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策望著跪伏在地的雅若,臉上卻面無表情,讓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主人……”雅若邊哭邊爬到案前,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劉策,“求求你千萬不要拋下我,別趕我走,你讓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你……”
劉策冷冷地望著她,嘴角輕揚露出一絲不屑。
從塞外一路殺來至今,類似眼前這種表情和言語,他已經看的厭煩,也聽的耳朵都快起繭了,這種做法無非就是求著自己臨幸她們將她們帶在身邊以求自保。
不過,所有人都低估了劉策的節操,在自身原則性問題上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他都比許多人都要能堅守。
“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可以回去了……”劉策盯了她一陣,冷冷地回道。
“主人,你就不想要我么?”雅若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我真的可以為你做任何的事!”
劉策冷笑道:“做任何事?別忘了你父親是死在我手中的……”
雅若忙道:“戰場之上,各分陣營,阿爹死在主人手中,那是他勢不如人,就算今天主人不殺他,來日也會死在其他部落的人手中。”
劉策搖搖頭:“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在滅你全族,殺你親人的仇家面前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
雅若聞言身子微微顫抖,鼓起勇氣說道:“草原上本來就是這種習俗,強者有權利享受弱者的一切,包括他的妻子女兒,……”
“令人作嘔的風氣……”劉策聽后不屑地嘀咕一句,低頭看著桌案上畫完的地形圖說道:“行了,這里真的不需要你了,下去吧……”
雅若身子抖的更厲害了,外面那群野獸般的士卒無時無刻不想把自己吞噬干凈,如果被他們知曉這么快就從主帳內被趕出來,那么今晚會有什么遭遇不用說也可想而知,他相信絕對不會有白天這種奇跡。
想到這兒,雅若忽然起身站在劉策面前,雙手去解自己胸口的系帶,只要松開那道系帶,自己的胴體就能完美呈現在眼前這個年輕人眼前,他不信劉策見到自己身體還會無動于衷。
劉策雖然沒抬頭,但從她發出細微的動作聲里還是能明白她要做什么,當即冷冷地出聲說道:“如果你敢這么做,本將軍立馬把外面的士兵叫進來,我想他們比我對你的身體更感興趣,你自己好好思量下……”
雅若聞言一怔,手上的動作也硬生生停了下來,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你剛才說愿意幫我做任何事?”
就在雅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時候,劉策的話語打破了帳內的寂靜。
雅若聞言一喜,忙道:“主人,我愿意幫您做任何事,您有何吩咐”
劉策抬起頭盯著她說道:“你既然是部族族長的女兒,想必一定知曉宇文部在哪里吧?給我說說那里的情況……”
雅若點點頭:“我跟父親和兄長們去過幾次,記得非常清楚,宇文部族長叫宇文邕什,距離此地以北三百里,部族人口六萬多,控弦之士兩萬多人,下有奴隸二十萬,自去年羅津部出征遠東被一支叫精衛營的軍隊殺的幾近全軍覆沒后,宇文部已經是附近各大部落中最強的一部了,這次達蘭盛會董貍可汗特意令宇文部籌辦……”
劉策思索片刻后,繼續說道:“那三百里路徑沿途有多少部落”
雅若搖搖頭:“這個除了可汗之外誰也不知曉,畢竟草原大部分部落都在不斷遷徙,久居一地的都是些大的部落,我們孛洛部也不過在此才落腳兩個多月而已。”
“嗯……”劉策輕輕應了一聲,然后對她瞇眼說道:“今晚你就留在這里吧,不過我沒叫你不準靠近,好了,現在你隨便找個地方安歇去吧。”
“謝過主人……”雅若聞言重重呼了口氣,有了劉策這句話至少今晚是絕對安全了,不用擔心淪為帳外那些騎兵的玩物。
與是,她在帳內隨便找了個角落,取過一條棉毯蓋在自己身上躺了下來。
回想起一整天的經歷,早上還是高高在上的族長女兒,如今部族遭遇滅頂之災,疼愛自己的父親也已身首異處,自己更是淪為了階下囚朝不保夕,想想也是唏噓不已。
帶著一系列的思緒,雅若倦意止不住的襲上眼簾,最終沉沉的睡了過去。
劉策抬頭望了眼已陷入熟睡中的雅若,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嘲道:“還是不夠狠心啊……”
說著緩緩步到她身邊,看著她臉頰上未干的淚痕,嘆了口氣隨后走出了帳外……
特讓部牧區內,率軍前來塞外找尋劉策行蹤的賀丹絡和慕容斂等人,望著牧場內一具具吊在半空中已逐漸腐爛的尸體以及蜷縮在一處,密密麻麻的女人孩童時,不由齊齊眉頭一皺。
“可惡……”賀丹闋憤怒地出聲說道,“讓我找到他們非要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賀丹勝也對眼前景象感到震驚,萬萬不會想到一向以禮著稱的周人中竟也會有這等手段殘忍之輩。
慕容斂卻望著那些女人和孩子,沉思片刻后說道:“我很好奇,他們為什么留下這些女人和孩子不殺?難道他們不知道女人和孩子對草原的重要性么?”
