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見下山虎慫了,就滿意的朝尾崎貞吉點了點頭。
退后了兩步的尾崎貞吉,將鉆頭放在了工具架上,然后揮手招來兩名守衛,把下山虎拽到了桌子前的椅子上松了綁。
隨后尾崎貞吉他走了過去,將詔安書和筆放在了下山虎的面前,下山虎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后拿起詔安書看了看就扔回了桌子,他一手摸著小胡子,一手指著詔安書,嘴角翹了翹就說道:“我是啥啊,土匪,名聲臭的百里之內人盡皆知,你說奇怪不,我這么臭的人竟然怕臟?”
說著他還用拿過詔安書的手,在身上使勁的擦了擦,然后擠眉弄眼的朝指甲縫吹了幾下。
田中此時哪還看不出他的意思,極其憤怒的掏出了手槍指著下山虎。
“你耍我?”
田中幸說完,就把手槍上了膛,陰狠的看著下山虎,低聲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下山虎笑了笑,用手指把田中的槍口推開,扭頭笑了笑,然后回過頭,瞇著眼睛冷冷的看著田中說道:“癟犢子玩意,這東西,老子要是簽了,比死都難受。”
說完,他指著田中再次對準他的槍口,皺眉怒視看著田中說道:“你嚇唬誰呢,要殺你也換個好點的家伙事,就這破玩意,我平時殺雞都得多開幾槍。”
被激怒的田中幸失控不再控制情緒,伸手就要扣動扳機。
陳鋒見此緊忙上前推開了田中的手。
“呯,叮。”槍聲響起,子彈擊中墻壁后,反彈了出去。
“田中科長,這樣就被激怒了?你這么做不正是他想要的么?就這么殺了太便宜他了,殺人容易,卻遠遠比不上征服帶來的成就和滿足!”
陳鋒笑著說完,就見田中怒瞪著自己喝道:“你!是在為他說話嗎?!”
“不,不,不,我是在為我們特務科說話,特務科科長被一個土匪戲耍,詔安不成最后惱羞成怒殺了人!這傳出去實在是有辱我們特務科的聲譽,您覺得呢?科長!”
雖然陳鋒的話聽起來十分的刺耳,但田中卻不得不考慮自己的聲譽,本來就出身低賤的他,一直以來都特別在意別人的看法,尤其是當上科長以后,更是聽不得一點關于自己的流言蜚語,陳鋒也是抓住了他這一點,特意說了這么一番話。
田中恨恨的看了一眼陳鋒,沉默許久說道:“關起來!先餓三天!”說完,田中冷哼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陳鋒見此,算是松了口氣,只是他看著下山虎又有些擔憂,畢竟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暫時保住他的性命。
至于冒著危險救他,陳鋒沒想過,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也不允許去做這樣的事。
是死是活的,看造化吧,想到這,陳鋒也嘆了口氣,走出了審訊室。
看了看時間,正是中午飯點,陳鋒想了想就準備隨便找家館子吃點東西,但剛走出警察廳不久,就察覺到身后有人在跟蹤自己。
陳鋒像往常一樣慢悠悠的走著,沒有露出一點不自然,直到要經過一處拐角時,才突然快速的鉆了進去。
后面的人見此,緊忙的快速跟了過去。
只是剛進拐角,他就感覺到自己身后被頂上了一把槍。
“別動!誰派你來的?”
陳鋒冷聲說完,一把就將她轉了過來。
“怎么是你?”陳鋒看清了來人的相貌,一邊驚訝的問道,一邊將槍收回了腰間。
“我說你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心柔說完,一邊拍打衣服上的灰塵一邊繼續說道:“真是的,總共就沒帶幾件像樣的衣服,又弄臟了。”
“弄臟了洗不就完了?”陳鋒不耐煩的說道。
心柔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她抬頭撇了陳鋒一眼說道:“你懂什么,這衣服是上海定制的,面料金貴著呢,洗不好就壞掉了。”
陳鋒聽他這么說就撇了撇嘴。
心柔見此就要發怒,陳鋒緊忙說道:“行了,行了,請你吃飯賠罪總可以了吧?”
一聽陳鋒要請吃飯,心柔頓時眉開眼笑,然后一改剛才的矯情勁,一副嫵媚的樣子款款的來到陳鋒的身前,她把手搭在了陳鋒的肩膀上,一下就把陳鋒按在了墻上,然后貼近說道:“想請本小姐吃飯啊?那得看本小姐的心情了。”
陳鋒皺著眉頭撥開了她的手,緊忙轉移話題,好掩蓋自己慌亂。
“別鬧,我還沒問你呢,你怎么在這?還跟蹤我?”
