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如今也愈發干練了。”
“也能獨當一面了。”
“羽兒,以島夷之地立下的規矩,接下來如再有大船前來,難道也要如此?”
子期!
是蜀山遺族之人。
昔年,蜀山遭受秦國大軍攻滅,大部分蜀山弟子以及蜀山之民臣服,剩下的一些人則是離開了。
南公還幫了一些忙。
子期和小虞她們還是虞淵護衛。
往事已經過去二十年了,眼下,子期他們一個個都長大了。
在江東之地立足的有一些,入項氏一族的也有遺族,子期多年來跟在自己身邊,也待在羽兒身邊。
也時而得范先生教導,文武皆受益,可為大用。
觀其剛才行事,很是利索。
遠處,兩艘大船正在被拆卸,以鑄就新的大船,抹除那些人的痕跡,也省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羽兒。
聽得出,此刻心情很不錯。
這件事只是一個開始,還尚未解決。
“不從規矩,留他們在島夷也是無用。”
“放他們回去,徒增麻煩。”
“殺之,最直接的解決之法。”
“殺人,也許解決不了問題,但是,只要一直殺下去,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從如今中原諸郡的情形來看,那些人已經沒有什么膽量的。”
“當殺之!”
“若是那些人敢對江東下手,那么,就看他們的脖子硬不硬了!”
“楚國的那些人,都開始打王族血脈的主意了,想的倒是挺遠,待島夷安穩,也該解決她們了。”
形貌多魁碩,濃眉大眼,精神多旺盛,嗅著那一縷縷從遠處飄來的血腥氣息,多有深深的呼吸一口氣。
安靜了。
一切都安靜了。
先前與那些人言語條件的時候,他們的囂張,他們的恣意,他們的出言不遜……。
都沒有了。
接下來前來的大船是否也如此?
年輕人很是期待!
叔父的解決之法也沒錯,就是太老了,太和以前一樣了,總是對那些人妥協,總是對那些人給予笑臉!
那些人配嗎?
根本不配!
他們哪一點配了?
對于那些人的性情,多年來,自己實在是太了解了,否則,也不會想出肅清楚國雜亂之力的心思。
預謀大事,非有力量整合唯一。
一只手,五根手指的力量都四散,都難以掌控,都不聽使喚,如何對敵?
非有以一貫之,才能夠迸出莫大之力。
秦國百年前的變法就是那般,將無需雜亂的力量整合為一,方有國力的急劇提升。
楚國。
若非那些人執意阻攔,何以有當年的淪亡之日!
那些人不從,當殺!
從之,在島夷之地不守規矩,亦是當殺!
那些人需要的是畏懼!
“島夷之地,非箕子朝鮮。”
“當順你的心意,希望那些人可以識趣一些。”
“楚國王族的血脈之人,已經不多了。”
“考烈王之后,血脈零散,再加上楚國淪亡,稍有名氣的一些血脈之人全部被抓走了,估計都死了。”
“楚王昌平君沒有兒子,只有公主。”
“諸夏間的那些人應該有一起商議諸事,不然,事情不會做的這么相仿的。”
“羽兒,若是你歸于諸夏,不要沖動。”
殺之!
全部殺之!
羽兒的話有沒有道理,琢磨之,有些道理,卻非真正上佳的解決之法,自己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暫時沒有。
抬手拍了拍羽兒的肩頭,這小子的個頭早已經超過自己,肩頭也是那般的堅硬。
殺就殺吧,事情已經做了。
若是不殺,將那些人留在島夷,接下來的麻煩當不會少,自己也能想到一些。
殺就殺了。
不為大事。
小事?
也談不上!
羽兒在箕子朝鮮待了多年,許多事情做的都束手束腳的,一些想做的事情,自己也多有攔阻。
顧慮!
是需要有的。
不然,項氏一族的麻煩早早就來了。
現在,島夷之地,他們做主,可以心思淡化一些。
楚國那些人的動作,也有傳來,他們正在搜尋楚國王族的血脈后裔之人。
所謀為何?
數日來也有所言,不為好事。
應該是希望借助王族的名聲,將自己的力量快速恢復壯大,以圖謀將來的有機之事。
應該也是希望讓楚國另外的一些力量屈服,讓那些人順從,歸根結底,也是力量的壯大。
羽兒!
