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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血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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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箭手!射!”眼見攻城塔即將靠近城墻,金衡果斷下令弓箭手射擊。

  數百支羽箭稀散的射向百步不到的攻城塔,缺乏訓練的射手無論臂力還是準頭都無法和正規弓弩手相提并論。只見射出的羽箭灑落一地,只有幾支歪歪斜斜的插在攻城塔那用木板拼制的懸梯上。

  “再加把勁!就快到了!”楊開山不住的打氣,在推進到六十步時,率先爬上竹階來到了懸梯口。

  “拿弓來!”楊開山取過一把士兵遞來的步弓,從懸梯上方的缺口拉弓搭箭,瞄準了一名正在裝填八角弩的流賊。

  “蹦~”弓弦松開手剎那引起的彈力和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響交匯一起,令楊開山感到額外愉悅。然而下一秒他的心情立馬被破壞,箭矢還是射偏了,沒射中那裝填手,而是直接射中了邊上正在搬運箭枝的流賊,那流賊一中箭立馬哀叫一聲倒在地上,肩上的羽箭灑落城頭被踩的到處都是。

  “可惡!”楊開山見沒射中目標,惋惜的嘆了口氣。這時數十支羽箭向自己懸梯飛來,楊開山大喊一聲趴下,趕忙把身子伏在平臺上,只聞一陣“哆!哆!哆!”羽箭撞擊木板的聲響在耳邊回蕩。

  “換兵刃,結陣準備突襲!”另一邊的楊又懷見攻城塔已經進入三十步范圍,命令隊伍結陣,三排士兵全部換成刀盾準備肉搏,最前排的四名士兵單手持盾,右手則握著投槍,就等懸梯放下那一刻,將手中矛刃向流賊擲去……

  “快快!射下面的人!別讓他靠近!火油!火油呢?射火箭!”金衡見近在咫尺的攻城塔即將靠到城墻,更是撕心裂肺的吼叫,周圍無數流賊更是驚恐萬分,四下擁擠找各種物資御敵……

  “啊!鬼啊!”幾名流賊見十步之外的攻城塔如同一座大山緩緩逼近,頓時嚇得丟掉手中兵刃,轉身欲逃,撞上了燒的滾燙的開水鍋,那大鍋一下側翻,沸騰的開水潑向正在四下亂竄的流賊,頓時一側大片流賊被澆的皮開肉綻,呼喊聲在整片城墻上方響起,城頭更亂了……

  “哈!”終于在勞工一聲齊喝下,三架攻城塔先后抵住了城墻一角,幾名勞工在身后士兵吩咐下,將兩塊大石卡在攻城塔木轅后側,然后在士兵指揮下迅速向后方精衛營本陣跑去……

  “開場了!到時候你們幾個跟我一起殺個痛快!”封愁年從懸梯上方空隙望著城墻上亂成一團的流賊,不由的舔了舔嘴唇,滿臉興奮,他最喜歡的戰斗方式依舊是一人沖入敵陣大殺四方!“到下一層去!懸梯一放,就給老子狠狠地殺!一個也不留!”

  “都給我安靜!安靜!站好位置!準備迎敵!”金衡揮舞著手中雙鞭拍死幾名大喊大叫的流賊后,混亂的城頭總算安靜下來,嚴陣以待,但下一刻卻感覺異常的詭異。

  那三座巨塔沒了半點動靜,城墻上流賊舉著各種兵刃,不斷喘著粗氣,迎接著即將到來的廝殺。

  遠處的劉策見攻城塔已經抵達城墻,無數壯漢已經回撤后方,隨即揮揮手,邊上的徐輝立馬下令,一輛簡陋的沖車在幾十人推動下快速(相比攻城塔而言)向湄河鎮城門方向駛去,隨后自己本陣和孫承部也緊隨其后,“既然做戲,索性就做足了。”攻城難免會有傷亡,即使有攻城塔之助,面對數倍嚴陣以待的流賊,依舊會有避不開的損失,劉策不能隨便拿自己這些部下的性命去拼,要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減少士兵的傷亡,現在他賭的就是流賊對未生事物的不了解,來個聲東擊西。

  “中計!”城墻上的金衡見沖撞車駛來,頓時覺得自己被戲耍了,立馬下令一千流賊到城門后待命,又下令將擂木滾石搬到城門上方,數百弓箭手也全都瞄準了攻城車邊上的輔兵!

