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虹與鯊齒兩柄劍,盡皆采用同樣的材料打造,層次相同,且都是內蘊無盡殺伐之意,普通的劍客持之,很容易迷失心性,淪為劍奴。
殘虹!
蓋聶輕語一聲,感受手中這柄嶄新之劍的冰涼,明亮之眸深深落在劍器之上,劍長超越先前的殘虹多矣,同普通的長劍一般,二尺三寸有余,不足三尺!
“聽徐夫人所言,當年也出至她們夫婦二人之手的鯊齒劍落在你師弟衛莊手中,所以,寡人覺得,這柄劍更適合你。”
“試試如何?”
這柄劍秦王政也沒有上手過,自己并非劍客,既然徐夫人所言不遜色當世名劍,今日倒是要好好一觀。
“多謝大王。”
蓋聶又是一禮,旋即,一只手握在劍柄上,周身淺淺的白色玄光閃爍,下一刻……陡然將長劍拔出。
嗡!嗡!嗡!
真元流轉,天地元氣而動,一縷縷元氣自成鋒芒,環繞于劍器四周,秋水寒光,水韻疊浪,劍刃如月,長虹無雙。
單手持之,輕輕劃過身側虛空一處空曠所在,真元涌動,一道柔和的劍芒吞吐,呼嘯奔向不遠處的花園深處。
一擊而過,虛空無形。
下一刻,旋風掠過,先前一劍斬過去的花園方向,直接空出一條數丈之長的口子,異香花草生機斷絕,紛紛掉落大地之上。
“好劍!”
“好劍!”
“淵虹!”
蓋聶面上大喜,這是一把極品之劍,絕對有資格位列名劍,咸陽宮內,天宗宗全子手中的純鈞也曾一觀,的確不俗。
可純鈞之劍,涵泳道家天機,內蘊天地玄妙,適合修煉悟道,并不合殺伐,而此劍完美收斂殘虹的殺意,又以五行精金拓展殘虹的鋒芒。
完全將殘虹之劍更進一步。
“淵者,博也,深也,廣也。”
“蓋聶先生既為劍圣,當得此名,以為如何?”
看著這柄淵虹之劍在蓋聶手中的威勢,秦王政亦是頷首,近距離之下,連自己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多謝大王賜名!”
蓋聶手中劍花舞動,隨即歸鞘,揮手放入劍盒之中,接下來出宮的途中,也該好好以體內真元蘊養此劍,徹底將此劍鋒芒內斂,使之陰陽和泰。
“哈哈哈,蓋聶先生喜歡便好。”
“麗兒將天明的東西都交給你了?”
秦王政朗朗一笑,抬手間,屏退身側那侍者,身軀微轉,看向花園里那道被蓋聶一劍斬出的空隙。
隨之,一語輕便而出。
“這……,是!”
豁然間,蓋聶面上神情一滯,大王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且月來,自己和麗夫人之間,并沒有什么緊密聯系。
唯有的聯系,也就上次麗夫人和大王花園游玩,簡單的一語,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碰面,而大王卻是一語中的。
大王是如何知曉的?
既然大王有此問,應是知曉什么,否則不會如此的,隨即,蓋聶頷首,持劍拱手一禮,說道出來,似是也沒有什么。
“是不是在想寡人怎么會知道的?”
“其實寡人知道的事情很多,只是許多事情于寡人來說,不算什么,是而,寡人沒有多言,這里終究是咸陽。”
“而寡人也先后歷經兩次山東游俠近身刺殺了,凡事,可一,可二,莫不還有第三次?”
秦王政雙手背負身后,輕便踱步院中,看著不遠處退去的那些侍從,淺淺一笑,自從華陽祖太后薨逝之后,于咸陽宮上下的掌控,已然再次上升幾個層次。
尤其是麗兒身邊,更是置有多名暗子保護,麗兒能夠將天明送出咸陽宮,根據羅網和密衛的回報,是百家之人插手。
秦王政好奇,麗兒入宮多年了,竟然還有外界的百家聯系渠道,近月來,卻是了解一二,卻沒想到……蓋聶先生似是也隱隱摻和其中。
盡管不知道為什么,可……以自己對蓋聶的理解,他不是那種隨意摻和百家游俠之事的。
“大王!”
