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說完,見田中幸又要發怒,就指著他說道:“你有時間慪氣還不如多想想,怎么過了今村將軍那關,地位既然保不住了,索性不如趁著現在多撈點錢然后遠逃海外,你出身不好,這段時間上位又得罪了不少人,你想想一旦你失去了現在的權利,那些人會怎么對你?”
田中幸聽到陳鋒的話,雖說內心抗拒,但他卻知道,事實就是如此。
只是他有些奇怪,為什么這個被自己多加打壓的加藤,不趁此機會落井下石,反而卻在為自己謀劃,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讓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鈴木的事,當時加藤勸說自己幫忙的樣子與現在何其相似!
田中幸癱坐在椅子上,警惕的看著陳鋒,他低著頭雙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沉聲道:“你又要做什么?”
陳鋒沒有回答,他先是將牢房大廳的桌子扶起,然后來到田中幸的身前,斜靠在桌子上,拿出酒壺喝了一口,然后向田中遞了遞,微笑著說道:“不不不,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該怎么做,要不要來點,中國人常說,酒能解憂。”
田中抬頭怒視著陳鋒,他將眼前的酒壺推開,深呼了一口氣后癟著嘴閉上了眼睛,他想了一會,嘆了口氣,然后睜開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陳鋒,木然的說道:“我該怎么做?”
“說起來你的運氣不錯,剛好我的一個朋友想走私一些鴉片出去,這里有兩張空白的通信證,簽上你的名字,你就可以得到一張去瑞士的船票,還有一大筆你花不完的錢。”陳鋒說完,將通行證擺在了田中的面前。
田中忽然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他拿起通行證,指著陳鋒說道:“走私鴉片?整個滿洲,走私鴉片的人多的數都數不清,我們從中東收購,運送到滿洲,賣給中國人,在讓他們走私到中國內陸,利潤是多少,我難道不清楚?如果只是走私鴉片,你會給我一張船票和一大筆錢?”
陳鋒攤了攤手,一臉無辜的說道:“我也不清楚,管那么多干什么,有錢賺不就好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需要一大筆錢,在沒被當做替罪羊之前,離開滿洲,當然在這之前你要盡量拖延時間,畢竟錢沒那么快到賬。”
田中聽陳鋒的意思不是立刻兌現,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抓著陳鋒的肩膀緊張的說道:“不立刻兌現你讓我怎么相信你?”
陳鋒不客氣的一把將他推開,撣了撣肩膀上的褶皺,一臉不屑的說道:“你還有的選么?本部的怒火今村將軍都承擔不住,你認為他會為了你這么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賭上他的仕途么?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好好想想,我猜現今村將軍已經得到了消息。”
田中嘆了口氣,猶豫著掏出了筆,在通行證上顫顫巍巍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出隨身印章狠狠的蓋了上去,這個動作好像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蓋完他就向后一仰癱在了椅子上,他虛弱的將兩本通行證遞給了陳鋒。
陳鋒伸手去接,田中卻不肯撒手,他死死的拽著。陳鋒只能用力的拽了兩下,才將證件給拿了過來。
甩了甩證件,陳鋒笑著說道:“想通了就好,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擾亂他們的視線,至于辦法,我相信你能想的到。”說完陳鋒拍了拍田中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陳鋒出去后,立刻來到了長春站的接頭點,他將兩本通行證交給了段飛就急忙說道:“告訴張濤我不管他用什么辦法,必須盡快安排運送第一批石材,車不夠就去買,去借,我不看過程,只要結果,另外讓行動組的人全體待命,等候我的通知,張濤那面如果有消息了,就在警察局對面的電線桿上,貼一張尋狗啟事,我看到了會盡快與你們聯系。”
“明白了,我這就回去通知。”
陳鋒聽段飛這么說,就朝他重重的點了下頭,然后語氣凝重的說道:“這件事很重要,稍有不慎我們誰都跑不了,幫我余淼,一定要按計劃實施,哪怕取消計劃也不能魯莽行事,行了我先走了。”
說完,陳鋒沒有停留,轉身就離開了接頭點,剛一回辦公室,他就得知,田中被今村叫走了,這讓他心里有些緊張,怕田中在今村那承受不住壓力,說了不該說的話。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等待,田中帶著一臉青紫的傷痕回到了警察廳,他一回來就進了陳鋒的辦公室,齜牙咧嘴的對陳鋒說道:“今村將軍給了我一周的時間,他跟我說,如果七天不能解決這件事,就讓我剖腹謝罪。”
“怎么?事情很嚴重?”陳鋒一臉疑惑的問道。
“嗯,因為有支那學者的聲援,這次鬧聲勢比上次還要大,整個中國內陸都在進行反日活動,幾個主要城市的駐華使館都被學生圍住了,現在那幾個大使都給我們關東軍司令部打過電話,說如果不盡快平息事態,他們就會通過內務省,向天皇陛下諫言,取消我們關東軍在東三省的主導權。”
聽了田中的話,陳鋒點了根煙,抽了一口,皺著眉頭問道:“本部怎么說的?”