  見城墻上一片來回混亂,時機已經成熟,行進中的劉策忽然停下取過一把步弓,從韓鋒手中接過一支響箭對準了天空,拉開滿圓,但聞一聲刺耳的尖嘯,響箭已經射向了天空。

  “放懸梯!”楊開山大吼一聲,緊握懸梯兩旁臂粗般巨繩的輔兵手一松,厚重的懸梯如同一片黑云,重重的壓向城墻上混亂的賊群,在懸梯落在平臺一剎那,頓時有兩個倒霉的流賊被活活壓扁,還沒等周圍人反應過來,落地的懸梯揚起一片磚石,懸梯前端兩沿各有一枚粗長的鐵椎,死死的釘入城墻平面的磚石。

  “咻~咻~咻~……”

  四支投槍不需要瞄準,每一支就能在對面密集的人群中帶起一道血柱,兩支投槍甚至連續將連成排的三名流賊扎成一串!

  “殺啊!”那四名士兵擲完投槍,舉盾向前沖去,重重的將手中盾牌砸向混亂的流賊,頓時人群倒了一大片,后面的刀盾手也迅速踩著懸梯躍進城墻開始和流賊廝殺在一起……

  “給老子去死吧!”另一具攻城塔上,封愁年在前方士兵撞向流賊后,一個飛身踩在懸梯上,借勢躍起,手中長斧高高舉過頭頂,如同泰山壓頂般重重劈下,頓時封愁年周圍被壓倒一大片,更有一流賊銳兵首當其沖身子從頭頂到胯下活活被劈成兩半,鮮血濺了一地……

  “來啊!”封愁年并不滿足于此,手中長斧橫握一個旋風揮斬,又有七八個流賊被砍的血肉模糊,血腸內臟不住在斧子周圍飛灑,如同阿鼻地獄般,看的身后懸梯上的士兵一臉緊張,自己這旗總雖然暴躁,但為人還可以,就是他娘的殺起人來很容易敵我不分!貿然沖進十有八九會被當成流賊斬殺……

  “兔崽子們還不下來!看什么呢?回去不抽死你們!快滾下來!”封愁年渾身浴血,周圍已經遍地殘肢斷臂,沒幾具完整的尸體,他一人就給攻城將士清理出來一整片空地。

  士兵見他這么說互看一眼,滿臉無奈:“你殺這么瘋,我們下去不是找死么?”眾人心里這想法出奇一致……

  “方競,別讓那銳兵過來!”第三具攻城塔邊上,楊又懷部已經沖進了流賊把守的位置,和流賊交戰在一起。近戰肉搏中,方競的表現十分亮眼,雖比不了封愁年那種殘忍血腥虐殺,但手中短矛配合方盾一矛一個刺中要害,死在他手中流賊已達五六人之多,給后面將士躍墻提供了足夠的安全和便利。

  “他過不來的!”方競聽楊又懷呼喊,立馬向沖上來的兩名銳兵挺矛刺去,只見他盾牌一擋抵住一名銳兵短刀攻勢,隨后佯裝將手中短矛刺向那銳兵腹部。那銳兵見矛尖向自己腹部襲來,趕忙退后,一瞬間方競手中的盾牌就砸在他胸口,猛的吐了口鮮血,還未倒地就見方競丟掉盾牌俯身抱住他的腰,向身后撞去,一連撞倒了五六個流賊后一把推開,重重的將他和身后銳兵齊齊撞下臺階翻滾下去……

  “噗……”就在方競喘息的時候,身后響起一陣兵刃入肉之聲,轉身一看,但見一名流賊雙手舉刀,雙眼滿是血絲盯著自己,胸口突出一截刀尖,還滴著一滴滴鮮血。

  楊又懷一刀結果那名流賊后,拉起方競罵道:“耍什么威風!注意點可不可以!歸隊!”

  方競鼻子一酸,說道:“旗總,我不是孬種,我要證明給你們看!”

  “不是孬種哭什么?趕緊的歸隊!”楊又懷沒好氣的罵了一聲。

  “殺!”五人一排長矛手終于踏上了城墻,整齊的長矛如毒蛇般鉆入眼前幾名流賊身體,然后一腳將他們踹開拔出矛頭,繼續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就在這五名長矛手又刺死四個流賊后,左側一邊突然有一名流賊銳兵手持長槍刺向一名長矛手。

  “噗!”那名士兵左肋被長槍刺穿,疼的臉部都變形。

  “小順!”身旁的袍澤大吼一聲,瞬間其余四支長矛同時對準了那銳兵。

  那銳兵見長矛逼近,冷笑了一聲正欲拔出長槍,但突然感覺手中長槍好似卡在石縫一般,怎么都拔不動!定睛一看,只見那名被自己捅到的士兵正死死用左手抓住長槍槍柄,雙眼狠狠的盯著自己,這眼神令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寒意。

  “不妙!”這一楞神的功夫四支長矛已經抵在了他皮甲上,他本能的放開雙手向后一閃,但還是慢了半拍,三米長矛延伸出來狠狠扎進了他的腹部、胃、胸等部位,最后在呻吟聲中活活死去!

