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策為出征河源做準備的時候,一連十幾天過去了,神都殿前司大軍居然還沒有集結完畢,如今各方正為這事忙的是焦頭爛額……
河源急報一封接著一封送遞衛稹面前,最終衛稹龍顏震怒,下了死命令,二月二十二之前必須集結大軍開赴河源解高陽之圍,由他親自在城外閱兵,這才加快了各項出兵事宜的進程。
“唏律律……”
殿前司校場之外,一名身著監軍制服的官員喝住馬身,和周圍隨行的護衛望著前方富麗堂皇的殿前司演練大營,眉間緊鎖,思考一陣后便下馬走了進去。
此人名為顧謙,三十五歲,雖為文官,卻頗懂行軍布陣之道,對軍中事務也甚是了解,而且能武藝超群,能將一柄二十多斤重的大刀舞的是虎虎生風,是左太尉席滿的得意門生。
但顧謙為人剛正不阿,不思變通,因此得罪了不少同僚,為官十二年,一直都只是從六品郎官之職,沒機會不得升遷。
不過,顧謙確實有能力,左太尉席滿為了確保此次殿前司大軍能順利開赴河源戰場,特意力諫顧謙為監軍,以輔佐史宗杰不出意外。
“參見監軍大人……”
一進演練場,立馬有兩名參將上前參見顧謙,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顧謙冷冷地望了他們一眼,隨后問道:“殿前司軍隊集結的如何了?”
一名參將說道:“回稟監軍大人,本操演場一萬殿前司將士等候監軍大人檢閱……”
顧謙聞言,眼眸微頜:“速帶本官前去觀看操演!”
兩名參將互望一眼,隨后拱手對顧謙恭敬地說道:“監軍大人,小的已經在內廳備好酒菜為你接風,不如用過接風酒以后再去檢閱也不遲……”
顧謙手一揮拒絕道:“不必了,本官來時已經用過飯了,速帶本官前去觀摩殿前司將士操演!”
兩個參將見顧謙如此固執,忍不住暗罵了一句死腦筋,隨后滿臉堆笑地對他說道:“既然監軍大人執意要看將士操演,末將這就為你引路,請……”
說著,二人便在前面引路,帶著顧謙一路向校場走去。
等兩名參將帶著顧謙等人到達校場之際,早就在沿途放哨的士兵立馬將消息傳回了校場,當顧謙踏入校場之時,倒也看到一幅肅然起敬的景象,不由暗暗點了點頭,便來到了搭建的檢閱臺上坐了下來。
喝了口檢閱臺邊上放置的茶水后,顧謙對其中一名參將問道:“為何不見你們指揮使大人?”
參將忙道:“回稟大人的話,指揮使大人有要務在身,暫時無法回營,還請監軍大人見諒……”
“要務?哼,大軍出征在即,還有什么要務比這更重要的么……”顧謙冷哼一聲,望著校場之上列陣以待的士兵,開口說道:“不浪費時間了,讓他們開始吧……”
“遵命!”參將應了一聲,隨后和傳令官使了個眼色。
傳令官立馬取出擴音器,沖校場大喊一聲:“全軍聽令,演練開始!”
“演練開始!”
“演練開始~”
“演練開始……”
數聲咆哮回蕩在校場之上,隨后一陣鼓號齊鳴,殿前司的操練正式開始了。
“喝~”
但見其中一個方陣齊齊吶喊一聲,向前跨了兩步,最前列的長槍手揮動手中長槍重重往前虛空一刺,看似十分的有氣勢,但在顧謙眼里卻顯的是不同了……
“有氣無力,虛張聲勢,長槍所刺位置不一致,陣型松散,毫無壓迫感……”這是顧謙對這些方陣長槍手的評價。
“刀盾手,劈~”
但聞另一處陣列的命令鋪天蓋地的響起……
“哈~~”
聞令的刀盾手在愣了數息之后,才持盾牌堪堪揮動手中腰刀劈下。但在顧謙看來,這看似勢大力沉的一劈,卻顯得毫無章法可言,臉色也變得更為陰冷了。
“射靶!”
長槍陣,刀盾手演練過后,便輪到弓箭手開始演練了,隨著指揮官一聲令下,從各陣中跑出一列列弓兵,開弓搭弦瞄準十五步外的草人,隨后就是一輪齊射……
但見飛馳的箭矢射向前方百余堆草人,十有五六盡數脫靶,還有些明明已經射中草人,但卻沒能穿透草人身上覆蓋的部甲,紛紛彈落開來,真正命中的卻是十不存一。
站在檢閱臺上的參將很明顯感受到顧謙身上散發的寒意,不由打了一個冷顫,顯然這次演練令這位油鹽不進的監軍大人是異常的不滿。
“攻城~”
其余各項目演練完畢后,最后一項就是攻城演練,但見各列殿前司的將士齊齊大吼一聲,扛著云梯毫無章法的向前方三丈高的“敵城”攻去。
只見殿前司大軍很“順利”的來到了敵城之下,不慌不忙的將云梯架設到了“敵墻”之上,開始有說有笑,罵罵咧咧地擁向長梯,一時間場面是混亂不堪……
“停下,給我停下!”
看到這里,顧謙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茶幾,大聲喝令停止演練,邊上參將忙讓人擊鼓鳴號,這才止住了這場鬧劇般的操演……
“你們這到底在干什么?啊?解釋一下!”顧謙臉頰不住抽動,起身指著其中一名參將質問道。
那參將委屈地說道:“回監軍大人的話,我們平時都是這么訓練的……”
顧謙聞言,強壓欲爆發的怒火,狠狠瞪了眼那名參將,隨后一個箭步走下檢閱臺,向軍列大步走去,身后的隨從和參將連忙跟上。
當顧謙一臉怒容的來到長槍陣列的時候,望了他們一眼怒道:“長槍陣要點是什么?刺!你們這樣有氣無力如何上陣殺敵有用么!應該保持陣列用盡全身力氣準確的刺出去,這才是一名合格的長槍手該有的水準!”
說著,顧謙一把奪過一名將士手中的長槍,想要給他們示范一下,可當長槍拿到手中的時候,他頓時愣住了。
只見顧謙掂了掂手中長槍,仔細看了一陣問道:“怎么回事?這長槍怎么這么輕?還有這槍頭能捅人?”
隨從聞言,仔細看去,但見這槍頭顯然是剛打磨不久,上面的銹跡還未完全去除,而且一眼就看出這槍頭所用的鐵料雜質過多,就怕人沒捅死,這槍頭就先裂了。
“怕啦~咔擦~”
果然,顧謙震怒之下,將槍頭狠狠往地上一戳,那槍頭頓時碎裂成數截,連同那槍桿也出現一道裂痕。
“到底怎么回事!”顧謙再也忍不住,沖參將怒吼一聲。
參將一個哆嗦猛地跪倒在地:“大人息怒,這,這不歸我們管啊,是軍械司的責任啊,他們調撥下來的兵器就是這樣的,請大人息怒啊……”
“咔擦!”
顧謙聞言,猛地將長槍撞在自己膝蓋間,長槍頓時聞聲而裂,折斷的是異常輕松。
隨后顧謙又讓隨從取來幾支長槍,也是相同的效果,頓時面色如陰云密布一般。
瞥了眼跪下地上冷汗直冒的參將,顧謙和隨從下令道:“去刀盾手陣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