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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三章 鄭國之音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秦時小說家

  放下手中的千里鏡,眺望城外遠處的山川景貌,嬴政暢然一笑。

  江南變化如此,明證當初自己的決定。

  王弟想要偷懶,想要得閑,是不能夠的。

  自己年長王弟許多,帝國大業剛成,百廢俱興,王弟如何可以歇息?欲要讓王弟待在咸陽輔佐自己。

  又覺太大材小用了。

  保不齊,因李斯他們的存在,王弟在咸陽更為清閑。

  外放?

  以王弟的官爵,外放也沒有合適的位置,帝國行郡縣,并無封建邦國,否則,于王弟一處諸侯之地施為也挺好。

  王弟于郡縣多支持。

  那件事也難為。

  思來想去,便是給王弟找了一樁大事情。

  在江南之前,王弟處理四郡之事就很好,江南之地廣袤,諸多郡縣并聯,王弟正好給于總管督轄。

  同王弟商議之后,便是定下。

  現在。

  短短十年時間,王弟給自己上交這樣的一份卷子。

  滿分?

  更甚之!

  心中大歡喜。

  十年時間才過去一半,江南已經肉眼可見的煥然一新,再有十年?只會更好。

  王弟這十年來,多為江南諸郡奠就根基,以后王弟不在江南了,有那些根基之事,那些郡縣也不會太差。

  “江南之地,李斯當年還在楚地的時候,也曾了解許多,還曾在江水走過。”

  “江南所知或許多了一些。”

  “一晃多年,再來江水,踏足江南,水陸多繁鬧,民力雖少,時間生養可成。”

  “一處千百年來的蠻荒之地,在武真郡侯手上,若璞玉化開障礙,顯露真身。”

  “從江南諸郡的一冊冊文書而觀,隨江南田畝增多,錢糧也會繼續增加。”

  “大田令麾下的許多人,這些年來前往江南的不少,水利溝渠之事,多有落下。”

  李斯近前一小步,拱手一力,也是多嘆語。

  此間之地,也就自己一個楚人,正因為自己是楚人,才對江南的變化更有感觸。

  如始皇帝陛下所言,楚國當年若是花費力氣落于江南,那么,楚國的國力當不可限量。

  許多事情,現在想起來,多感懷。

  實則。

  成事在人。

  總管督轄江南之事,換另外一個人,欲有眼前模樣,多不太可能,郡侯輔國大才。

  若非道者修行故,而今的江南說不定更好。

  “陛下!”

  “老臣以為,江南的好,太過于好了。”

  “眼下江南之地,有武真郡侯在這里總管督轄諸般事,諸郡之地,民力不多,許多事尚未出現。”

  “將來,再有二十年、三十年,江南的民力會兩三倍的增加。”

  “江南的新式谷物又那般高產。”

  “民力多,谷物充足,諸郡自繁盛。”

  “江南之大,不遜色中原。”

  “中原之地,出了關外,便是一窺中原。”

  “江南,距離關中太遠了一些。”

  “一處距離帝國很遠,而又將來不遜色中原的地方,老臣以為……一些事當早早有謀!”

  隨李斯之后,大田令鄭國亦是近前一小步,高山冠梳攏灰白的長發,黑色的錦衣官袍似是因漿洗之故,顯得有些泛白。

  深深一禮。

  比起李斯的極其贊美,鄭國覺得有些時候,一處地方太好了,就非好事了,就可能成就災難。

  如中原之地。

  土地平坦,田畝肥沃,水域眾多,千年來,多為諸夏核心之地,楚國之所以不將力量落于江南,不就是覬覦中原之地?

  倘若江南將來絲毫不遜色中原,會出現什么情形?

  從諸國歲月走來,許多事情稍稍一想,都覺有那個可能,故而,一些事情當有遠謀。

  隨鄭國語落,隨行城樓的其余人多看過去。

  一時間,眾人無言。

  “鄭國,如此說來,以你之意,江南接下來的諸般事要擱置?”

  李斯輕捋頷下須發,看向身邊之人。

  “擱置?”