心柔也沒在意被撥開,聽到陳鋒的話,她背著手很自然的說道:“無聊啊,天天憋在屋子里,又沒到發報時間,就出來走走咯,正好這幾天我截獲了不少的日軍電碼,想著給你看看,就來了,我又不能直接去找你,只能在警察廳外面碰碰運氣,誰知道,還真把你等到了。”
看著心柔的樣子,陳鋒的腦仁就是生疼,他想責備又怕她任性,現在想想還真后悔把她帶到長春來。
“行了行了,我問你爆料的事有回信兒了么?”陳鋒說道。
“有啊,上午剛傳來消息,都安排好了,估計明天早上見報,下午長春這面就應該能接到消息了。”說完,心柔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一疊稿紙遞給陳鋒,然后說道:“給你幫我看看。”
陳鋒不明所以的接了過來,見上面除了數字就是一些字幕,就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什么?”
“截獲的日軍電碼啊,都是加了密的,我尋思你懂日文,就想讓你幫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譯的線索。”
聽心柔這么說,陳鋒就再次拿起稿紙仔細的看了看,一邊看一邊說道:“你可真是高看我了,這破譯我又沒經過專門培訓,那能找到什么頭緒......咦。”
“怎么了?有什么發現?”心柔緊張的問道。
陳鋒抬頭看了一眼心柔,然后疑惑的說道:“這些電文里面用兩個英文字母代替的電碼,出現的頻率特別高,像是這幾份,my,gi出現的頻率就特別的高。”
說到這,陳鋒把稿紙遞到了心柔的眼前,指著上面的一些字母說道:“你看這里,它們三四個一組的出現,還有這張也有,還有這張它們前后交叉,這會不會是一些日語詞組?”
心柔聽陳鋒說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很有可能,回去我就對照日語詞典查查,看能不能找出點東西來。”
陳鋒知道破譯日軍電碼的重要性,能幫助到心柔的破譯工作,他也很是高興,他看了眼拿著稿紙眉開眼笑的心柔就笑著說道:“對你有幫助就好,我就怕自己不懂,再給你指了條彎路。”
心柔擺了擺手,將稿紙用火柴點燃,然后看著升騰而起的火苗說道:“怎么會,我記得有一本波蘭破譯專家出版的書上有過記載,像這樣有規律出現的字母組合,或者數字組合,都是破譯電碼的關鍵。其實你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
說到這,她看著稿紙燒成了灰燼,拍了拍手說道:“好了,現在我們去吃飯吧。”
陳鋒指了指地上的灰燼說道:“這個?”
“沒事,我那有備份,這東西帶在身上,被搜查就是個麻煩,更何況還得跟你這么個麻煩吃飯。”說完心柔就笑了起來。
“知道跟我吃飯是麻煩,你還非得來?”陳鋒說完笑了笑,然后將手攤開,向前指引著伸了伸說道:“請吧。”
兩人走了一會,心柔就問道:“去哪吃?你可別讓我吃高粱粉和玉米面了,我都快吃吐了。”
陳鋒聽他這么說就指了指街道旁,被日本人拿槍指著罰站的中國人說道:“不吃還能吃什么?白面大米,吃了就跟他們一樣,輕則罰站,扇耳光,重則直接被拉出去當街槍斃抄家。這鬼子說是中亞共榮,到底還不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共榮個屁,原本國人在這還有些定額,逢年過節的還能吃上口大米白面,現在呢,管的是越來越嚴了,除了日本人和像我這樣的特務,想吃口大米白面,難得很。”
說著陳鋒又指了指路上的行人說道:“看到這些人了么,大多是鮮國人,日本人實行米往東去,人往西來,鮮國產大米,東北產小米,把這些米送到日本做戰略儲備,這叫米往東去,日本人瘋了似得往鮮國涌,然后又把鮮國人,像是趕牛羊一樣往東三省塞,這叫人往西來。”
心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那鮮人呢?他們讓吃大米白面么?”
“吃個屁啊,我也有些奇了怪了,你說這幫子人,跟個狗一樣甘愿做日本人的奴隸,跟在鬼子后面,燒殺搶掠的,除了面對日本人,對誰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這當狗都當出優越感了,你說他們要拿出這個使勁搖尾巴的狗腿子勁兒來,又何至于國土淪喪被人奴役。”
說完陳鋒見心柔還想問,就擺了擺手,然后看了看周圍。
“就說到這吧,你也別問了,這大街上人多嘴雜的,讓人聽了也不好,走吧帶你去吃點好的,我昨天正好發現了一家不錯的店,可惜要不了多久就要搬走了,你也真是趕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