之前所謀,則是肅清雜亂無章之力,讓楚國之力整齊劃一,欲要做到,很難!
然則。
就算有一些麻煩,以如今諸夏那些人的動靜,也不會很大,楚國外的人也不會插手楚國之事。
具體是否那般?
難料!
就算羽兒如何施為了。
“叔父,放心吧!”
年輕人點點頭。
“你啊,我就是有些不放心才叮囑你的。”
“事情不要做的太著急。”
項梁無奈。
羽兒的性情自己心中有數,如果自己說十分放心,那就有些騙人了,唯有讓子期他們多多盯著了。
“羽兒,和小虞的事情,準備何時辦?”
“你如今的年歲不小了,也該娶妻生子了。”
“既是為你自己,也是為項氏一族的人。”
“小虞姑娘自然不錯的,很適合你。”
“若可,在你做那些事前,將事情辦了吧。”
“期時,小虞隨你一塊停留諸夏,她也能幫著你處理一些瑣碎之事,還有族中的一些事。”
沒有在那些事上多言,這些年來,羽兒歷練許多,就算接下來真的出現問題,也沒有什么。
真鬧大了,說不定是秦國希望看到的。
秦國不插手,力量就不至于無法抵擋。
以羽兒現在的實力,就算是在武道玄關的層次,都屬于強者了,除非有那種更強的存在。
諸夏間,應該不多。
羽兒,自保有余。
念頭通暢,項梁微微一笑,再次拍了羽兒的肩頭,話鋒一轉,落于另外一件事上。
說起來,是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也是以前同羽兒說過的一件事,那個時候,因箕子朝鮮的事情太多,因時機不合適。
也就簡單提一提,便是沒有后續了。
而今。
可為。
羽兒再推辭下去,就不合適了。
尤其,羽兒的年歲早就該成家立業了。
成親之后,也絲毫不影響羽兒要做的事情,反而可以安定人心,于羽兒而言,亦是可以讓羽兒的性情更加穩重一些。
行事也就更加妥當了。
一個人,成親前后,還是不太一樣了。
就算只有一點點改變,對羽兒來說都是值得的。
“小虞!”
“叔父,我想著待大事有成之后,再行這件事的。”
對于姻親之人,魁碩年輕人沒有太多的想法,身邊之人,的確只有小虞最合適。
叔父也有提過江東之地的一些世交女子,那些人……自己都不認識,如何放心?
叔父沒有強求。
成親?
真的要成親?
一時間,沒有什么感覺,又仿佛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念頭。
天明!
天明好像還沒有成親吧,如今他離開了陸豐,現在應在中原了,不知道和召水姑娘如何了。
自己并不著急的。
成親雖好,對自己反可能多了一些枷鎖和束縛,處事的時候或會多了一些顧忌。
“大事有成?”
“當初在箕子朝鮮,你也是這個理由。”
“大事何時可成?并沒有一個確切的時間,難道一直不成,你就一直不成親了?”
“成親是一個希望,一個血脈傳遞的希望。”
“也是做最壞打算的一個希望。”
“倘若大事一直難成,那么,就將事情交給血脈子嗣后輩去做,若是不成親,何有血脈傳下?”
“眼下,島夷為我們所占據。”
“諸夏之地,也沒有太大的事情發生,正合成親!”
“羽兒,此事勿要再拖延了。”
“小虞非尋常女子,她待在你身邊,只會給你更大的助力,而非是成為你的累贅。”
項梁搖搖頭,就知道羽兒可能是這樣的回答。
以前那樣回答,還有情可原,現在……沒有了,現在必須要成親,大哥去了,羽兒的事情……自己要多操心。
“叔父!”
“一定要成親不可?”
