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來到了蘭陵城!”
處理完紫蘭軒的些許雜亂之事,紫衣女子復歸二樓的靜室雅間,一如當初在新鄭那般的拐角所處。
而且,整個紫蘭軒上下布局,并沒有太大變化,細細糾之,整體的陳設更為雅致了,更為華麗許多。
輕輕的拉開木門,清脆的輕腳步流淌其內,黑衣銀發男子仍舊神容酷然的靜坐其內,看著那一卷似乎永遠也看不完的竹簡。
旁側,一位紅衣裙衫的雍容女子隨伺,細細烹茶,姿態很是秀雅,微風而動,整個靜室內清香繚繞。
“為了那個孩子?”
一道冷語而出,很是直接。
紅衣女子也是好奇的看過去,鬼谷蓋聶出現在蘭陵城,那可是一件罕見之事,近年來,蓋聶在齊國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
對于百家的打擊力度不弱,百家有很多人隕落其手,據傳,此次遼東塞外不咸山,蓋聶就曾受到農家、墨家等的攻擊。
“應該錯不了。”
“他直接前往春秋書館了。”
紫衣女子頷首,紫蘭軒落在蘭陵城,隱秘的人手自然也來了,對于蘭陵城的大小信息聚攏的很快、很詳細。
無論是殘劍等人的來歷!
還是春秋書館的建立!
還是殘劍上次與之一同歸來的孩子!
還是如今蓋聶進入蘭陵城!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消息便是傳來。
蓋聶入蘭陵城,自然也在其內,如蓋聶這般人,出現在蘭陵城,所為定非一般,而其人入春秋書館,也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那個孩子!
從咸陽宮出,據傳是秦王嬴政的子嗣,但具體的……似是非如此。
“蘭陵城內,農家的人可是很多的。”
紅衣女子脆音而出,蘭陵城坐落于楚國,而楚國恰恰是農家勢力最強的區域,墨家與之相比都遜色一籌。
往昔的齊國,蓋聶殺了農家太多人,農家一直都要殺之后快。
“不僅僅是農家,墨家也在其內。”
紫衣女子面上微微一笑,蓋聶入蘭陵城的瞬間,他們便是已經動了,不出意外,蓋聶想要安穩的出蘭陵城,怕是不那么容易。
語落,美眸落在黑衣男子身上。
“農家的頂尖之人大都匯聚在燕國和魏國,蘭陵城內只有一個田猛,不足為慮。”
果然,沒有出乎紫衣女子的預料。
黑衣男子又是一言落下。
“但連晉、仲孫玄華二人可都還在蘭陵城的。”
“他們兩個都是化神層次。”
連晉!
是衛人照劍齋的弟子,照劍齋為諸夏散修劍客,一身實力當初僅僅遜色曹秋道與趙震一點點罷了,連晉更是其精心培養的弟子。
仲孫玄華是曹秋道的弟子,也算是得意弟子,實力不弱。
三人聯手,加上農家弟子和那個地澤二十四,足堪不俗,以蓋聶閑雜的實力,估計不容易躲過去。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應該知道后果的。”
沉吟熟悉,黑衣男子回應一言。
“師妹,無需理會太多,接下來,你等就留在書館內。”
殘劍和小天明一前一后的將蓋聶迎了出去,目視蓋聶離去的身影,小天明躬身拱手又是一禮,返回書館之內,靜心修行與修煉。
看著蓋聶已經消失不見的方向,殘劍掃著那仍舊在等待的貨物車隊,沉吟數息,而后看向飛雪,耽擱了一會,終究也是要離去的。
“師兄。”
“一路保重。”
事已如此,已然攔阻不得,飛雪縱有不甘,也只得如此,英氣勃發的秀麗神容上,鮮少的彌漫一絲擔憂。
明眸直視殘劍師兄,自從父親趙震死去之后,自從陘城書館不存之后,自己唯一能夠依靠的也就只有師兄了。
和師兄自幼生活在一起,一直都是師兄在包容著自己,可惜……,自己能夠助力師兄的不多,心中憤恨不已。
“短則五七月,長則九十月,定會歸來。”
殘劍朗朗一笑,對著師妹深深點點頭,手掌深處,將師妹鬢角旁的一縷凌亂發絲梳攏耳后,語落,踏步離去。
“師兄,辦完事,快些回來。”
飛雪神容略有羞赧,淺淺的紅暈忽閃,看著師兄離去的背影,再次低語一聲。
“下次回來,我就娶你!”