田中撫著額頭,閉著眼睛說道:“本部讓我們暫停一切挑釁行為,不要進一步激化兩國矛盾,如有必要可以用嚴懲兇手的方法,平息支那民眾怒火,不能讓輿論影響我們與德意志的聯盟會談。而且,而且我還聽說,司令官閣下為了盡快查清泄密原因,已經決定讓滿鐵介入調查,調查組應該這幾天就會到。”
陳鋒聽到這個消息,心里咯噔一聲,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滿鐵道株式會社間諜機構的實力不容小視,他們的介入更會讓這個事件增加很多不確定因素,如果他們調查泄密事件的過程中,在牽扯出之前鈴木的事,那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畢竟自己在那件事上留下了不少痕跡,根本經不起查驗,為今之計,只能趕在他們到來之前,銷毀證據。
想到這,陳鋒拿起衣服就對田中說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穩定到情緒,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田中聽到陳鋒這話,揉了揉臉上的腫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我現在這樣,還能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盡快履行承諾,讓我遠離這里的是非。”
陳鋒點了點頭,什么都沒說,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陳鋒現在要去見今村,自己沒有太多的選擇,如果想要抹除之前留下的痕跡,只能借助今村的力量才可以實現,但沒想到的是,到了司令部以后,今村竟然拒絕了自己的求見。
這讓陳鋒一下就陷入了困境,正當他一籌莫展準備離開,柳原趁著錯身而過的機會,塞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條不同尋常的訊息,那就是今村即將離開司令部,就任部隊主官。
陳鋒一下就明白了今村不見自己的原因,他這是想通過離開關東軍指揮中樞,擺脫因為此次事件帶來的麻煩。
連今村都要規避,這讓陳鋒明白了自己的現狀,想要繼續在偽滿潛伏,是不可能了,必須在滿鐵還沒查到自己之前撤離偽滿,如果等到滿鐵調查組發現了對自己不利的證據,估計等不到他們動手,有人就會在這之前,要了自己的性命。
陳鋒來到地下交通站和齊小龍說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齊小龍聽完皺著眉頭想了會就說道:“這次的反日事件,對日本的國際聲譽影響很大,日方高層大為震動,按照這個分析的話,滿鐵的參與很可能并不是在針對此次泄密事件,主要目的應該是為了阻攔內務省插手關東軍內部事務,滿鐵在怎么鬧騰也是他們關東軍自己關起門來打架,如果讓特高課的人參與進來,那就變成了,內務省和參謀本部的政治斗爭。如果在查出點什么的話,內務省很可能會以此為借口,改變東三省關東軍一家獨大的局面。”
說到這,齊小龍拍了拍腦袋,指著陳鋒有些緊張的說道:“是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現在已經很危險了,內務省很有可能已經開始了秘密調查,他們對你的威脅遠遠要大于滿鐵,一旦找到了蛛絲馬跡,他們根本不會像南鐵一樣考慮關東軍內部的影響,馬上就會對田中進行秘密逮捕,我想他們用不了幾天,就會找到田中,從而也會牽連到你,這個田中不能留了,你也必須盡快轉移。”
經過齊小龍的分析,陳鋒對現下的境況有了更清晰的理解,政治斗爭沒有道理可講,一旦內務省動手,關東軍為了自身團體的利益,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滅相關證據,與案件相關的人,還有內務省的秘調組,一個都不可能或者離開。
對于撤離,陳鋒沒有一點意見,但他心里還惦記著偽滿的中央銀行,他覺得就算要走,也要干票大的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