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原幸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不然也不會輕易坐在這個位置。他怎么可能輕易相信一個小小的,鮮籍警長呢?這問題太明顯了。但他還是把那一紙秘令給陳峰看。不過是想借刀殺人,再來一個卸磨殺驢罷了。屆時,不論是今村,還是這個加藤,都會被他坐收漁利,一網打盡!
而陳峰又何嘗不知道!今日已是兵行險招。他明白,從看到那一紙機密開始,自己就已經被笠原幸鷹定了死刑!
只不過自己在他們的利益拉鋸戰中,還有一絲利用價值,就如阿基米德所說,給我一個杠桿,我就能撬動整個地球。陳峰此時就是笠原幸鷹想要撬動今村以及他背后勢力的杠桿。用完了,則可劈可燒,唯獨不可留。
出了司令部的大門,被冷風一吹,陳鋒打了個寒顫才發現,自己的背后已經被冷汗打濕了,警惕的環視了一下四周,沒發現什么問題,但為了防止有人跟蹤,陳鋒還是大街小巷的兜了幾圈才到了長春站,他現在不敢回住處,也不敢去警察廳,因為他不敢保證,關東軍下一步會做出什么反應。
進了長春站,陳鋒讓余淼給自己安排了一間屋子,不準任何人打擾,所有窗戶全部遮擋,沒有一絲光亮透進,在漆黑一片的房屋中他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出最好的決策,不能出現一絲偏差。如果思緒有聲音,那么此刻,陳峰思緒的聲音就是暴風。要撕裂這夜的暴風!
余淼對于陳鋒的狀況有些擔心,他頭一次見到陳鋒和無頭蒼蠅一般不知所措,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但想來,這事一定很糟糕!
陳鋒一直在屋子里沒有出來,直到第二天中午外面發生了大事,余淼等不及才來到陳鋒的門前。
“砰砰砰。”
余淼先是敲了敲門,見里面沒動靜索性就在門口大聲說道:“外面出事了,憲兵隊之前參與滅門案的士兵,包括他們的大隊長都被公開槍決了,另外段飛上午回來報告說,他們剛進城不久,城門就增加了一倍的守衛,而且對過往行人的盤查嚴格了很多。”
聽到這個消息,陳鋒一下拉開了門,拽著余淼就問道:“田中呢?今村呢?他們怎么樣?”
余淼搖了搖頭說道:“我試圖聯系了柳原,但是他卻打出了暫停一切聯系的信號,所以現在今村的消息我們無從探知,至于田中,我們在警察廳門前眼睛傳回來的消息說,今天他并沒有去上班。”
陳鋒聽到這個消息,心里直返嘀咕,他把整件事放到一起,試圖尋找它們之間的聯系,他開始想到的是關東軍動手了,他們為了快速了結這件事,對憲兵隊痛下殺手,然后又將田中和今村滅了口。
但仔細想想又不對,如果說滅田中的口還說的過去,但今村貴為陸軍少將,師團的主官,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關東軍也不好交代。
陳鋒回到了屋子,坐在床上,大腦在飛快的運轉,他要盡快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才能有把握和敵人斗智斗勇。
余淼看著陳鋒的樣子就說道:“你把自己這么關著也不是個事啊,有什么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聽到余淼的話,陳鋒一下靈光一閃,他他起頭瞪大了眼睛盯著余淼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有什么問題說出來......”
“不對,上一句。”
“你把自己這么關著......”
“對,對,關著,我想到了。”
說完,陳鋒沒理會一臉懵逼的余淼,而是自己繼續分析了起來,“關著”他們被關起來了,也對軟禁了今村,是變相對內務省的警告,提醒他們收手。
城門加緊盤查,有可能是田中跑了,又或者是在......是在找我!
想到這,陳鋒的思路一下就清晰了,他抬頭看著余淼就問道:“段飛呢?叫他來見我。”
余淼聽到陳鋒的話不敢耽擱,馬上下樓叫來了段飛。
陳鋒見到段飛也沒客氣,直接拽過來就問:“你去偵查有什么發現?”
