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天下過第一場雪,圍繞在漁湖周圍的數十座自然村落就會變得空空蕩蕩。每到這個季節,埃爾城郊的村民們就離開村落,要趕往封河之前抵達埃爾城。
村民會將房屋里的一些無法帶走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埋藏在地下。
一旦天冷之后,有了凍土層,地下埋藏的物品就會穩妥的保存到來年春天。
有的村民甚至會將家里的木質門窗都卸掉,把能埋的統統都埋起來,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土房子,有的人家甚至屋頂的茅草都掀掉,讓野蠻人覺得這就是一間徹底廢棄的房子,免得野蠻人因為抓不到人發狂的時候,在暴怒之下將房屋的土墻推倒。
漁湖是距離埃爾城最近的湖泊,位于埃爾城的東五十公里林區邊緣,在漁湖北岸是片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而南岸和西岸則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地,這些丘陵的土壤非常肥沃,人們在這里開荒之后,在在土地上種植了大片的金蘋果樹,如今這些金蘋果樹已經變成了大片的果園,很多農場主就是依靠這些蘋果園為生。
埃爾城是史洛伊特省最大的金蘋果酒產區,這里出產的金蘋果酒久負盛名。
一捧殘雪從榛樹的樹枝上落下來,砸在一名野蠻人帶有黑色刺青的光頭上,碎成無數雪沫。
野蠻人一臉懊惱地抬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枯枝,狠狠在榛子樹斑駁蒼老的樹干上踹了一腳,一只大大的腳印印在榛子樹的樹干上,榛子樹的樹梢劇烈搖晃,那些樹枝劇烈的抖動著,掛在枝頭上的白雪盡數灑落下來,宛如一場小型的暴風雪,幾乎要將樹下的野蠻人埋在雪堆里。
他憤怒的從雪堆里沖出來,他身上粗劣的皮甲里塞滿了殘雪,他忙將手里的板斧立在一邊,隨手將邦邦硬的皮甲從身上扯下來,赤著上身,將皮甲攥在手中用力的抖了抖里面的雪,野蠻人魁梧的上身肌肉塊隆起,青白色的皮膚上紋著荊棘藤一樣的紋飾。
摸了摸干癟的肚子,野蠻人的目光朝著四周掃了掃,并沒有發現什么可以吃的食物。
他隨手扯下兩片樹皮,塞進嘴巴里,他的牙口很好嗎,咀嚼樹皮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吃薄脆餅干,最后大概是有些渴了,于是他捧起一捧雪,塞進嘴巴里繼續大嚼。
隨后彎下身體,在雪地上捧起殘雪按在身上,并用力的在身上擦拭,他擦拭得很賣力,直到到把身體擦得通紅,才重新穿上皮甲,然后又用雪用力的擦了擦臉,哼哼唧唧的在樹下停留了片刻,終于發現了荒草窩里的那只灰兔,灰兔子撅著屁股刨著硬硬的雪層。
野蠻人眼睛有些發直,他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可能是想到灰兔肉質肥美,忍不住用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他貓腰走到榛子樹的后面,匍匐在雪地上,一點點的挪動著身體,向灰兔爬去。
灰兔似乎有了警覺,扭了扭渾圓的臀部,用力一蹬后腿,鉆進了草窩之中。
野蠻人見灰兔發現了自己,擔心灰兔跑掉,連忙從雪地中爬起來,向前面幾十米的草窩飛奔。
這時候,他的眼里只有香噴噴的灰兔,再也容不下別的什么。
一蓬蓬冰霧從他的腳下爆開,他渾然未覺,繼續向前跑。
在他的身后,一堵冰墻悄無聲息地從雪中升起,他也沒有發現,依舊向前跑。
直到空氣中的寒意讓他的腳步變得有些遲緩,他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這才發現雙腿上居然掛滿了白色的冰掛,他伸手輕輕一拂,冰掛應聲掉落一地,露出青白色的大腿,只是他大腿的皮膚已經凍得發硬,他疑惑敲了敲自己的腿,向前走了幾步,發現行動有些遲緩,這才停下來。
他的目光有些戀戀不舍地從草窩方向移開,忽然發現在自己的面前,一道冰墻從天而降,這道冰墻長達四十余米,足有十米高,整個冰墻通透而晶瑩,一個野蠻人的倒影清晰地從冰墻上映出來。
