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平民少年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將房子里面的情況說出來,騎士隊長蒙哥馬利面色緩和了下來,不過他顯然并沒有完全相信少年的說的話,而是向一旁墻角旁邊站著的那幾位平民詢問道:“那位獸族的獅虎人回來沒有?”
“騎士大人,那位獸人已經離開這兒將近有五天的時間了。”一位站在前面的貧民壯著膽子回答。
我站在一旁想著:在房子前面的院落里,搞出這么大的動靜,要是雷恩加爾躲在房子里,恐怕此刻也帶著他女兒從后門逃掉了,只要混入街上的人群中,就算是一位異族的獸人,也很難再追得到。可惜雷恩加爾在昨晚上已經死掉了,現在那間閣樓里恐怕只剩下了他的那個鷹身女妖的女兒。
這群警衛營的騎士們,還真是一群只知道欺負平民的狼狗。
騎士隊長蒙哥馬利聽到平民們說房子里面沒有獅虎人戰士,臉色才慢慢地緩和下來,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樣眼。
剛剛我表明了是為了這只鷹身女妖而來,讓這位騎士隊長蒙哥馬利心里多了一些想法,他有些猶豫,并不愿意將到手的功勞交給我,他對站在門口地騎士命令道:“羅伊,破門!”
“好咧!”站在房子門口的騎士麻利的答應一聲,伸出裹著甲的腿,一腳踹在那扇木門上,發出‘邦’的一聲,沉悶的響聲似乎讓整個房子都震顫了一下。
可是尷尬的一幕出現了,騎士羅伊踢出去的一只腳將木質大門踢出一個大洞,他裹著鎧甲的那條腿卡在木門的大洞里,竟然沒辦法拔出來,就這樣尷尬的掛在門上。一旁的同伴連忙抽出腰間的羅馬劍,沖上去在木門上一頓劈砍,將門上的破洞捅爛,這才將騎士羅伊解救下來。
隨后,就在那位騎士想再次撞門的時候,木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推開了,一位系著亞麻布圍裙的中年女人慌亂地從里面探出頭來,眼中滿是驚恐之色,慌張地向站在院子里墻角邊的一位平民吼道:“麥克,我的老天,這是怎么了,這些騎士老爺在試圖毀掉我們家的木門,你怎么不勸阻他們?我的天,這究竟是怎么?”
“閉嘴,臭婆娘,快滾回自己的屋子,看住那幾個小崽子,騎士老爺們是在執行抓捕任務。”站在墻角的一位平民神色緊張地喊道。
“哦!”那位中年女人嚇得臉色蒼白,答應了一聲之后,飛快地將木門又緊緊地關上了。
……四周忽然一下子變得非常的安靜,所有人都在冷冷地看著那位剛剛說話的平民。
那位平民畏縮著將身體貼在墻壁上,滿眼的惶恐與無助,他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己所犯的錯誤,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院子里這些騎士們。
伊萬老爺十分狼狽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捂著脖子,聲音沙啞地對那位平民急切說道:“還不讓你女人把門打開,快打開!”
那位平民也是一下子反應過來,擔心那些警衛營的騎士們遷怒自己的家人,一路小跑沖到門口,熟練的拉開木門上的門栓,迅速的將木門打開。
蒙哥馬利隊長緊跟在那平民的身后,見他打開了房門,又在他身后冷冷地說:“那只鷹身女妖在什么地方?你帶我們過去!”