賀丹絡聽慕容斂這么說這才向那些婦孺看去,臉上也掛滿了疑惑。
“誰知道,沒準他們本來就不想殺女人呢?中原人一堆規矩,鬼曉得呢?”賀丹闋無所謂的說道。
慕容斂說道:“既然不想殺女人,又為何不把她們帶走他們把整個部落男丁屠空,卻唯獨留下女人,圖的又是什么?”
賀丹絡聞言回身對慕容斂說道:“敢問慕容駙馬可知其中端倪”
慕容斂笑道:“如若我推測不差,他們這股騎兵出塞應該屬于臨時無奈的舉措,根本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帶上這些女人反而是累贅,更何況又能帶他們去哪兒呢?”
賀丹絡、賀丹勝聽完慕容斂分析不由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但還是無法理解既然女人是累贅為何不索性一并殺了呢?
慕容斂繼續說道:“至于為何留下這些女人嘛,這并不重要,我們只需要明白這支軍隊不同以往所遭遇的周國官兵,而是一支真正的精銳,務必不惜一切代價要把他們殲滅在草原之上,否則將來極有可能成為我蒙洛帝國的心頭大患!”
“慕容駙馬言重了吧?”賀丹闋不屑地說道,“你要說這支騎兵是精銳,我認了,但會成為我們草原帝國的心頭大患恕我不敢茍同,
想我洛帝國雄兵百萬,盤踞塞外虎視天下,區區一支兩萬兵馬的中原騎兵如何與我等帝國相抗衡我帝國碾死他們就如同碾死一只螻蟻一般,無需吹灰之力!”
慕容斂聽賀丹闋這么說,冷笑一聲問道:“闋將軍可還記得燕城內區區一千人是如何擋下我三萬大軍半個多月的攻勢”
賀丹闋一時語塞,燕城之戰可謂是刷新了他的常識。三萬大軍連攻燕城百余次都被城樓之上的守軍打退,還折損了數千人,雖然知道再打下去也一定能攻破城池,可不得不說那支軍隊的堅韌程度超出了他的想像。
見賀丹闋不再言語,慕容斂嘴角輕輕一揚,隨后對賀丹勝說道:“將軍,目前當務之急就是傾盡全力找出這股騎兵所在,順便派人即刻前往王庭通知董貍可汗一并派兵圍剿,務必將他們全部誅殺在草原之上!”
“依駙馬之意,我即刻派人前往可汗所部稟報,順道沿路通知各部嚴加防范。”賀丹絡對慕容斂的分析非常贊同,他也認為這支中原騎兵絕對不同尋常。
慕容斂點點頭隨后看向那些婦孺,對身后的賀丹絡說道:“找幾個人問問,看看那支騎兵最后往哪個方向去了。”
“主人,你不帶上我么?”
孛洛本部牧場外,劉策所率的騎軍經過兩天的休整,都已經恢復了精神,是時候到了再度出征的時刻。
眼見劉策要走,雅若心中焦急萬分,居然還有一絲不舍。
這兩天來她一直待在劉策身邊,可劉策根本沒有碰過她一下,只是簡單的讓她端茶送水,這對已經有身為奴隸覺悟的雅若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我大軍出征從不帶女眷,雅若姑娘,你現在自由了,以后好自為之吧,如果想要為你父親和族人復仇,我隨時恭候!”
劉策一身鐵甲,威風凜凜的策與馬上,堅毅的臉龐面無表情,一拉馬韁準備向大軍集結的方向行去。
雅若連忙上前擋住劉策去路,苦苦哀求道:“主人,您就帶上奴婢吧,我若是失去了主人不知道該如何生存下去,您就……”
“那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劉策冷冷地說道,“我不殺你們這些婦孺已是仁至義盡,至于以后你們怎么活下去都和我無關,我們只是征服者,來征服你們草原各部的魔鬼,不是散播仁義的天使!給我讓開!”
說完劉策馬鞭一揮,凌空狠狠地甩了一下,發出一聲破空尖嘯,嚇的雅若連忙閃到一邊。
“吁~”
戰馬從她身側疾馳而過,留下一陣嘶鳴后便漸漸融入了萬馬奔騰的大軍之中。
雅若望著消失不見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主人,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