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文書上來看,百家在蘭陵城的首領為墨家巨子路枕浪。”
“對于此人,大人當年在隴西饒恕過他一次。”
“這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運氣。”
“其人勇武有謀,將軍,若然蘭陵城他們真的守不住,百家趁機跑了如何?”
鸚歌將手里的文書遞給近前的弄玉。
有墨玉麒麟在蘭陵城,許多更為隱秘的消息也能夠快速傳來,比如蘭陵城內百家的具體名單和人員。
大王文書要殲滅蘭陵城。
目的肯定是要殲滅蘭陵城內的百家。
至于齊國十五萬大軍,殲滅蘭陵城之前,十五萬大軍肯定是要沖破的。
墨家巨子路枕浪。
鸚歌不陌生,昔年在隴西的時候,路枕浪的名字便是聽過不少,關鍵,武真侯大人還饒恕過他一命。
乃有今日之局面。
“所以,那就是難題。”
“而且,本將以為,路枕浪膽敢蘭陵城起事,諸夏之地的其它地方,定然有呼應。”
“否則,他應該明白,齊國十五萬大軍在本將十萬大軍面前,并不算什么。”
白芊紅著一身紫色長衫,宛如男子衣著,束發而冠,不為嬌艷,平添颯爽英姿。
看向鸚歌,為之贊賞。
路枕浪這個人。
自己了解過他,眼下其人為墨家巨子,所謀所想當為墨家。
真要逃走,還真是麻煩。
如何將百家困守在蘭陵城,順便將其盡可能的剿滅,才是關鍵。
真要兩軍對碰,蘭陵城只有一個下場。
他應該曉暢!
已然明晰,還有如此之謀,定有其它之力相助。
“北胡匈奴?”
“燕趙的隱患似乎已經沒有了,燕王喜都被押送至咸陽了。”
“三晉之地也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
“楚國?”
“據說楚國淪亡的時候,屈昭景那些老世族力量隱匿,關鍵昌平君熊啟還在,其人可是現任楚王。”
“保不準趁機生事。”
鸚歌倒是細條慢理的分析著。
如果說路枕浪在諸夏其余地方有策應,那些地方也就山東諸國故地了。
燕趙?
不可能!
三晉之地?
也不可能!
楚國?
有不小的可能!
除此之外,鸚歌想不到可能生亂的地方在哪里?
“鸚歌,你跟在芊紅姐姐身邊這么久,謀略之術也是大有長進啊。”
“芊紅姐姐,我覺得鸚歌說的有些道理。”
“我們離開壽春的時候,大王也曾下嚴令,將昌平君熊啟速速擒拿。”
雪兒贊嘆一聲。
略有思忖,為之頷首。
“路枕浪所求,不外乎將諸夏其余之地的秦軍牽扯,不讓那些大軍圍攏齊國。”
“如此,蘭陵城或可有一絲機會堅守。”
“只是……,這一絲機會他不會抓住的。”
白芊紅亦是贊賞笑語。
鸚歌所語,不無道理。
就看接下來他的手段了。
反正自己十萬大軍不急,該著急的是他們。
十五萬大軍加上蘭陵城內的百家之人,每一日的消耗都是一個極大的數字。
就算是耗!
也能夠和他耗下去。
“辛勝將軍!”
“此次南下易水,你該不會和我爭了吧?”
燕地!
薊城!
隨著遼東之地的燕王喜被擒獲押送至咸陽,整個薊城上下,已經歡樂多日了。
烹牛宰羊,大壇喝酒,皆如此。
登時,隨著咸陽前來的又一份文書,整個薊城上下,再一次為之歡呼了,文書的內容并沒有遮掩。
根據咸陽的意思,需要從燕地調遣一支兵馬南下易水,其意不言自明。
這個時候調遣兵馬南下,所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南方的齊國!
而攻打齊國,便意味著戰功!
戰功意味著榮耀!
意味著一切!
看著面前的涵蓋燕趙之地、齊國之地的詳細輿圖,身披重甲的王賁雙眸很是有神,更是隱約閃爍亮光。
從楚地北上的時候,本以為可以參與擒拿燕王喜的戰功。
辛勝倒是好計謀,趕在自己到達薊城之前,便是率兵前往遼東了,關鍵還讓他功成了。
回想著前不久在薊城看著辛勝自得意滿的將燕王喜壓回來,還真是憋屈。
眼下,又有一樁大事了。
南下易水,陳兵易水,文書之上提到齊國的字眼不多,意蘊已經很清楚了。
并不著急攻打齊國,大軍合圍壓境,給予齊國壓力,以求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戰而屈人之兵?