年輕男子眉目皺起,自己非不想要成親,而是……覺得現在成親沒有必要。
“必須成親。”
“事情這幾日就定下,稍后我會派人安排一切,你就不用操心了。”
“只需要到時候穿上新的衣裳成親就好了。”
“一兩個月的時間,差不多夠用了。”
“這個時間,也應該夠你將島夷的后續麻煩解決了。”
“別的事情叔父不會強求,這件事……必須行之。”
項梁的聲音提高許多,緊緊看著面前的侄兒,自己雖說也有子女,才能不夠。
難以承擔大任。
羽兒雖非自己的兒子,勝似自己的兒子。
成親之事,非小事。
尤其對如今的項氏一族。
羽兒所想,自己也能猜出一些,那些事都屬于多想,都屬于無用,都屬于雜念。
“既如此,那就……成親吧。”
迎著叔父凝重至極且不容自己拒絕的目光,年輕人沉吟之,躊躇之,微微閉目。
良久。
頷首一語。
“哈哈哈!”
“當如此,當如此!”
“當如此!”
“哈哈哈,這件事叔父會好好替你操持,一定辦的漂漂亮亮!”
項梁大悅。
仰天長笑,抬手再次拍了拍侄兒的肩頭,現在想通了?也許還沒有想通!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等成親之后,羽兒就會想通的,就會明白自己的心意,他自己應該也會享受的。
羽兒年歲這般大了,還沒有歷經人事,不為好。
有些事情,還是有些妙處的,還是有些趣味的。
感此,項梁更是忍不住大聲大笑。
“羽兒,成親之事非小。”
“若是楚國還在,以咱們項氏一族的名望,你的姻親之事,當會傳蕩整個楚國。”
“姻親之日,也會有許多人前往為你慶祝。”
“為你慶賀!”
“如今,雖難了一些,一些事情……叔父會盡力替你補上,江東之地,咱們家的世交親友不少。”
“待成親之日,他們都會前往祖地為你祝賀!”
“你的朋友!”
“你最好的朋友天明少俠,我也會吩咐人去知會他,有殘劍大俠他們,他們前往江東也不為麻煩。”
“羽兒,如何?”
“哈哈哈,快要成親了,開心點,多笑笑。”
“哈哈哈,這件事叔父可是等了很久很久,范先生他們也等了很久很久。”
“羽兒,我先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島夷今日當樂!”
“哈哈哈!”
“好侄兒,叔父總算是可以喝上你的姻親酒水了。”
“哈哈哈!”
這樣的歡喜之事,羽兒會想通的。
只可惜,因楚國淪亡,因他們此刻待在島夷之地,一些事難以盡善盡美,縱如此,自己會盡力的。
成親!
不會待在島夷。
一切順利的話,也得一兩個月。
或許會更長的時間。
雖不說辦的很大,也絕非寒酸。
那個時候,島夷的麻煩解決,剛好可以一塊回江東辦事,成親之后,羽兒留在諸夏,辦他的事情。
島夷之地,自己會看著的。
羽兒這孩子總算是想通了,項梁大悅之,喜不自勝,自己待會就要設案祭天,將這樣的喜事告知父親,還有大哥他們。
“水災之害,大于多月之前的關中雪災。”
“可以那么說,又不好相比。”
“大雪停下,雪災的隱患才會到來。”
“雨勢停下,水災的泛濫就會停下,入目可見的消散,就會一一歸于安靜,一應亂象,收拾的也很快。”
“這兩日我搜尋藥材的途中,帝國官府救災的范圍越來越大了。”
“從兩大學宮出來的學員都有參與其中,協助一處處縣域之地治災,還是有不小助力的。”
“各種藥材搜羅的也快了,就是價格不低,那些藥材商人還真是會賺錢。”
“還有不少從四方無災的郡縣調遣之力,諸方一處,在帝國新歲之前,中原的災情可以撫平七八成。”
一路沿著大河行進,南北多有深入。
隨著雨勢的停下,大河兩岸之地,一處處靠近大城之地,率先得到援助之力。
隨著一日日晴空的到來,更遠的地方也得到幫助。
兩大學宮的人。
四方郡縣征調前來的人。
官府可以從別的一些事情上抽調之前。
中原的水災情形,每一日都在變化,都在向好變化!
因此事,河上三人不得不前往另外一些特殊之地,那些短時間官府難以有太大力量落下的地方。
從長垣之地離開,稍有南下,便到了封丘,臨近濟水,是一條大河,此地平闊,不需要駐足太久。
繼續前進,乃近酸棗!
酸棗之地,連綿起伏的山地不少,水災侵襲,泥石沙土俱下,至今道路未徹底通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