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颼颼颼~”
“噗……”
一連串的箭矢入軀之身在戰場之上此起彼伏的響起,交戰雙方正是劉策的精衛營和可汗董貍以及賀丹部的大軍。
此時,距離劉策開始修筑天河的堤壩已經過去兩天,劉策主動以自己為餌,率領三千騎兵故意暴露蹤跡把他們慢慢引向天河邊緣。
戴鐸望著向天河靠近的劉策所部,冷笑道:“哼,我倒要看看這所謂的精衛營如何抵擋我二十萬大軍的攻勢”隨后繼續領兵開始追擊劉策。
董貍望著眼前這一幕,心下不由沉思起來:“聽圖塔所言這精衛營詭計多端,但為何如今卻會以區區三千騎來挑釁我十數萬大軍難道他們覺得我呼蘭部勇士和那些遠東軍一樣的不堪一擊么?”
看著戴鐸領著一萬大軍不停追趕,董貍心里越發沉重起來,然后對身邊另兩名將領說道:“鄂泰、兀突兒,你們也率部去支援戴鐸,莫讓劉策逃脫出去。”
“遵命!”
鄂泰和兀突兒當即領命率本部各自五千人馬追隨戴鐸一道而去。
“奇怪,這些胡奴難道沒飲用湖里的水么?為何還這么精神,看上去沒中毒跡象,不應該啊……”
眼見身后追擊自己的戴鐸等部精神不錯,劉策不由心下起疑,難道他們發現湖中有異樣所以沒喝水 但很快這個疑慮就被自己否決了,他們不可能不準備飲用水,畢竟拉加爾湖距離此地二百里,沿路以來在沒其他能提供十幾萬大軍飲用的水源。
因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湖面太大,稀釋了部分彼岸花藤的毒性,延遲了毒發時間。
“不管這么多了,先想法子把二十萬大軍都吸引過來吧!”
劉策心下思定,然后猛的催動戰馬指揮大軍繼續向前疾馳而去。
戴鐸見劉策所部加快了馬速,不由大喊一聲:“你逃不掉的!儈子手!全軍加速前進!”
就這樣,在平原上出現這樣一副壯觀景象:最前方三千鐵騎飛馳,后有兩萬騎兵緊追不舍,再后是十幾萬大軍緩慢的向前兩處大軍逼近。
“將軍,快到天河了!”
和戴鐸的追兵拉開一定距離后,烏達拉及時提醒劉策即將到達埋伏之地。
“灑!”
劉策聽后大喊一聲,隨后用匕首劃開身后馬背上的袋子,但見一堆鐵角料在疾馳之中飛速灑落在地面之上,陷入草叢之內……
“嘶啦……”
疾馳的大軍齊齊將早就準備好的角料袋子割破,隨著戰馬顛簸,袋子內的角料也跟著一路灑來。
“嗯”戴鐸一見到遠處騎兵動靜心下開始起疑,“他們在干什么?莫非……”
“吁~”
“啊……”
就在戴鐸還在考慮劉策那些騎兵有什么陰謀之時,前方疾馳的騎兵傳來一陣人馬皆嚎的嘶鳴。
戴鐸眼眸一縮,當即下令道:“不好,是陷阱,全軍聽令,緩速前進!”
“啊,不……”
“呃……”
然而數萬人馬命令想要傳達出去又談何容易,更何況還是在馬背上疾馳之中傳令。除了自己的中陣和后陣外,最前方追擊的騎兵至少有二三百騎轟然倒下。
寬闊的平原之上,倒下二三百匹馬算不上什么,但是在疾馳之中的馬匹就不一樣了。前方戰馬忽然之間倒下,往往會造成后方緊隨騎兵也跟著遭殃……
“嘭嘭……”
“吁~”
“嘎啦……”
由于情況突然又毫無防備,前陣沖鋒的數千騎兵因為前方騎兵的倒地來不及反應過來,也被地上哀鳴的戰馬絆倒在連人帶馬一道重重摔在這片大地之上。
一時間慘嚎聲響徹四野,然而不少人只來的及起身看一眼就被自己的同伴淹沒在騎海之中……
劉策手持長槊一馬當先,疾馳在陣列最前方,沒有回應身后敵軍的哀嚎,目光緊緊鎖定在董貍大軍本陣。
“這樣都能沉得住氣?”見王庭大軍行軍緩慢,劉策不由掛上一絲焦慮的神情,“看來他們對身后這幾萬人馬很有信心,覺得勢在必得么?”
“轟轟轟~”
戴鐸大軍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后,再次重整旗鼓向劉策的三千騎兵奔來。
劉策腦海開始快速分析接下來的戰術策略:“看樣子不把他們打疼的話,大軍根本就不會進入預設的埋伏圈內,必須想個辦法擊敗身后這兩萬胡騎。”
“可汗請看,戴鐸就要追上那支騎兵了,必定會將他們殺的片甲不留……”
可汗大陣中軍,望著遠處矮勢平原上的戰事,眼見戴鐸再次逼近劉策他們,身旁的蘇里琛興奮的對同樣策與馬上的董貍恭敬地說道。
董貍看著遠處這一幕,再聽蘇里琛這么說,輕輕點了點頭。兩萬追擊三千,同樣是騎兵,在絕對的優勢面前勝負已然分出,等待那支騎兵的只有滅亡的下場。
“就算他這三千騎兵是誘餌又如何只要把他們全吃下,我看還有什么詭計能阻擋本汗的鐵騎!”
