗練，待會品嘗的時候，滋味會好一些。
至于小丫頭剛才的憨憨動作和孝心，都有看著，都有聽著，反正自己小時候絕對不是這樣的性子。
焰靈姐姐？
那……為何盈兒不是那般？
真是奇了怪了！
“哈哈，心底有道，細枝末節不為大。”
一個個小家伙，若是以繁瑣至極的禮儀框架束縛，反而不美了，禮儀的核心在于規則、秩序。
那才是重要的。
儒家的仁義，亦是在其中。
把握那些，其余小事皆小。
平日里，對一個個小家伙的教導……雖不多，一切都有在心，他們都是好孩子。
這一點就夠了。
“公子，道理是那樣，可是……明歲若是前往咸陽停留好一段時間，讓別的人家看到，不為好。”
“不為好！”
雪兒取過一只金絲銀壺，里面的佳釀已經洗練了，不適合小家伙們，拂手間，將醇香酒水落于雕刻牡丹鮮艷之花細紋的銀盞之中。
公子對小家伙沒有太多禮儀上的要求，雖好，又不太好。
尤其，小家伙們明歲就要前往咸陽了，還要待上好長一段時間，被別的王族子嗣看到，被別的高爵重臣看到，該笑話了。
“無需擔心，無需想太多。”
“身為王族子弟，當有王族子弟的尊榮和氣度，大禮和規矩她們不需要想太多。”
“如果她們誰愿意將來留在咸陽，倒是可以教導之，以她們的聰慧，也不難。”
雪兒所想，一眼洞悉。
真要按照王族制定下來的禮儀要求小家伙們，那就太無趣了，那些東西……是別有用處的。
雪兒應該明白那些。
至于更多的事情，視情況再說。
真想要長遠的留在世俗，當從世俗的禮儀！若無心，當不需要理會那些繁雜之事。
“留在咸陽？”
“唉，不好說，不好說。”
“一個個小家伙，以前還小，一些事無需多想。”
“現在……長大了一些，開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再等等，就更難說了。”
“公子，依從您和始皇帝陛下定下的王族爵位，這些小家伙們會受益，會得到爵位。”
“待他們長大了，心思就不好說了。”
“讓他們長遠的待在蜀山，難料。”
“巴郡的食邑之地，較之天下其它地方的繁華又差了一些。”
“公子，您功參造化，河圖駕馭隨心，要不……替這些小家伙們推演一下？”
“看一看小家伙們將來的運道？”
雪兒跪坐在旁，素手持盞，巧兒正從玄冰箱中取出一塊處理好的生肉排，是來自于昆侖邊緣的高山黑牛！
肉質很好，不需要復雜的處理，些許香料，便可入味，小丫頭的動作倒是一板一眼。
巧兒！
將來的路如何？
多有掛心。
自己有心讓她一輩子待在自己身邊，她……不一定愿意，在諸夏間行走多年，人事之心有知。
一個個孩子長大之后，總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證明自己的不俗？
強爺勝祖？
自由自在？
靠自己揚名諸夏？
靠自己闖出一番名氣？
太多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