段飛見陳鋒如此急迫,也不敢啰嗦,張嘴就說道:“長官,青龍山沒有什么變化,跟以前一樣,據抓的舌頭交代,他們大當家和二當家一起出去以后就沒回去。”
陳鋒聽了這話,稍微想了想就說道:“這應該是叛徒還沒來得及回去,就發現下山虎逃了,他不敢回山就躲起來了。”
陳鋒說完,就看向了余淼說道:“現在我的身份應該已經暴露了,城門增加的守衛應該就是在等我。”
“如果暴露了他們不是應該全城搜查發布通緝告示么?也沒見城里有什么動靜啊。”
余淼這話說完,陳鋒的嘴角就提了提,他冷笑著說道:“發了通緝令,就等于在告訴我,身份暴露了,想抓我也就沒那么容易了,我如果沒有那么高的警惕性,城里還是一片平靜,很可能我就會去警察廳上班,然后被他們抓個正著。城門的守衛應該是為了防止我出城,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我不出現的話,就盡量把我留在城里,然后在慢慢搜。”
余淼聽他這么說,就想到了剛才的異常,就問道:“你敢之前問我今村和田中是怎么回事?”
陳鋒沉吟了一會,張嘴說道:“田中我不清楚他是死是活,但今村應該是已經被軟禁了。”
余淼聽陳鋒這么說,心里一驚,田中如果出事了,那豈不是通行證就用不了了?他想著準備了這么久,到最后卻因為撤退路線受阻而不得不放棄計劃,心里就有些難受。
他有些沮喪的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去通知一下,告訴下面的人計劃取消了。”
“計劃取消?什么計劃?”陳鋒疑惑的問道。
“搶金庫啊,還能有什么計劃。”余淼說完,看了陳鋒一眼,低下頭小聲說道:“田中不是被抓了么,既然這樣那通行證也就用不了了,不取消計劃干嘛?”
陳鋒聽他這么一說,自信的笑了笑,然后說道:“誰說就這一條路的,既然決定了行動計劃,撤退路線肯定不會只有一個。”
說著他看了一眼段飛,然后走到桌子前寫了一張紙條遞給他說道:“把這個交給陸軍部的王志遠,告訴他,讓他在今天晚上幫忙送個人出城。去的時候順便告訴小五,讓他查清楚各城門守衛都是什么番號。”
“哎,我這就去辦。”段飛說完急匆匆的就走了出去。
余淼有些好奇的問道:“王志遠?就是滅門案隔壁的那個?”
陳鋒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這些人路子都很廣,我手里有他的把柄,讓他送下山虎出去,他不敢不答應,送了一次,第二次也就好說了,這人啊,不管什么事做了一次,可能抗拒,做了兩次三次也就習以為常了。”
余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豎著大拇指對陳鋒擠了擠眼睛說道:“還是你有辦法。”
陳鋒被他逗的笑了笑,然后說道:“我收拾收拾,弄完,咱們去見見下山虎,這一夜心緒不寧的,胡子都冒出來了。”說著話他摸了摸自己的下把。
余淼點了點頭,看著陳鋒在那洗漱,他饒有興致的就說道:“我說老陳,我覺著下山虎這人有點意思,不說別的,就他哪性格跟我就很是對路,這次走,要不一起帶著?”
陳鋒漱了漱口,“噗”的一下把嘴里的水吐了出去,然后歪頭看了一眼余淼,挑了挑眉毛就說道:“跟你對路,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兩個好漢一個幫?”余淼接道。
“不對,應該是蛇鼠一窩。”說完陳鋒就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他看了一眼一臉郁悶的余淼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準備帶著,倒不是為了下山虎這個人,我可是調查過,他手底下的兵都練了有年頭了,各個都是見過血的東北精銳老兵,現成的人手,拾到拾到就能直接用了,總比現招人在訓練來得方便。”
說完陳鋒的臉色有些陰沉的說道:“咱這東北丟的真是窩囊,東北軍不說別的,戰斗力在當時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了,裝備也并不差了小鬼子,再加上小鬼子跟lǎo毛子打了一仗元氣大傷,本來一時半會是緩不過來的,他們地小人稀,根本就經不起消耗,咱們那張公子倒是好,一個沈陽兵工廠,原封不動帶著庫存就送人小日本了,幾萬條bùqiāng,幾千挺激qiāng,不說別的,光飛機就兩百多架,還有240毫米大炮試制生產線,還有什么裝甲車,坦克,現在這些都成了日本人全面侵華的儲備了,如果沒這些東西,就以日本的國力,再有個三五年他也未必能準備好。想想就生氣,你說關東軍為什么發展的這么快,本來就是一個畸形產物,就因為這沈陽的一劑大補,給補的!”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