另一側,賀丹絡等冀北將領也在自己所部大軍中望著平原上的追逐戰,看到目前這局勢,都已經料定勝利一定屬于董貍的。
慕容斂看著戰場上這一幕,臉色異常凝重:“真的有這么容易么”
邊上的賀丹闋則滿臉的興奮,緊了緊手中的馬鞭,終與忍不住對賀丹絡說道:“父親,讓我也派兵下去一道阻截吧!”
賀丹絡點點頭正準備開口答應,慕容斂卻阻止道:“絡將軍,先等等,我們暫且按兵不動。”
賀丹闋一聽頓是不高興了:“駙馬,你這是何意?為何不讓我揮軍前去支援戴鐸他們一道截殺這股精衛營騎兵別忘了他可是我們草原不共戴天的仇人!正好一并擒殺立下戰功!”
慕容斂搖搖頭:“闋將軍,你看看目前形勢,你覺得你派兵去了能有什么作用無非就是錦上添花罷了,還指望戰功別想了。”
然后慕容斂不再理會賀丹闋的神情,直接對賀丹絡說道:“絡將軍,我們暫且靜觀其變吧,如果真的需要我們幫忙,董貍可汗那邊會有派人來通知我們的。”
“嗯,就依駙馬之意,暫且按兵不動……”賀丹絡也覺得此時加入戰場意義不大,而且他也擔心生出其他變故,容不得他不謹慎。
“咦,你們看……”就在這時候,一直密切注意戰場動向的賀丹勝一臉疑惑地說道:“那三千人馬怎么忽然轉變方向了?”
慕容斂、賀丹絡父子聞言立即向戰場上望去,臉上不由浮現一絲怪異……
“吹號,緊跟本將軍大纛前進!”
“嗚嗚嗚~”
在離天河不足一里之處,一直向天河靠近的劉策一聲令下,馬身猛的一個側轉,三千騎兵如同一柄扭曲軟劍,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線向一側彈去。
戴鐸一見冷笑一聲:“這樣就想避開我軍追殺?哼!全軍聽令,繼續給我追!”
“嗷嗷嗷……”
戴鐸本部大軍收到命令齊嗥一聲,朝劉策大軍變動的方向緊追不舍,兩萬狼騎的陣型也開始改變了……
“跟緊了!”
劉策從側面一直盯著鄂泰、兀突兒的兩支騎兵,待他們的身影被戴鐸的大軍阻擋之際,再次下令改變了方向。
“吁~”
“轟轟轟~”
戰馬狂嘯,鐵蹄轟鳴,但見疾馳的鐵騎一個急轉,在飛沙走石之間再次浮現一道巨長的弧線,與之前的急轉遙相呼應,呈現了一個完美的“S”型,和正在緊追的戴鐸大軍錯開了一定距離。
下一刻,三千鐵騎以半月之態直逼緊追的胡騎,攻守之態在這一刻發生了徹底逆轉……
“什么怎么可能!”
這突如其來的一招令戴鐸腦海一片空白,布滿血絲的雙眸死死看著那道弧線不斷向自己的中陣側翼鑿來。
“錐形陣,沖鋒!”
“喝!”
三千精騎齊嘯震天,瞬間切換好了陣型,將手中騎槍從馬鞍前提起,黑壓壓的對準了滾滾的騎海……
“那是!”
“什么!”
遠處觀戰的董貍和慕容斂齊齊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戰場上那驟變的一幕。
不單是他倆,遠處觀望的所有人在這一刻全都停止了喧嘯,蒼茫大地除了馬蹄的轟鳴,再也沒有任何一絲雜音。
劉策手中長槊已經揚起,對準一名滿臉驚呆的呼蘭騎兵,狠狠的沖了過去。
“不!”
戴鐸發出一聲絕望的凄喊回蕩在天河平原之上,局勢的瞬間逆轉令他根本無法接受。
“唏律律……”
“噌……”
奔騰的鐵蹄在即將把騎海鑿穿的一瞬間,時間和空間仿佛都停止在了這一刻。
飛濺的砂石飛濺在鐵蹄之上,久久不曾落地。冰冷的槍尖直逼側面的胡騎,在他們驚恐的神色中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董貍、慕容斂、蘇里琛、賀丹絡、賀丹勝、賀丹闋此刻的表情凝固在了空氣之中,滿是震驚的神色。
“噗通~噗通~”
在兩軍交接那一剎那,仿佛能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響,緩慢又沉重,一下又一下,拷問著靈魂深處。
天地在這一刻歸為沉寂,無聲又無息,顯得是那么的安靜祥和,卻又殘忍無比。
“滴……”
一滴冷汗滑落的細響在兩軍陣前如此的刺耳……
“桀……”
高空中,展翅雄鷹的犀嘯同時回蕩在血腥殘忍的沙場之上……
“精衛營!殺!”
“喝!”
剎那過后,雄渾的怒吼打破了瞬間的寧靜,世界再次恢復了狂暴的轟鳴……
“噗噗噗噗噗~”
“砰砰砰砰砰~”
“唏律律,吁……”
三千鐵騎以劉策為首,毫不留情的鑿進戴鐸的中陣,只見人浪疊涌,戰馬悲鳴,肉體和金屬碰撞的巨響宣告著又一場殺戮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