  “非如此,我并無此意。”

  “陛下,老臣并無此意。”

  “陛下,老臣只是覺得長遠而觀,江南的一些事情需要有遠謀。”

  “武真郡侯還在江南,諸事自然無礙。”

  “再有數十年,江南人多地廣糧多,再有江水之險,再有江南地形之復雜。”

  “諸事一處,本就非尋常。”

  “倘若,倘若那個時候,江南諸郡之中,出現一二異心之人,以江南之力,怕是會造成不小的隱患。”

  “武真郡侯,鄭國之言,非為郡侯,而是……為江南長久。”

  “郡侯在江南待滿二十年后,就要離開了,想來郡侯也不希望一個未來繁華的江南之地生亂。”

  鄭國搖搖頭,忙又是一禮落下。

  看向陛下,看向郡侯,將先前的話語一一解釋著。

  人心和人性是復雜的。

  大周歲月,諸侯盡皆臣服于天子,如若心思如初,當無數百年來的烽火廝殺亂象。

  同理。

  如今的諸夏也是一樣,落在江南身上也是一樣。

  短短十年,江南就有這樣的變化,再有三五十年,真的要有不遜色中原的潛力和實力了。

  那樣的地方,最容易滋生一些異心人的心思。

  更別說,關中距離江南很遠。

  郡侯為江南諸郡奠就根基,只要諸郡之地將來不為大改,那么,可以預見的好處。

  “未來的江南諸郡,生出一二異心之人?”

  “大田令所思長遠。”

  “那……依你之見,江南的事情要如何解決?”

  把玩手中的千里鏡,嬴政身軀一側,看向身旁臨近的大田令鄭國,于李斯等人也掃了一眼。

  鄭國。

  這些年來,愈發蒼老了。

  修成鄭國渠后,鄭國便為大田令,這些年過去,他還是大田令,整頓天下諸郡之地的水利之事。

  大梁城附近的鴻溝水渠,已經修復了。

  鄭國渠近年來又開拓了一些。

  燕趙之地也有行走。

  淮水之地,也有親自,江南之地,也有派出得力之人前往,在各郡之地梳理水利,便利田畝。

  一樁樁,一件件,自己都是知道的。

  尋常之時,除非自己詢問,否則,他鮮少說到除水利溝渠之外的事情,今兒倒是難得。

  “陛下,老臣以為待武真郡侯二十年期滿之后,總督府當廢置。”

  “江南諸郡總管督轄一職,也當廢置。”

  鄭國沉吟,數息之后,頭顱更為低垂。

  “哦?”

  “廢置總督一職?”

  “如此,就可解決江南之事了?”

  嬴政不由一笑,話語間,身軀再動,在城樓走動,前往另外一處方位,一觀遠處模樣。

  周清不語,任由鄭國繼續說道著。

  “陛下!”

  “老臣……老臣于軍國大事謀略多有不足,江南之事,老臣所思不多。”

  “除了廢置總督府外。”

  “還要將江南諸郡的一些緊要官人任期縮短,任期一到,調往它處,不至于江南一地長時間停留。”

  “帝國行郡縣,雖也有任期,多有不定。”

  “老臣以為,需要大體定下,可以上下浮動,卻不可使之太長。”

  鄭國低首跟隨。

  十多個呼吸之后,整理思緒,再次沉聲語落。

  “還有別的嗎?”

  嬴政持千里鏡,再次觀城外遠方之地,如今時辰,那里的田畝上,勞作之人不少。

  架在溝渠上的水車之物,也在不斷地旋轉著,將源源不斷的水流引入田畝,灌溉谷物。

  “陛下!”

  “老臣,老臣暫無它言。”

  “武真郡侯,鄭國……并無它意,只為江南長遠所想所思,欠妥之處,還望勿怪!”

  鄭國再次沉吟一二十個呼吸,欲有所言,覺周圍動靜,觀陛下輕便之態,心中一頓。

  將后續之言停下。

  “李斯,你覺鄭國所言如何?”

  嬴政拍了拍手中的千里鏡,語落,將其遞給郡侯身邊的少年人。

  “陛下,臣以為大田令所思的確長遠。”

  “一些策略,思來可以細細琢磨。”

  “不過,大田令所言的江南諸郡一位位官員任期制式定下,此事倒是可為。”

  “不只是江南,帝國其余郡縣,也可為之。”

  鄭國說的事情還真不少,從始皇帝陛下的語氣中也難窺陛下深意,李斯低首蹙眉。

  諸人都在這里相陪陛下觀江南盛況,鄭國好端端的說那些做什么。

  就算說的有理,也不該這個時候說。

  也不該當著武真郡侯的面說。

  尤其,自己還在這里。

  帝國之內,自己才是相邦,才是領國政機要的人,鄭國一個大田令以前不說那些,現在說?

