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
“最近城中的凌鳳閣、魅軒……那幾處風雅之地,接連有女子身死,死狀難看至極,精氣神全無。”
“關鍵死的女子還都是一些未有出客的女子!”
臨淄之地!
仍為繁華。
昔年,秦國三方兵力匯合一處,圍困臨淄,齊王建沒有繼續抵抗,便是投降了,整個齊魯之地便是徹底納入秦國掌控。
卻也是因為此,臨淄得保安寧,除卻一些諸國逆亂之人,整個臨淄上下,并未有過多損傷。
一晃過去近兩年,臨淄早就恢復了。
商旅百業亨通,諸般繁華匯聚,加上臨淄距離秦國咸陽最遠,此處匯聚的諸國后人、游俠之人亦是最多。
更別說,當年從燕國薊城、趙國邯鄲搬遷過來的一處處風雅之地,更是為臨淄增添韻味。
一直以來,一切都是那般的平靜,秦國正在懷柔臨淄,臨淄之內,也沒有什么動靜。
繁華恢復,風雅如初。
卻是近幾日,一座座酒肆之中傳蕩著這樣一件怪事。
值正午,一座還算大的規矩酒樓大廳內,數人正說著這件事,雖然被凌鳳閣那幾個地方壓下去了。
終究……還是傳了出來。
“真的假的?”
“昨天我還去了魅軒,似乎……沒有什么異樣?”
鄰座的同伴表示狐疑,自己并沒有聽說這件事,起碼昨天自己去魅軒喝酒的時候,還是很熱鬧的樣子。
若是真出了那樣的事情,魅軒上下早就人心惶惶了。
“我還能騙你?”
“這可是我一個朋友說的,我那朋友的鄰居負責給魅軒清理雜事,他在里面認識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悄聲說的,這幾天她都不敢出客了。”
“魅軒的老板娘擔心消息傳出,可能影響生意,魅軒那里一晚上都要入千金以上,一位姑娘買回來才幾個錢!”
“不過,這幾天你要是去找未出客的姑娘,怕是不能夠了。”
先前話語的那人,壓低著聲音回應著。
這件事傳開了,終究不太好,凌鳳閣、魅軒……也不是好惹的,她們在城中都有關系的。
怕是此刻已經在暗地里追究了。
“未出客的姑娘?”
“得!”
“那個有點貴,找那些未出客的姑娘,還不如找一些有滋有味的女子喝酒。”
旁邊又一位同伴搖搖頭。
能夠在魅軒、凌鳳閣……那里為未出客的女子,定然是姿容、身段俱佳之人,這樣的人需要的錢財不少。
只是喝個酒,沒那個必要。
“真的死了不少未出客的女子?”
“誰這么狠辣?”
“難道修煉邪功之人?”
邪功!
諸子百家也有流傳,便是非尋常的玄功,有些偏向于極端,卻是進境極快,往往在很短的時間,就可以修煉到極高境界。
然而,修煉都是公平的。
你在極短的時間內,達到極高的境界,除了資質之外,便是只有一些邪意的手段了。
劍走偏鋒!
借助女子練功?
諸夏有過這樣的傳聞,好像前些年韓國就有一些人專門汲取未出客女子的精氣神,歸于自身。
嶺南百越也有一些奇特的秘術。
難道……現在有人在臨淄修煉那種邪功?
那么嬌柔嫵媚的女子,都舍得直接下手!
那人絕對邪意!
正常人如何做的出來?
憐惜還來不及!
“據我所知,都死了起碼七個女子了。”
那人再一次壓低著聲音。
七個女子!
也不知道誰那么狠心,手段極其狠辣。
“現在還沒有找到是誰做的?”
同伴狐疑。
按理說,都好幾天的事情了,自家的姑娘死了,難道連客人是誰都不知道?
不太可能吧。
“不清楚。”
那人搖搖頭,這個自己就不清楚了。
“敢在臨淄之內做出這般事,官府呢?”
“這算得上重罪了!”
臨淄這里屬于臨淄郡了,郡縣一體,自有秦國官員管轄,法治之下,一切嚴苛。
肆意殺人,絕對是重罪。
“不清楚!”