  “小順!你怎么樣了?挺住啊!”多日訓練相處下來,精衛營將士之間早就產生了袍澤之誼,眼見朝夕相處的戰友倒在血泊中,剩余四人異常難受。

  “我怕是不行了,拜托將軍,我妻子孩兒就托付他照顧了……好冷,怎么這么冷?”那叫小順的士兵已經意識開始模糊,周圍士兵嚎啕大哭,“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快去拿條睡袋來!快啊!冷是吧?沒事,小順,我摟著你!”

  然而,那叫小順的已經閉上了雙眼,沒了生息!

  “小順!”抱著他的那名士兵嚎啕大哭,邊上一名士兵擦干淚安慰:“六子,別哭了!起來!前面還有很多流賊等著我們給小順報仇!”

  那叫六子的士兵雙眼通紅,將小順尸體放靠在墻角,猛的握起長矛,對著眼前沖來的流賊大喊一聲:“列陣,迎敵!殺光這群狗娘養的!”

  “殺!殺!殺!”四名士兵紅著眼怒吼,手中的長矛整齊的對準前方撲上來的流賊,狠狠地刺去。

  “砰!”一名流賊銳兵手持狼牙棒砸碎一名精衛營刀盾手的木盾,正欲再揮之時,身邊的一名將士猛的將他一拉,狼牙棒上銹跡斑斑的鐵釘擦臉而過,帶過的風聲讓那士兵臉上一陣刺痛!

  “殺!”那銳兵一棒揮空,邊上其余四名士兵舉盾將他四面圍住,趁一個空隙上前逼近,讓他的狼牙棒失去了威脅,四名士兵互視一眼,再次沖上前死死抵住他的身體,手中銅刀(流賊處繳獲)不住捅向他的身體。然后,這名銳兵身披的是鐵葉甲,加之這些銅刀質量實在不怎么樣,連捅好多下硬是沒捅破那層鐵甲。

  那銳兵雖然沒被道刃傷到,但鐵葉撞擊肉體的感覺還是令他十分難受,他大喝一聲竟是硬生生的將四人震開,隨即手中狼牙棒對準一個士兵腦袋狠狠揮下,那士兵趕緊拿盾一擋,但聞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一股巨痛傳遍全身,自己的左手廢了。

  “媽的!”那左手廢掉的士兵頓時大怒,忍著巨痛死死盯著眼前那瘋癲的流賊銳兵,突然大喊一聲:“我日你娘!還老子手來!”說完,把盾一甩,右手銅刀向他門面橫砍過去。

  那流賊沒料到眼前士兵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又見銅刀向自己脖子砍來,立馬嚇出一射冷汗,趕緊把頭一縮,躲過了這一刀,隨后一棒砸在那名士兵頭上。只見那士兵滿嘴嘔血,頭頂也有鮮血不住涌下,死死盯著眼前流賊銳兵,緩緩倒下。

  “呸!什么精衛營,老子隨……啊……”那銳兵殺了精衛營士兵后還沒高興到一半,頓覺腋下傳來一陣巨痛,隨后握狼牙棒的手連同肩甲一道飛向高空,竟是整條胳膊被齊齊削斷,包括被砍斷細繩連接的肩甲。

  他努力側過頭,只見另一名精衛營士兵手握銅刀眼神滿是殺意,還未等他說出一句話,另一側的士兵一刀劃過他的脖頸,血水涌出,就這么活活死去。

  “伍長!”望著死去的同袍,四人不是滋味,看向自己的伍長,就是殺死銳兵的那名將士。

  “將軍會給他家人安排妥善,繼續殺敵!”那伍長忍著悲痛繼續下令指揮剩余三位下屬前行。

  “你不是很厲害么?”城墻正中間,一名銳兵狠狠地將手中短矛刺入一名精衛營士兵胸膛,他這伍已經全部戰死,周圍橫七豎八躺了幾十具流賊尸體。

  眼見自己活不成了,那士兵一臉決然之色,死死抓住那銳兵短矛,那銳兵見他還敢動,不由再扭了扭手中短矛,一臉猙獰!

  那銳兵還沒來的及反應,就見眼前的士兵突然松開抓短矛的手,抱著他撞向身后翻滾的開水。

  “不!”那銳兵終于反應過來,但太遲了,兩人同時跌入大鍋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

  城門外,在劉策行軍到離大門不足五十步時,見攻城塔內士兵已經全部進墻,果斷下令放棄沖車,從攻城塔上攀登進城,六百名精衛營戰輔兵迅速分旗號踏上攻城塔內……

  劉策一馬當先,飛身直接跳至一座攻城塔二層,然后迅速翻過三層來到四層懸梯處,縱身一躍到空地上,手持三米長矛向右側十余名流賊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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