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了,陳鋒有些呆滯的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衛兵后又低下了頭。
衛兵走了過來,打開了捆著陳鋒的繩子。
這是要殺自己了么?
陳鋒抬頭看了看這個衛兵,他很年輕,臉龐還很稚嫩,但就是這么一個本該在學校里上學的人,卻成為了一名雙手沾滿鮮血的侵略者,他們最終的結局,陳鋒知道,光明始終都會來臨,而這些為黑暗服務的人,終將滅亡。
他們的罪孽,就算是西伯利亞的風雪,都洗刷不凈。
有人說過,忘記屠殺,就等于是第二次屠殺。
痛苦的經歷,不應該在漫長的歷史中,被掩埋......
陳鋒第一次覺得,為這個國家,這個民族,自己做的太少,他想著,自己如果死了,可能連個名字都不會留下,他不知道未來會有多少個像自己一樣的人,前赴后繼步了自己的后塵,但他明白,他們的犧牲不是為了死后長留青史,只是為了,那一片光明!
“加藤長官,您可以走了,今村將軍下達了釋放你的命令。”
陳鋒笑著點了點頭,就準備去赴死,他覺得自己既然沒有了選擇生的權利,那么至少自己還可以選擇笑著去面對死亡!
但隨即他就反應了過來,他猛地抬頭盯著守衛,驚異的說道:“你剛才說什么?”
“長官,您的事已經查明了,您沒事了,可以走了!”
守衛被陳鋒腥紅的眼神嚇到了,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了出去。
陳鋒笑著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他覺得自己現在迫切的想見到陽光,和自由!
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審訊室,來到了司令部的院子中,看著蔚藍的天空,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笑了起來。
“死里逃生,是件很值得慶幸的事啊,加藤君!”
這聲音低沉,聲線發細,聽的陳鋒瞬間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回頭看去,發現鈴木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陳鋒緊忙立正,朝鈴木行禮。
鈴木繞著陳鋒走了幾圈,笑了笑說道:“我跟你一樣,都是死里逃生,但我為什么就慶幸不起來呢?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你,要不是因為你的事,我也不可能晉升,可我為什么那么想殺死你呢?”
“鈴木長官,加藤是哪里做的不對,惹到您了么?”
看著一臉無辜的陳鋒,鈴木皺著眉,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他細聲笑了笑說道:“呼吸自由的空氣感覺很好吧?好好享受吧。”
說完這話,鈴木轉過了身,陳鋒見他要走,感想松一口氣就見鈴木又轉身面向了他。
“作為一名帝國的軍人,要時刻保持自己的儀容,不要站在這里,給我們丟人!”
說完這話,鈴木棲身向前到了陳鋒的身側,歪著頭不屑的看了陳鋒一眼,然后擠開了陳鋒走了過去。
看著遠去的鈴木,陳鋒朝地上惡狠狠的吐了口吐沫。
“死太監!”
陳鋒說完扭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關東軍司令部,他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
在路邊找了一家理發店,刮了刮胡子,弄了下頭發,感覺有些疲倦的陳鋒,回到了租的房子里。
他沒有去找余淼,也沒有去聯系齊小龍,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有多少只眼睛正盯著自己,他不會傻到相信今村會相信自己,就像自己也不會輕易的相信別人一樣。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工作,他知道,只要自己出現,他們就會明白,自己是安全的。
陳鋒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來,有些頭疼的陳鋒錘了錘腦袋,看著周圍的環境他笑了笑穿上了警服,離開了家門。
之后的幾天,陳鋒每日正常上班,喝茶,巡視,下了班就找一家小酒館,小酌一番,喝的微醺后他就會回家大睡一覺。
其實對于現在陳鋒的狀況,不管是鈴木,還是今村,大家都是在等,等待著本部關于加藤的檔案對比結果。
因為到了那時,一切的謎團都會解開,同樣的,這也就代表著,正真潛伏者的時間,并不多了,他必須在這段時間內,釘死陳鋒潛伏者的身份,或者陳鋒就是潛伏者!