“上次蓋聶在齊國臨淄之時,遭受百家頂尖武者圍殺,幸而遇到俠士韓申,救了在下一命,是故……有此。”
蓋聶心中一稟,大王隨意之言,自己卻不能夠真正當作隨意之言。
當即又是一禮,說道個中緣由。
“嗯?”
“月前后宮之內,傳遞訊息讓韓申不要入咸陽宮的也是先生?”
“先生稱其為俠士,莫不過矣?”
秦王政眉目挑動,沒想到蓋聶先生和那個韓申之間還有這般聯系,既是救命之恩,那么,的確該有所報。
念及此,腦海中不住浮現月前清兒向自己稟報的一件事,韓申欲要入咸陽宮的前一天,有咸陽宮內神秘之人傳遞消息于麗兒。
當時,自己本以為是咸陽宮內的百家之人,現在想來……那個神秘人,頗大可能性是蓋聶先生了。
還稱其為俠士,秦王政略有不喜。
區區一攜帶私恨的刺客,也有資格稱呼為俠士?
“燕國謀秦,欲要刺殺大王,此為重罪,亦是燕國窮途末路之選。”
“蓋聶曾與韓申交談過,其人頗有才學,政才非然,否則,也不足以在燕國數年時間為上卿,其人為了救燕,而奮力刺秦,此舉非勇氣之人不可為,山東百家稱其為俠士。”
“但……此舉終究不妥,刺秦于諸夏無益,于燕國更是無益!”
于大王口中的詢問,蓋聶沒有直面回應,回應那些并沒有什么意義,于韓申,自己是欣賞的,可欣賞其人,并不代表認同其做法。
不然,自己也不會在咸陽宮攔阻于他,非陰陽家東君出手,自己怕是會身隕當場,那是自己的立場與抉擇。
同樣,于韓申的評價,蓋聶認為他可得俠士之名。
“哈哈哈,鬼谷弟子多雄辯,蓋聶先生今天要與寡人一決?”
對身側蓋聶的性情,秦王政還是了解一二的,其人是鬼谷弟子,心性超越凡人,尋常之事不能動其心。
外來之言自然也難以改其心。
無論韓申是否為俠士,那也不是秦王政己身所看重的,是俠士如何?不是俠士又如何?終究現在已經死去。
燕國,也即將覆滅!
“大王,恕罪!”
蓋聶又是抱拳一禮,秦國東出一天下,山東諸國奮起反抗乃是預料之中,站在不同的立場,自然有不同答案。
“羅網所得消息,天明出宮以后,跟隨趙國遺民殘劍等人前往楚國蘭陵之城了。”
“那里……你的師弟衛莊也在,出宮后,你若是見到天明,告訴天明,他永遠是大秦的公子,一直都是。”
秦王政擺擺手,又對蓋聶說道一則訊息。
“喏。”
蓋聶心神震動,一禮而落。
大王竟然對天明的蹤跡了如指掌,真的是……出乎自己預料。
“當年的事情,你也知道。”
“可無論如何,天明在咸陽宮長大,叫了寡人這么多年父王,寡人也早已視如己出,大秦加持在他身上的榮耀不會消散的。”
對于天明,秦王政并沒有什么殺心,區區一個幼子,又能夠有什么作為,連山東諸國的君王都先后匍匐在大秦鐵騎面前。
一小兒又算得了什么。
天明自小聰慧,自己很喜歡,只是……麗兒對其看護的太緊了,如今天明出宮,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
秦王政還真有些期待。
“是!”
蓋聶頷首,明悟大王之意,語落,心間深深感嘆。
隨伺在大王身側,近年來,大王之心胸隨著東出步伐的加快,也在逐步擴大,包容山東,包容諸夏萬民。
那是屬于三代以來天子的胸懷,亦是有著上古三皇五帝的氣魄,統御六合,駕馭八荒,俯覽之處,盡皆臣服。
尋常之人眼中的大王,已經不足以涵蓋如今之大王了。
若然大秦真的匡諸侯,一天下。
不知道那個迥異于上古之時、三代以來的浩瀚國度會是什么樣?
蓋聶無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