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劉策足足睡了有3個時辰,等他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營帳里打呼聲此起彼伏,除了那個叫徐輝的外,其余人都睡死過去,尤其封愁年這家伙,呼嚕聲跟雷打一般。劉策摸了摸肚皮,打開自己隨軍布袋,拿出兩個干硬的燒餅,隨便拿到營帳口的篝火邊烤了下就著涼水啃了起來。
由于糧草短缺,加上軍官克扣貪污,營中普通士兵一日只有兩頓飯,都是以一大碗稀粥為主,外加兩個高粱飯團,早晚各一餐。像劉策這類有戰功的士兵還會隨身發個干糧袋,里面有饅頭餅炒米之類食用兩三天的干糧,新來的或戰功低微那是什么都沒有,只有隨主流一天兩頓吃個半飽而已。聞到燒餅香味,徐輝不由咽了口口水,自己當兵幾個月以來幾乎沒一天吃飽過,對這類干的食物幾乎沒有抵抗力。劉策吃完一張餅,看了眼縮在席子邊的徐輝,將剩下一張餅撕下一大半扔給了他,徐輝接過有點溫熱的餅感激的看了一眼劉策便躲在角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劉策搖了搖頭,沒說什么,雖說在一個營帳里,但營帳各人根本就沒怎么交流,每次開戰各人都是抄起各自兵器前往自己所屬陣列,劉策依稀記得自己分配到這個營帳中快一年時間,除了各人姓名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有時幾星期幾個月都不會說一句話,包括甲長曾從嚴也一樣,并沒有和營帳中人做過多交流。這種情況不單在劉策營帳,甚至整個雷霆軍,乃至整個帝國所屬軍營都是如此。原因就是每個營帳分配的兵種所屬不同陣列,有弓手陣列,刀盾陣列,長槍陣列,也有即使同兵種也分不同管轄的情況。這就讓劉策覺得不可思議,這種安排怎么可能有戰斗力,據一些老兵說這么做是為了防止戰斗減員時一個營帳過于傷感,但劉策覺得這純屬屁話,只有兩種可能:互相監督和防止抱團作亂。
徐輝吃完餅,緩步走到劉策身邊,作揖道:“多謝劉兄弟贈餅之恩,徐輝銘記于心。”話畢,又深深做了個揖。
“坐。”劉策望著這張清秀的面龐,指了指邊上示意他坐下,“我看你年紀輕輕眉清目秀也不像窮人家的孩子,為什么來當兵?”
“不瞞劉兄弟,小弟家中原本也富庶,家父經商數十載,掙得田產也有數百畝,在廬陽縣開有兩家布緞莊,日子過得雖比不上大戶人家皇親國戚,但也算滋潤。”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惜后來因瑣事得罪了當地門閥士族,田產布莊全部被抄,家父被士族指示的官府活活打死,全家被貶為奴隸,只因我當初年幼逃過一劫,但無奈窮困潦倒,不得已投軍只為一口飯吃。”說完這些,徐輝又嘆息一聲,仿佛對自己遭遇感到不公。
“那你覺得軍營這碗飯吃得么?”劉策沒有細問何人陷害徐輝,因為現在這種關系沒必要刨根問底,即使問了也沒資格替徐輝做點什么。
“劉兄弟,小弟我知道本領低微,比不得你和帳中各位兄弟殺敵不過兒戲,但小弟現在也沒辦,無處可去,既然從軍了,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早點睡吧。”劉策擦了擦槍尖和腰刀,平穩放在自己席邊,“明天也許會是另一個修羅場,只有活著的人才能走出這片地獄。”說完不等徐輝回復便再次倒頭睡去,白天那名探子對鄧蛟所說的話一直印在劉策腦子里,如不出所料,明天又是一場惡仗。
此時朱嵩營帳外,不少士兵全副武裝,在校場待命……
“人都到到齊了?”朱嵩身著一身白色魚鱗鐵甲,威風凜凜的坐在帳中。
“回稟將軍,都到齊了,各營管帶總計二千零七人,算上大人的親衛,剛好二千四百整。”身邊小吏小聲的回報。
朱嵩瞇了瞇眼又道:“副總旗那邊可有異議?”
鄧蛟忙答道:“大人放寬心,末將已經跟副總旗大人打過招呼,等戰事一開就會趁亂帶親信往蔡州城方向與大人匯合。”
“只可惜這次讓他干這茬花費了本將軍五千兩白銀和兩千石軍糧。”朱嵩心里暗暗叫苦,心疼那些財物,雖然這些也只是他貪污的冰山一角而已。“傳令下去,即可行軍,一個時辰后,我要看到大軍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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