第四天,距離檔案到達的時間,還有八天。
陳鋒依然平靜的坐在辦公室里喝著茶,田中幸敲門走了進來,他朝著陳鋒行禮說道:“加藤前輩,上面剛剛把一個案子移交到了我們隊,這是卷宗。”
陳鋒聽到他的話,點了點頭,拿起卷宗,打開看了起來。
卷宗里描述的很清晰,這是一起,入室搶劫滅門案,受害者的身份有些特殊,是滿洲皇帝從前朝帶過來的遺老骨干。
但除此以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
“這不就是一起入室搶劫滅門案么,這種案子不是土匪就是亂兵干的,怎么移交到我們特務科了?”
面對陳鋒的問題,田中幸有些無奈的說道:“前輩,正常這種案子的確不歸我們管,但這次有些特殊,就在昨天晚上,又有一家身份差不多的,被滅了門,那個皇帝,向司令部抗議了,為了顧及一下他的面子,上面就把這個案件交給我們小隊了。”
陳鋒點了點頭,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披在了身上,一邊朝外走一邊說道:“既然是上面的安排,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兩人一路趕到了案發地,這是一個三進的院子,陳鋒走了進去,一進院子就看到一面滿是鮮血的白玉影壁。
他走了過去看了看血液的分布,然后繼續朝里面走去,過了垂花門來到了正房,見幾個警士正在勘查現場,就問道:“這里你們誰負責?”
聽到陳鋒的話,一個肩膀上掛著黃底警銜的警長走了過來。
“這里是我負責的!”
陳鋒沒有說話,看了一眼身旁的田中。
田中立刻會意,從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他說道:“這個案子已經移交給了我們特務科,這是手續。”
對方接過看了看,然后朝陳鋒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了,從現在起我會全力協助你們。我是孫春長,合作愉快。”說著,他朝陳鋒伸出了手。
陳鋒對于他要握手的動作,就像是沒看到一樣,他若無其事的從孫春長身邊走了過去。
孫春長見陳鋒這樣,也沒說什么,這樣的情況他早就習慣了,雖說大家都是警長,但人家是日籍,而自己只是漢籍,一個是占領者,一個是被占領者,說到底,還是低人一頭。
“都有什么發現?”
“二十八口人,全部被殺,財務被洗劫一空,手法很專業,當時沒有一點消息傳出去,直到今天早上,稅務所的人上門收稅,才發現這一家人全都死了!”
孫春長很利落的回答了陳鋒的問話,他沒有一絲不悅的情緒。
“手法很專業?是殺人的手法,還是搶劫的手法?全部都被殺,那是男是女,有幾個是仆人,有幾個是侍女,又有幾個是這家主人的妻妾子女?我要知道的是全部,而不是你籠統的回答!”
被陳鋒這么指著鼻子訓斥,孫春長的一個部下有些看不過去了,就想過來聲援自己的長官,誰知道他還沒開口,就被陳鋒一腳踢倒在地。
“我有問你么?這么急著上來,是想急著去死么?你看看,你倒在地上,碰翻了椅子,破壞了證據,我是不是應該懷疑你是兇手的同伙?”
孫春長見陳鋒這樣,緊忙走過去踢了自己下屬一腳。
“我跟長官說話,你湊什么熱鬧,還不趕緊滾出去。”
孫春長說完這話,就低頭看了看陳鋒,賠笑著說道:“下面的人不懂事,還請長官息怒。”他一邊說,一邊朝陳鋒的口袋里,塞了一個玉扳指。
陳鋒點了點頭,滿意的看著孫春長說道:“嗯,底下人不懂事,就得多管教,免得在這新京丟了我們帝國的臉。”
“是,是,長官說的對,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教訓他。”
陳鋒聽他這么說,點了點頭就繼續說道:“行了,跟我詳細的說說,到底是什么情況!”
“是,長官,受害者二十八人,十男,十二女,其中男性除了這家主人徐大川和他兩個兒子以外,還有一名老管家,和六個護院。女性死者里有徐大川的一妻一妾,剩下的就都是女仆和侍女了。作案者是多人作案,他們的殺人手法很專業,多是一刀斃命,另外我們發現,女性死者多被侵犯過。”
陳鋒聽他這么說就點了點頭,然后指著隔壁說道:“旁邊的那戶人家,就沒聽到動靜么?另外別說是殺二十八個人,就是殺二十八頭豬,都得殺一陣子吧?周圍就沒人聽到槍聲或者喊叫聲?”
“旁邊那戶人家我們去過人了,那戶的主人好像知道什么,但不管我怎么問他都不說,還把我趕出來了,他是軍政部的人,我也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