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韓國現在是藩臣之國,但以秦國現在施行的郡縣制,將來是不會允許國中之國的,衛國現在就是那般,雖然還有衛元君的地位,但實則連一介秦國郡守都不如。
那等存留之道,絕非韓國所希望。
但想要對抗秦國更是不可能,秦國如今藍田大營擁兵四十萬,關外大營擁兵二十萬,進來傳聞九原大營又已經招募十萬大軍,如果舉國之力,怕是頃刻間百萬大軍。
而今的韓國之內,怕是連五十萬人都沒有了。
眼見家國垂危,愛女還沒有一個歸宿,韓王安于心不忍。
“父王,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到這件事了。”
“如今韓國正是危難之際,身為子女,如果不能夠和父王一起渡過難關,紅蓮在這個時候離開父王,又怎能安心。”
提及此事,紅蓮神色微動,隨即恢復原樣,對于這件事,九哥哥還未曾離開韓國的時候,父王也曾說過的,但那個時候自己心中已經有人了。
有著九哥哥的掩護,倒也無礙,如今也不知道那人現在哪里,他……真的將自己忘了嗎?心中有些難受,看著父王衰老的模樣,更是心疼。
“寡人的諸多子女之中,也只有紅蓮你最貼心了。”
“罷了,即如此,那待韓國危局渡過去,寡人定當為你尋上一門上佳的親事。”
“大王,太子求見。”
正待韓王安與紅蓮共敘父女天倫之樂之時,園林外快步走入一位宮中侍者,行進韓王安跟前,輕聲一語。
“太子?”
“召他入內吧。”
韓王安輕嘆一聲,今日本想要清靜些許,想不到還是有人叨擾,想了想,對著紅蓮點點頭,其人便是屈身一禮而退。
進來的國事,也已經沒有大事了。
“兒臣見過父王。”
太子韓宇入內,龍行虎步,氣宇軒昂,盡管如今的韓國國事孱弱,但在太子韓宇的身上卻見不到那般的衰敗之意,近前一禮。
“有何要事見寡人?”
韓王安神情略有不悅。
“父王,剛才有宜陽王室的支脈族人傳來文書,他們已經返回南陽封地了,宜陽之地就上交國府,一應民冊戶籍均在。”
韓宇拱手一禮,神色平靜的說道所稟之事,今歲以來,多有世族大臣逃亡南陽之地,帶走大量的民眾與財物,令的韓國本就孱弱的國力更是難以支撐。
“寡人知道了,這等事情你看著處理便好了。”
世族大臣與王族眾人前往南陽,這并不是大事,難道太子連這般事都不懂,韓國現在也沒有力量將他們攔阻了,為之奈何。
“另外,血衣候上傳文書,言語軍中糧餉短缺,需要五萬兩黃金才能夠維持接下來半年的訓練。”
韓宇點點頭,世族大臣離開韓國雖然如今奈何不了,但接下來這件事可就非同小可了,從去歲以來,雖然國服空虛,但對于軍中的糧餉從未短缺過。
但血衣候所要之糧餉卻是越來越多了,其心難測,此為今日入宮之謀。
“五萬兩黃金?”
“去歲夏末他不才要走六萬兩黃金嗎?”
一語出,韓王安直接從石椅上起身,面上綻放怒容,甚是不悅的看向韓宇。
先前自己愁緒所向,一者是外患,令一者便是內憂了,尤其是近年來做大的血衣候白亦非,手握韓國如今唯一的重兵,執掌軍中大權。
麾下更是有翡翠虎這般的財源,王室如今的情況他不是不清楚,但偏偏這個時候,還要來以求大批糧餉,若是五年之前,國庫尚且殷實的時候,倒還無礙。
但現在,國庫之內拿出五萬兩黃金太過于艱難了。
“血衣候言語,緣由進來世族大臣離去,民眾亂象而出,軍中干卒多有出動,是故消耗巨大,需要有重金糧餉以為彌補。”
“前來之時,兒臣也已經詢問過大司徒,國庫之內,如今錢糧短缺,是故前來探詢父王之策?”
提及血衣候,韓宇面上也是不自覺的寒光初顯,此人居心叵測,逐漸做大,以前被自己和九弟聯手將其擊潰的時候,就該讓其徹底的沒有翻身之地。
如今,九弟離開韓國,父王為了維持嶄新的朝局,又重新扶持白亦非,以至于有如今的局面,雖然事已至此,但無論如何,白亦非也得給予解決。
“錢糧之事,歷來由大司徒掌管,其人可有何策?”