那人遲疑數息,還是搖搖頭。
“儒家在臨淄的人也不少吧。”
又一位同伴出言,就算官府不管,儒家的人也不會不管的,那些讀書人……很有性情。
“諸子百家的人也不少。”
除卻儒家之外,臨淄之內的其余百家也有不少人,有傳魅軒、凌鳳閣……背后,就有百家之人、諸國之人。
“說不準接下來我們就知道了。”
“果然放任那狠辣之人肆虐臨淄,想來……不是臨淄上下希望見到的。”
“官府的力量也是極強,說不準還會派遣帝國劍圣前來!”
“如果劍圣蓋聶還在臨淄,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自己也只是聽別人說的,具體消息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知道這件事越鬧越大了,就是還沒有傳出去。
不然,臨淄內外就要混亂了。
官府肯定在查,就是不知道查的怎么樣了。
“劍圣蓋聶!”
“當年他可是一人之力,將百家之人壓制在齊魯不敢異動的。”
“不愧是劍圣!”
“曹秋道當年都沒有蓋聶那般的威勢!”
帝國劍圣!
蓋聶!
他們在臨淄待了那般久,自然知曉。
秦國東出攻滅諸國,蓋聶和名家頓弱在齊魯之地行走,名聲很大,尤其是稷下學宮一戰,將儒家、農家、墨家……壓制。
論起來,無論是名聲,還是地位,都遠超當年的曹秋道。
似乎根據暗地里的傳聞,昔年劍圣蓋聶剛出鬼谷的時候,在韓國新鄭,被劍圣曹秋道一劍鎮壓。
誰能想到,短短十多年,會有新的劍圣出現!
“曹秋道!”
“可惜了,秦國武真郡侯深不可測,碰到硬點子了。”
齊國劍圣曹秋道!
照劍齋!
中山夫子!
六指黑俠!
鬼谷子 都是上一代的天驕,可惜都不在了。
旋即,一道道話語流轉,早先的話題不知不覺就沒有了,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了。
“可有雅湖小筑紀嫣然她們的消息?”
一語低緩陰沉。
蒼璩靜坐玉臨淄北城一處普通的宅院偏室內,周身若隱若現的黑色玄光滾動,氣息起伏不定。
俊朗的面上,仍為蒼白,不為完好無恙的紅潤。
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感覺好受許多,視線一轉,落在面前一人身上,自己給了他五天的時間。
也該有回應了。
“大……大人!”
“小人實在是尋找不到雅湖小筑紀嫣然的消息。”
一位身材略有肥胖的中年男子以頭搶地,渾身戰栗,雙手更是不住的顫抖,天知道自己怎么會這么倒霉。
眼前這人無緣無故尋找上自己。
然后讓自己為他做事。
自己當然不同意。
下一刻,自己的內妻便是被殺。
言語若是自己不識趣,全家便是一并殺了。
無法,便是為他做事。
要找雅湖小筑紀嫣然!
自己知道她,她是魏國有名的才女,有聞才學不遜色信陵君,就是多年來一直隱居。
自己也是魏國人,魏國淪亡之后,便是前來臨淄了,也算經營一家商行。
卻是……只有五天的時間,太短了,自己找不到雅湖小筑紀嫣然的下落,難道……,念及此,渾身更是顫動。
“廢物!”
“都是廢物!”
蒼璩面上難看至極,盡管這個回答自己有所猜測,然……自己不準備接受,五天的時間連個人都找不到。
要你何用?
單手緩緩伸出,萬物一體波動擴散,直接籠罩面前的此人,眉目緊鎖,以觀那人之膽怯。
冷哼一聲,散去所有力量。
這幾天來,借助那些女子身上的玄陰,傷勢勉強沒有惡化,卻是……非長久之法。
那些毒氣已經在浸入自己的經絡、筋骨深處了,若是不早一點將其解決,怕是……真的難了。
“繼續搜索她的下落。”
“今夜,為我準備兩名女子!”
“再給你五天的時間,如果沒有下落,你知道后果!”
蒼璩再次落下一言。
雖然這個廢物準備的女子不怎么樣,可……總算有一點點用處,臨淄這里也不能夠久留了。
頂多再停留五日,自己就要離開了。
否則,就會很危險!
“是!”
“是!”
那人劫后余生,渾身軟軟的癱在地板上,剛才有一刻,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至于五天的時間!
只能是盡量了,大不了……自己想別的法子。
咻!咻!咻!
當其時,此處宅院內騰躍道道身影。
宅院外的街道上,更有一個黑色輕甲著身的秦軍百人隊。
“嗯?”
“找來了!”
“這么快!”