他驚駭之余,猛地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身后以及四周,都已經被冰墻圍住。
野蠻人的目光落在冰墻之間的間隙處,他毫不猶豫的向冰墻間隙跑去。
就在這時冰墻內的寒意就像是要把空氣都凝結了一樣,在野蠻人的皮膚上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一層濃濃的白霜。
此時,站在野蠻人剛剛經過的那棵榛子樹的樹冠上,操控著六面冰墻,手中的‘冰爆術’魔紋法陣在胸前緩緩成型。
‘冰爆’
隨著我口中咒語結束,我輕輕地說出這兩個字。
前方不遠處的那六面冰墻瞬間炸裂成無數冰粉,空氣里驟然凝結在一起,一股極寒從碎裂的冰墻處蔓延開,瞬間將前面的大片區域覆蓋上一層濃濃的冰霧。
當‘冰爆術’引爆六面冰墻的的時候,兩百多米長的冰墻盡數化成冰粉。
在這一瞬間,‘冰爆術’需要周圍空間中汲取大量的熱,因此是冰系魔法強行將冰墻四周的溫度拉低。
這總極寒溫度就連生活在冰雪苔原上的野蠻人也承受不了,‘冰爆術’會瞬間將冰墻內一切生物原地凍結。
大概是感受到了周圍的極寒之氣太重,卡蘭措伸手將黑色的披風圍在身上,吐出一口白色霜氣,對我說道:“吉嘉,你的冰系魔法比去年強了好多!”
畢竟是在北境省的冬天,又是在水元素極其充裕的漁湖附近,在這片廣袤天地里,我的冰系魔法受到這兩種自然環境的影響,威力增幅非常明顯,這里是冰系魔法師的主場。
北風逐漸吹散冰墻上彌漫的冰霧,這時候,那位野蠻人渾身包裹著潔白的冰雪,就像是一座冰雕聳立在雪地之上,而在野蠻人的周圍則是有一個冰粉堆成的巨大圓圈。
牛頭人戰士披著可以抵御極寒的披風,走進戰場中,手里拎著一條黝黑烏亮的鎖鏈,走到野蠻人戰士的面前,將野蠻人戰士的手腳束縛起來。隨后就像是拖著大冰塊一樣,將野蠻人從冰圈中拖出來。
我和卡蘭措、卡特琳娜三人從樹上跳下來,精心布置的陷阱,小半天的時間才捉到一個野蠻人,這還是提前知道了這個野蠻人戰士活動的路線,提前繞到他前面的必經之路,才有的收獲,沒想到在漁湖附近活動的野蠻人居然這么少。
不過總歸是有收獲,卡蘭措從大.腿旁邊的刀鞘里拔出一柄牛耳尖刀,一手提著野蠻人的左耳,輕輕地一抹,野蠻人的左耳被她割掉,左耳上掛著冰碴,竟然連血也是半凝結狀態。
這位野蠻人除了眼球還能微微活動之余,其他部位幾乎是一動都不能動。
卡蘭措蹲在他眼前,伸手在他的臉頰上拍了拍,從懷里熟練的摸出一張奴隸契約卷軸,用野蠻人能聽懂的蠻族語言對他說:“屈服或死亡?”
野蠻人從冰凍狀態下一點點恢復過來,神情復雜的看著那張奴隸卷軸,甕聲甕氣地說出一個詞:“死亡!”
沒有多余的勸慰,也沒有什么攻心戰,獸人戰士在戰場上無畏死亡,因此卡蘭措對任何不懼怕死亡的戰士,都會滿足他的求死心愿。
幾乎沒有過多的言語,在卡蘭措冷漠眼神注視之下,她手中的牛耳尖刀從野蠻人的咽喉處刺入心臟,野蠻人的瞳孔慢慢擴張,死神的氣息降臨到他的頭上。
一個熱血澎湃的鮮活生命就這樣在北風逐漸消散。
我們繼續遁尋著黛博拉在天空中給我們的指引,追逐著下一個目標,漁湖一帶的野蠻人太少了,每天大量的時間幾乎都花在追擊上面,真正戰斗的時間并不多。
在這里活動的野蠻人戰士多數都是單獨行動,偶爾也能看到結伴而行的,這對于我們四人小隊來說,可以輕松吃掉,連開啟辛柳谷傳送門的必要都沒有。
我們在漁湖周圍一帶的丘陵地里轉了三天,依靠黛博拉在空中偵查,我們成功的捕獲了十一名野蠻人,最終收獲了三名野蠻人奴隸。
讓這些野蠻人乖乖地簽訂奴隸契約并不難,只需要讓他們選擇‘屈服’或是‘死亡’,總會有些貪生怕死的。
在這片區域活動的野蠻人屈指可數,或許野蠻人們也知道,在漁湖這里根本抓不到什么人類奴隸,因此連搜尋的興趣都沒有,直接越過漁湖向史洛伊特省南部繼續挺進。
那支臨時冒險團的團長說得沒錯,這些野蠻人越過了埃爾城,都跑到了史洛伊特省的南部地區。
漁湖地區野蠻人如此的稀少,導致我們此次狩獵不得不提前結束。
我們決定第四天的上午返回埃爾城。
于是在第三天晚上,我們找到一處避風之所搭起帳篷,然后在帳篷里打開通向辛柳谷的傳送門,
我們小隊五人一起進入辛柳谷地底洞穴,二十幾位獸人構裝戰士一直在傳送祭壇旁邊待命,他們還以為我們是接他們上戰場的,一下子將我們圍住。
卡蘭措對著獸人構裝戰士們揮了揮手,板著臉哼了一聲:“原地解散!”