韓王安眉頭一挑,如果現在拒絕血衣候的糧餉之事,怕是其人而動,會導致如今的韓國更為混亂,然而,如果給予糧餉,只有另行開辟財源了。
大司徒執掌此位超過十年,應有所謀。
“大司徒之語,欲要解決如今糧餉之事,只有兩法,一者國府上下節約用度,或有可剩余,二者便是立下新的賦稅之法,征收新的財物。”
“兒臣以為可也。”
一者從源頭開辟新的財路,一者將國府上下浪費的方方面面收緊,都可以緩解此事,但想要盡快成事,還是得采取前一條。
韓宇再次一禮,朗聲之音落下。
“既有良策,何來問詢寡人?”
韓王安又是有些憤怒,太子這是在消遣自己嗎?
“父王息怒。”
“如今的韓國之內,若論錢財之屬,當大數國府世族大臣,但近來他們紛紛離開韓國,也帶有無以計數的錢財。”
“若是向他們征收新的賦稅,怕是會使得世族大臣更會逃往南陽,若是不向他們招收,民眾危難,也紛紛逃離,均涉及國本,是故,兒臣不敢定奪。”
韓宇眉目低垂,解決之法當然有,但那等策略之下帶來的影響,是自己不太想要接受的,大司徒也知道,自己知道,父王應該也會知道。
如此,要么開罪世族大臣,要么逼走底層民眾,對于如今的韓國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此事你與相國商議決斷就可以了,無需再請示寡人。”
“你先下去吧。”
韓王安沉吟片刻,看著面前的太子,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定下此事之謀。
如今的韓國,世族大臣之心已經不存,底層民眾之心不存,無論是否會開罪他們,先渡過眼前之事方為緊要,現在的白亦非,還不能亂。
“是,兒臣告退。”
韓宇頷首以對,躬身而退。
三日之后,新鄭王城頒布王令,即日起,對國府統轄百業之人,在原先取什一為稅的基礎上,變換取五一為稅,世族大臣需要上交的賦稅也得增加一倍。
王令下,整個新鄭內為之沸騰,無論是王室貴胄,還是底層工商,都怨聲載道,有能力離開的,直接帶著財物前往南陽,沒有能力離去的,只好忍受此等賦稅。
“侯爺所料果然不差,韓宇與張開地采取加稅之策,以彌補糧餉短缺和王室用度短缺。”
“可惜,此法一處,怕是韓國之內之民越發之少了。”
原先屬于姬無夜的大將軍府邸之上,一身鮮紅錦袍著身的血衣候靜立紅色紗幔之策,銀發垂落身后,眉目精致中透漏著一絲邪氣。
身后不遠處,則是一位周身珠光寶氣的肥胖之人在飲酒,口中之言贊嘆而出。
“韓國之民越發至少,損失的可不是我之力。”
血衣候輕輕一笑,雖然自己的力量沒有變化,但韓王、韓宇他們的力量被削弱,在某種程度上,就是自己的力量在加強。
“老虎,近來本侯修為大進,需要更加上佳的爐鼎,你可要加緊。”
數年來,自己在新鄭之內起起伏伏,最開始有著姬無夜的存在,自己被壓制住,后來韓非出現了,而且與韓宇合力,令自己損失慘重,若非自己還有些涌出,怕是韓王也不會想到自己。
既然上天給了自己這個機會,自己一定要把握住,雖有沉淪起伏,但一身修為也已經突破先天極限,位列化神,在此等亂世,自保之力更強。
“侯爺請放心,又有一批好貨色在路上,就等著侯爺享用。”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侯爺這般削弱韓王之力,如果韓王真的要請秦國插手如何?”
翡翠虎嘴角蕩笑之意忽閃,收攏些許好貨色,并不難,只要有足夠的財力,很簡單。
然而,進來韓國的局勢越發微妙起來了,韓國現在為秦國的藩臣之國,如果韓王愿意,絕對可以請來秦國派出得力之人統轄軍政。
那個時候,面對秦國,侯爺之力也是極為弱小。
“老虎,你覺得是成為藩臣之國對秦國有益,還是將韓國化歸為一個郡縣對秦國有益?”
血衣候身軀微側,周身上下不自覺的寒氣綻放,蒼白的容顏之上,透過紗幔遮掩的窗戶,看向整個新鄭,如今的韓國已經完了。
自己所做,就是要從韓國內攝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語落,目光看向翡翠虎。
“這……,侯爺莫不是想要重現葉騰之舉?”
翡翠虎心中一驚,成為秦國的一個郡縣,那豈不是說侯爺根本沒有打算將現在的韓國放在心上,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將來。
若言將來立足諸夏,唯有投靠秦國了。
合適之法,侯爺之前身邊的部將葉騰已經展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