靈覺擴散,一切都在感知中。
有人找來了。
氣息不算強。
還有城中的兵士。
屈膝坐于靜室內,抬手一招,承影入手。
本以為五天之后離開,怕是待會就要離開了。
“不用藏了,今天你走不了。”
“膽敢在臨淄之內殺人,殺的還是一些弱女子,當真是該死!”
一聲響亮,由遠而近,逐步傳來。
“凌鳳閣……也是你能惹的?”
又是一道聲音冷冷傳來。
一道道絲毫不掩飾殺意的聲音自靜室外傳來,腳步聲已然清晰。
雖不知道是誰對凌鳳閣、魅軒……下如此狠毒的手段。
卻是……等待他的只有一條路。
——死路!
臨淄這里不允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同樣,秦國在這里的官府也不允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區區一個外來者,想來在臨淄之內隱藏行蹤,不可能!
兩天前就找到他的所在了,他們一直在做準備。
“聽你們的口音,似是燕趙之人。”
“我……就在這里。”
“你等如奈我何?”
“如奈我何?”
靜室的房門悄悄打開,蒼璩持劍緩步走出。
沐浴在略有溫熱的驕陽下,隨意看著面前的這些人。
衣著各有不一。
或是錦衣著身。
或是麻衣布袍。
還有兩名勁裝女子。
還有儒袍束冠的讀書人。
略微一數,都有十多位。
先天!
先天!
先天!
一個化神都沒有!
一群廢物還想要殺自己,簡直就是可笑。
區區一群廢物,能如何?
面上掠過恣意笑容,無視面前諸人,一步踏出……,便是出現在不遠處的房屋頂端。
天地一體,萬物波動。
無形的奇異之力直接籠罩那些人,心隨意轉,道心種玉,心神盡皆被破開,區區先天如何攔阻自己的種玉功。
頃刻之間,庭院內的近二十人身體為之一震,進而一動不動,一雙雙明亮的眼眸深處,盡皆劃過黑色玄光。
“你們自殺吧!”
語落。
庭院內的近二十人盡皆單手抬起,重重落在心脈處。
一掌落下。
心脈盡斷。
砰!砰!砰!
一具具尸體倒下。
“一群廢物!”
種玉功運轉,平復調動靈覺的身體異樣,好在這些人只是先天層次,又沒有什么獨特的手段護身。
輕而易舉將他們鎮殺。
至于宅院外的秦兵,更是攔阻不了自己!
“蒼璩!”
“是你!”
一道驚異之音自旁側傳來,而后白色身影劃過,直接攔阻在蒼璩跟前。
“儒家的人?”
“你認識我?”
又是一個讀書人,實力不錯,可惜來晚了。
“果然是你!”
“你……受傷了。”
“看來……臨淄之城你是出不去了。”
年三十余歲,體態修長,淺藍色的儒家禮儀袍服著身,束發而冠,腰環美玉,手持長劍。
翩翩然,別有一番雅韻。
體表素霞之光隱現,看著面前的黑衣人,又掃著院落內死去的那些人,面上有些不好看。
自己沒有見過蒼璩。
可自己見過蒼璩的畫像。
和畫像上的蒼璩很像,剛才自己還不確定,現在直接確定了。
果然是他!
臨淄之內近來的殺人兇手就是蒼璩?
如今,他又殺了一些師弟,和其余百家的弟子。
傳聞中,蒼璩實力極強,曾短暫力抗鬼谷兩位弟子絲毫不落下風,蘭陵城內,更是襲殺鬼谷子。
不外,現在他身上明顯有傷,自己的感知之下,傷勢還不輕。
即如此,那就不用離開了。
“哦?”
“這么有膽識?”
“報上你的名字!”
蒼璩隨意揮動手中承影,若隱若現的劍芒揮灑。
面前之人……不弱,化神大成的存在。
身上還有難纏的儒家浩然正氣。
自己厭惡這股氣息。
這般年歲有這樣的修為,儒家之內非尋常之人,應該是儒家八脈的核心弟子。
殺了他!
會不會令儒家出動更多的人手殺自己?
儒家!
百家!
自己……好像在諸夏間太過于勢單力薄了!
楊朱一脈更是凋零。
“在下儒家邵廣晴!”
“蒼璩!”
“你……,嗯?”
“攪動靈覺,攻破心神之法,怪不得那些師弟抵抗不了。”
“可惜了。”
“孟子曰:吾善養浩然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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