  “這些年來,大田令于軍國大事,還是第一次這般的主動謀之。”

  “這是一件好事。”

  “至于江南之事,朕如今剛入江南,諸事尚且不明,諸郡尚未一走,你等也是一樣。”

  輕撫頷下短須,嬴政沒有在鄭國所說的那些事上多言。

  “走吧,隨朕去那里瞧瞧。”

  “那里的溝渠不少,水車也是不少。”

  接著前言,嬴政手臂輕抬,指了指城東偏南的一處田畝區域,那里的附近有一條河流存在。

  溝渠修建,相隔很遠,都能看到。

  如今心中升起一絲興趣。

  嗡嗡……!

  轟隆隆!

  一道道縱橫天地間的浩蕩劍氣揮灑,十方區域,所過之處,苔痕山丘的表面多崩塌,零散的碎石被一縷縷霸道的力量震碎。

  方圓百丈區域內,一株株參天而起的數人合抱之樹被劍氣擊中,直接倒下,端口無比平整。

  相隨,一道道不絕于耳的沉悶之音。

  嘶嘶!

  是時,在一株株不住被攔腰而斷的密林草木之中,一道道陰冷、隱匿的嘶嘯之音同樣不斷。

  登時。

  一道黑褐色的棍狀事物從地而起,將一道道無形劍氣擊潰,雖如此,鋒芒碰撞,一片片鱗甲樣式的東西脫落,一縷縷鮮紅的血液從棍狀物表面流淌。

  轟隆隆!

  豁然,黑褐色的棍狀事物真身隱隱顯化,騰躍虛空,一條長約五六丈的巨大長蟲仰首長嘯。

  張開血盆大口,獠牙尖銳,映照虛空大日,更顯森寒兇猛,長長的信子吞吐,圓形的大腦袋盯著一處方向。

  冰冷的瞳孔盯著遠處的一道渺小黑色身影,不過數息,硬抗落于身上的道道劍氣,揮動柔軟有力的尾巴,剎那破空。

  “實力尚可。”

  “蠻力太多,不為大用。”

  “陪你這般久,你……可以去了。”

  虛空傳來一語清冷之言,一道縱橫氣韻交錯的劍光掠過,與那條粗壯的黑褐色尾巴碰撞。

  這一次,那條比成人身軀更為壯碩的黑褐色尾巴去勢被攔阻,先前還能夠隱約對抗的劍氣,這一次……直接被道道劍氣貫穿。

  本為鱗甲脫落的傷勢,一道道血孔頃刻出現,漫天飛撒血霧,浸染凌亂無比的狼藉大地。

  尾巴被重創,體型極其龐大的黑褐色長蟲再一次劇烈嘶吼起來,巨大的身軀在大地上不住扭動。

  被劍氣斬斷的大樹,在長蟲的肆虐下,化作萬千碎片,本就崎嶇不平的大地,更為凹凸頻生。

  嘶嘶!

  長蟲巨大的黑褐色腦袋猛然噴出一道澄澈無比的水流,一股無比腥臭的氣息剛散開,那道水流已將數丈開外的黑色身影覆蓋。

  混元黑白,護體真罡,奇門遁甲,琉璃生輝。

  散發無比腥臭氣息的水流落在黑色身影身上,直接被一股極強的力量震蕩開來。

  漫天水珠落于方圓十丈區域內。

  只是一瞬間,原本還有殘余的蒼翠綠意大地,在一滴滴清澈無比的水珠下,變成枯黃一片。

  就連堅硬無比的巨石,都直接出現大小不一的萬千細孔,附帶一絲絲隱約可見的白色霧氣化生。

  隨著黑褐色長蟲的再一次猛撲,黑色身影直接揮出手中長劍,虛空一閃,長劍本體消失不見。

  丈許開外。

  那條長蟲已經探過來的巨大黑色腦袋驟然噴出一道血霧,一道三寸大小的傷口浮現。

  長蟲巨大的身軀去勢仍存,已無后繼之力。

  一道重重的聲響,黑褐色的長蟲落在大地上。

  五六丈之長的殘破身軀繼續扭動,巨大腦袋仍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黑色身影。

  就差最后一點!

  就能夠一口將這個外來者吞下!

  “若是凝練內丹,你還有些價值。”

  “而今,多可惜了。”

  一條氣息臨近玄關層次的長蟲,怕是都不知活了多久,今日,在這里被自己碰到。

  現在,它死了。

  如若紫女在這里,可以從它身上取下一件件有用之物,可惜,自己……此行不是為它。

  雖如此,它身上也有一二可以取走之物。

  黑衣人伸手一抓,齒狀劍器歸來,端量長蟲一眼,直接對著長蟲腦袋下方斬去,那處部位有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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