殘劍的脆朗笑聲再次傳來。
“哈哈哈。”
旋即,整個書館前的諸位師弟、師妹們為之大笑,或是新入書館的,或是早就在陘城書館求學的。
對于殘劍與飛雪二人的事情,自然知曉一些。
本該如鳳如凰一般的人,數十年來,宛若別樣的兄妹一般,而今,一切都說開了,歷經諸多亂事,終歸婉轉。
“笑什么笑!”
“都閉嘴!”
飛雪羞怒的看向周圍那些人,很是給予嚴重的警告。
“哈哈哈!”
“哈哈哈!”
不說還好,一說之下,似乎整個書館的大門跟前,更為歡快起來了,彼此相視一眼,更為毫不掩飾的仰天大笑起來。
飛雪陡然大怒,轉身回到書館之內。
“蘭陵城,可謂目下難得的安穩之地了。”
了結此行出咸陽宮的任務,蓋聶渾身上下的膽子為之一松,對于天明,蓋聶還是很看好的,那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再加上儒家伏念的三年教導,對于世間之事的認知并不遜色一些聰明人,再加上他自己的修行,將來要么是成為一位不遜色自己的武者。
要么成為一位整治諸夏的干人。
至于殘劍和飛雪兩個人,雖說同秦國之間有很深的誤會,但對于殘劍,身為劍客的直覺告訴自己,其人還是值得重視的。
念及諸般,連帶身下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值巳時上下,整個蘭陵城的上空,驕陽一片,夏日的虛冥中,更是散發別樣的熱量,籠罩蘭陵城,并沒有令街道上往來不斷的民眾退卻。
反而欲要以己身的熱鬧相融虛冥蕩出的熱量。
看著眼前的一幕,聽著四周的一切,蓋聶口中低語喃喃,面上帶著一絲笑意,從咸陽而出,出關外之后,鮮少看到如蘭陵這般的城池了。
也就齊國的臨淄可更勝一籌。
“讓開!”
“讓開!”
“快讓開!”
收斂渾身上下的氣息,行走在滾滾紅塵之中,遍觀四周一切,與有所感,忽而,身后傳道一道道急促的呼喊之音,腳步聲由遠而近。
蓋聶聞之,為之放緩步伐,輕踏一步,出現在街道一旁,瞥了一眼那些人,是……農家的人,身上的功法運轉很明顯。
此刻一行人八.九位的樣子,每四人抬著一副竹制的擔架,上面各自躺著一人,氣息微弱,所過之處,街道之上滴落淺淡的鮮血。
更為稀薄的血腥氣息擴散在虛空之中,很快被萬千民眾的氣息沖散。
“是農家烈山堂的人。”
快速避開的街道人群,看著那從眼前走過的一群精壯漢子,彼此相視一眼,似乎認出了那些人的來歷。
“他們身上的標志是烈山堂的。”
“最近聽說烈山堂的人在抓捕一個人,好像是什么農家的叛徒,都抓了好幾次了,一次都沒有抓到,反而還損傷不少弟子。”
“看來這些人又去抓人了。”
待在蘭陵城的時間長了,總歸知曉一些外來者,或者不理會雜亂之事著所不知道的訊息,蓋聶在旁,靜靜聽著。
聞此,略有所感。
農家的叛徒?
是他!
那是陳勝!
先前魁隗堂的堂主,后來傳出什么農家的丑聞,被壓住了,他被一直追殺,自己還在齊國的時候,也曾多次挑戰自己。ωωω.999xs.co\m\
雖沒有成功,可對方的進步飛快,尤其是那把巨闕之間,更是諸夏罕見的神兵利器,以那般利器錘煉劍道,只怕劍道進益極快。
當然,若是現在碰上自己,他……仍舊會失敗。
因為自己進步的更快,何況,自己現在手中還有淵虹!
“那他們現在做什么?”