那個結果可不是王賁想要的。
“少將軍說笑了,文書之上,可沒有提起要讓你率兵南下易水。”
辛勝在側,聞此,很是擺擺手。
戰功這個東西,誰也不嫌多。
王賁好歹先前還有滅楚的一份功勞呢,自己苦守在燕地,也就之前生擒燕王喜的一個功勞。
視線亦是落在輿圖上,易水距離薊城并不遠,易水距離齊國邊境還有不近的距離。
南下易水,自己也想要。
“哈哈,無論如何,兩位將軍都只能前往一位。”
“遼西與遼東那里的匈奴似是有些猖狂了,東胡不堪一擊,還想要越過長城南下。”
“前段時日,云中那里傳來消息,匈奴一個萬人隊南下,好在蒙恬將軍趕至,將匈奴殲滅。”
一旁的扶蘇卻是笑語,并不摻和。
此行軍中只是燕地的監軍,并不涉及行軍打仗,也許辛勝將軍和王賁將軍會和自己商議。
最后的臨陣決斷還是靠他們自己的。
率兵一支兵馬南下易水,自然是大功。
與之相比,燕地這邊,沒有太多獲取功勞的機會了。
“聽聞隴西兩郡、河西兩郡那里有數萬匈奴大軍進犯,那些匈奴人的膽子還真不小。”
“卻是……東胡部族南下遼西與遼東,那些人盡管暫時臣服,歸于大秦管轄。”
“畢竟還是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昔年,齊國桓公如此,已為先例。”
王賁單手指著輿圖上的遼東之地,那里臨近北邊的燕長城,是近百年前,燕國國力最為強盛之時修筑的。
隨著秦國占領燕地,那里自然也是納入管轄,留有兵士駐守。
然則,從連日來的消息看,東胡人真的支撐不了多久了,匈奴人的攻勢很強。
“王賁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數十年前義渠國滅,北地郡中殘留的義渠國人至今仍有念念不忘的。”
“數年前,隴西地動,便是有不少人作亂。”
“只是,扶蘇以為,可以將那些東胡人從遼西、遼東遷移至燕南地,變其風俗,易其胡語。”
“到底燕趙之地因戰身死的太多太多。”
于異族的看法,扶蘇不覺得王賁將軍所言有誤。
但從遼西遼東那里傳來的消息來看,東胡人不算太多,也就數千人,萬人都不到,更多的東胡人臣服匈奴了。
還有一部分匈奴人前往塞外了。
將微不足道的東胡人剿滅并不難,就是沒有那個必要,從燕地現有的民冊來看,較之戰前減少了三層以上。
急需要大量的人力填充。
“遷移至燕南地?”
“公子是想要效仿南陽一地的百越族群?”
辛勝視線落在輿圖燕南地上。
對于燕地來說,燕南地是最為富饒的地方,當初燕國謀秦,獻上的古圖便是燕南地。
將東胡人挪移至那里,對于東胡人來說,絕對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此舉卻是令辛勝想起南陽郡的百越族群,韓國淪亡之后,百越族群匯聚一處,也有數千人。
貌似生活的不錯。
沒有出什么亂子。
“縱是蠻夷,未必不可教化!”
扶蘇頷首。
一味的殺戮,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案。
尤其是秦國即將一天下,面對山東諸國的殘留之人,無論如何,接下來的數十年,都是一個相當大的磨合期。
渡過去,大秦長治久安。
不然,便是不穩定的因素。
“公子仁德。”
“既這樣,辛勝將軍在燕地停留甚久,對于東胡人也比較了解。”
“王賁以為,此事由辛勝將軍處理,更為妥當。”
遷移東胡人進入燕南地,參照南陽之地的百越之人,不是不可行,公子都出言了,他們也不在多言。
王賁倒是拱手一禮,黝黑的神容上別樣一笑。
“哈哈哈,扶蘇只是監軍,不理會那些事。”
“兩位將軍自行抉擇。”
沒等頓時不樂意的辛勝多言,扶蘇連忙擺擺手,說著,便是轉過身走出廳外。
“公子!”
見狀,二人迎送。
“少將軍,你……莫不真的要和辛勝一爭南下易水?”
目送公子遠去,二人才緩緩歸于廳內,視線再次落在輿圖之上,辛勝嘆息道。
少將軍已經有了滅國之功,再加上先前的楚國之功,實則南下齊國,對于少將軍來說,只能是錦上添花。
而自己卻需要那個軍功。
“非也。”
“王賁以為,于你我二人來說,南下齊國在下最為合適。”
“辛勝將軍以為,大王為何令公子在燕地為監軍?說來,如果辛勝將軍真的要南下易水,不無不可。”
王賁搖搖頭,直視辛勝,低語而出。
有些事情,只能點到為止。
燕地!
公子明面上得身份只是一位監軍,然則,誰要是真的把公子只是當作監軍。
那就大錯特錯了。
對于公子入辛勝軍中為監軍,王賁實則有些羨慕。
因為那很不一樣。
真的很不一樣。
那是一個機會。
一個外人難以求到的機會,辛勝真的南下易水,王賁覺得自己并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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