期盼已久的戰事化成了泡影,一群獸人構裝戰士一臉失望的看著我,他們知道首領大人沒心情解釋為什么,于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一些外面的最新消息,可還沒有等到我開口說話,就聽到卡蘭措呵斥道:“還圍在這里干什么,趕緊滾到老娘看不見的地方去,最好別惹到我!”
聽見卡蘭措用這種煩躁的語氣說話,獸人構裝戰士們轟然散去,生怕跑慢了,會被卡蘭措白白的修理一頓。
黛博拉這兩天已經適應在寒冷天氣下飛行,在北境省的天空無拘無束的飛行,那種在空中自由翱翔的快樂讓黛博拉有些不能自拔。
這時候我做出狩獵結束的決定,也是露出一臉的不情愿。
卡蘭措讓她回獸人村去,于是便想和卡蘭措討價還價,抱住卡蘭措的胳膊,飽滿的胸.脯在上面不停地蹭來蹭去的,對著卡蘭措說了一連串的 ‘我不回去!’
‘我不回去!’
‘我不回去!’
惹得卡蘭措伸手抓住黛博拉背后的羽翼,狠狠地在她屁.股上踢了兩腳,就像是教訓小艾拉那樣子。
黛博拉眼眶里含著眼淚,卻是不敢哭出來,一瘸一拐地向輕軌纜車那邊走,看得那些走得稍慢的獸人構裝戰士們更是心驚肉跳,生怕自己跑慢了,被卡蘭措這么踢上兩腳。
卡蘭措跟在黛博拉身后,她也要回獸人村那邊看看。
畢竟最近有將近兩百多北境省的流浪獸人加入了獸人村,雖然這些流浪獸人中女人和孩子、老人所占比重很大,但是年輕強壯的獸人也有七十多位,如果他們在獸人村不服從老獸人澤旺的領導,還需要卡蘭措出手鎮壓。
如今,在地底倉庫的廣場上堆滿了各種生活物資,這導致了耶羅土著們從辛柳谷地面采石場上運抵來的石料,都需要存放在一旁的分支巖洞里,只是這些分支洞穴也不可能無止境的存放石料,如果存放地點距離地底廣場太遠的話,倒還不如將石料留在采石場。
耶羅位面特魯姆小鎮的基建工作可以開始進行了,只是坦頓城的局勢如此的不穩定,讓我有點猶豫不決。
魔法刻印機工坊依舊在不停的加工著金屬魔紋符文板,從帝都歸來之前,我在北杜伊斯堡鐵匠工坊里購買了大量的普通銅板,原本以為這些銅板足夠埃爾城度假期間的用度,但是現在看來準備得還不夠充分,如今地底巖洞里的鐵匠鋪也必須開足馬力,晝夜不停的修復那些加工失敗的報廢銅板,用來二次加工符文板。
柏恩德帶著數百野蠻人奴隸在辛柳谷山林里拉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我對卡特琳娜說:“一起去坦頓城看看!”
我在傳送祭壇上打開通向坦頓城旅店的傳送門,帶著魯卡和卡特琳娜來到坦頓城,賈斯特斯剛好也在旅館的房間中,寫字桌上擺著一張坦頓城的地圖,他正拿著一只炭筆,在地圖上做著一些簡單標記,見我們從傳送門里走出來,興奮地對我說道:“吉嘉,你們不是要在北境狩獵野蠻人,怎么這時候到耶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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