既然是農家烈山堂的人,現在有人受傷了,應該可以自己療傷的,畢竟農家的先祖神農氏可是嘗遍百草,精通藥物的。
些許的傷勢,農家自己就可以解決的。
何必還抬著那些人前往不知何處,完全沒有理由的。
“看……這個方向,應該是琴韻醫館。”
“錯不了,他們絕對是要去琴韻醫館的。”
先前出聲的那人感此,似乎也有這個疑問,而后,目視農家諸人遠去的方向,似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無比肯定的說著。
“琴韻醫館?”
“醫館?”
那人狐疑。
難道醫館那人的醫術比農家自己都要厲害?
蓋聶看了身側那激烈說著什么的二人,淺淺一笑,目視那群農家人離去的身影,無論如何,和自己的關系倒是不大。
前一刻避開的人群恢復正常,蓋聶沒入其內,靈覺隨意擴散,而后……清秀的神容上,眉目微挑,握持淵虹的長劍都用力一二。
“對,是琴韻醫館。”
“是一個女子所開的醫館,據傳是什么醫家的傳人,不僅醫術高超,而且端的年輕絕色,可惜……手段有些辣。”
那之前未就的言談仍舊在繼續。
“手段有些辣,還是一位女子?”
這個特性的確有些令人好奇。
“此人治病療傷,自是極好的。”
“可是……有些過于好了,好像什么病癥都可以手到擒來,所以來找她看病的越來越多了,所以麻煩也就來了。”
“一開始還是收一些診金財貨啥的,后來就變成……全憑心意而為了,或是讓來者傷勢好了之后,殺個人。”
“或是讓來者傷勢好了之后,送來一些珍稀之物,如一些古琴、古簫啥的!”
“或是在來者的身上做什么手腳。”
“反正很多的,尤其是讓一些人去殺人償還報酬,頗為狠辣。”
提及這一點,那人亦是有些糾結,只是小聲的說著,渾身還不自覺的打個冷顫,關鍵殺人的名單都沒有傳出來。
所以……令許多人自危。
“還能如此?”
“蘭陵城這里可是有儒家的弟子,這里更是昔年儒家荀夫子教導之地,極為推崇浩然正義之事之行的。”
“他們就不管?”
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能所為,可偏偏有那般的事情發生,的確怪哉。
蘭陵城內,百家中勢力最強的,當屬儒家和農家。
農家是一群游俠,沒有什么可說可不說的,儒家就不一樣的。
“儒家的人的確出面了。”
“只是……,只出了一面,就不復多言。”
很明顯,對于那女子的行事,儒家也管不了,或者說不想管。
“那女子的醫術真的很高?”
能夠令農家、儒家都如此,那詢問的人驚嘆道。
“那當然,根據農家弟子所言,好像是師承什么醫家念端,師承什么鏡湖之地,總之,和我們關系不大。”
“如果我們要是生病的話,就去尋找別的醫者吧,那個人……惹不起。”
性情古怪、手段狠辣……,根本不知道那女子想要做什么,連儒家都管不了,連農家都不得不送弟子前去醫治。
想來付出的代價更大。
至于他們普通人,不多想。
“琴韻醫館!”
靈覺之力一直擴散四周虛空,既是感知此刻不斷出現在周圍的熟悉氣息,又籠罩諸人,以防別樣的情況出現。
忽有所得,蓋聶神色微動,看向此時已經不在談論那個話題的二人。
雖如此,從零碎所得,男的……那女子就是……她!
應該是她!
但從那二人的談論中,好像又和自己知曉的不太一樣,雖然上次她替自己療傷,讓自己殺一百個農家的人。
可……難道她的性情變得這般怪了?
無論如何,萬萬想不到對方此刻也在蘭陵城,且連儒家、農家都不能夠干涉更多。
奇異之,駐足腳步,想了想,身軀微轉,向著早就已經消失不見那些農家人前往方向行去。
“跟上去!”
“蓋聶既然來了蘭陵城,那就不用走了。”
“塞外不咸山之地,因為蓋聶,我們農家損傷很多,它日蓋聶修為更進一步,更為大患。”
當其時,一道道平凡普通的身影從街道各處涌動,匯聚一處,而后散開,彼此頷首,只留下短暫的相視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