那位平民的臉色一白,苦著臉慌忙的點了點頭,畏畏縮縮地走進了房子,弓著身體,順著走廊旁邊的樓梯向上爬去,兩名騎士一手拿著盾牌,另一手持劍,跟在平民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往樓上爬。
我跟在蒙哥馬利隊長的身后,走進這間民居,一股子發霉的汗酸味從屋子里迎面撲來,我皺了皺眉頭,強忍著那種刺鼻的氣味,硬著頭皮登上樓梯。
等到進入房子里,才發現果然和想象中那些干凈的民居有很大差別,也許是居住的住戶太多,從外面看上去非常整潔的房子,其實里面堆滿了雜物。
偌大的一個客廳顯得擁擠不堪,幾乎無處落腳,整個房子里擺滿了凌亂破舊的家具,那些臟衣服隨處可見,一只黑鐵鍋隨意的丟在茶幾上,里面還裝著半鍋南瓜湯,一個孩子躲在沙發的后面,瞪著大眼睛,好奇地向門口看過來,她的懷里面還抱著一只臟兮兮地花貓。
那些木質樓梯看上去顯得非常的老舊,漆面已經完全的磨掉,露出木頭的本色,騎士們穿著一身沉重的鎧甲,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仿佛隨時都會垮掉。
這座房屋是木質結構的,沒有任何的耐火處理,沒有涂刷耐火清漆,也沒有做耐火的隔離層,我很擔心這房子一旦被點著了,將會很難撲滅。
我跟在騎士隊長蒙哥馬利的身后,想著如何才能從這些警衛營騎士們的手里,將雷恩加爾的女兒救回來……
魔晶,這個世界面值最大的流通錢幣,通常情況下,只有上層貴族和魔法師們,才會喜歡用魔晶作為交易貨幣。普通的貴族和平民們還是習慣用金幣和銀镚、銅板作為交易貨幣。
(注:一塊魔晶幾乎可以兌換十枚金幣,一枚金幣可以兌換一百枚銀镚,一枚銀镚兌換一百枚銅板,而帝都的物價,一斤麥粉大概價值四個銅板,帝都平民的人均收入在五十枚銀镚左右。)
無論是在哪,似乎都逃不開金錢的規則,格林帝國的帝都也是一樣。
無論何時何地,有一件事都是不能免俗,那就是金錢關系。
而且越是富庶的地方,越崇拜金錢。
帝都人的生活,遠比格林帝國其他地方高出好幾個檔次,但是越是這樣的大都市,越是容易讓人懂得黃橙橙的金幣究竟能給自己帶來什么。
在帝都,并不是每個人都是富翁。警衛營的騎士們也是一樣,他們看似職位光鮮,每個月收入也著實不菲,但是一旦平均分攤下來,供養家用,喂養戰馬,保養武器鎧甲,喝酒,賭錢,嫖女人幾乎每一樣都會讓自己錢口袋單薄一分,所以在帝都里,沒有殷實的家業,憑著一份工作,如果不夾緊尾巴精細計算自己的花銷,往往就會入不敷出。
就在剛才,和騎士隊長蒙哥馬利一起上樓的時候,我聊天的時候,從騎士隊長蒙哥馬利的口中得知,他是一位平民家庭出身的騎士,依靠著自己個人實力和一點點運氣,才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我猜測他的家境一定非常的一般,至少他能進入這樣一間充滿了酸臭味的民居里,做到面不改色,可見他似乎很熟悉這樣格局的房子。
所以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從錢袋子里摸出一塊魔晶,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塞進蒙哥馬利的手中。
隨后我向他編了一個理由,對他說:“蒙哥馬利隊長,事實上,魔法研究院里面有位研究魔獸身體構造學的一位魔法學者,很早就盯上了這只鷹身女妖,這次我前來,就是奉命將這只鷹身女妖帶回去,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將這鷹身女妖帶回魔法研究院交差?”
騎士隊長蒙哥馬利沉吟了一下,有些猶豫不決,那顆魔晶在他手心轉了兩圈,他的喉結不停地滾動著,隨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艱難地做出了決定,對我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后很嫻熟地將手里的魔晶揣進自己的衣兜里。
他的語氣轉變得很快,站在樓梯緩步臺上,壓低就對我說:“這次行動,本來也是警衛營配合魔法公會一起行動,等會抓住那只魔獸,你只管帶走便是,安撫其他隊員的事兒,我來解決!”
“那么就多謝蒙哥馬利騎士了!”我擠在狹窄的樓梯里,小聲地對著騎士隊長蒙哥馬利說道。
直至此刻,我的心頭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心想搞定了這位警衛營的騎士隊長,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望向頭頂上的閣樓,心不禁有些苦惱地想:究竟要怎么樣安頓這位鷹身女妖啊,難道我要將她帶進魔法學院嗎?肯定是不可以的,學院里那些研究魔獸的魔法學者,看到這樣一只稀有的王族血脈的鷹身女妖,還不得瘋掉啊!
對于那些學者們來說,雷恩加爾女兒非常具有研究價值。
首先,她是初級智慧型魔獸與獸人勇士的結合體,單單這一點,就會讓那些魔獸研究學者們為之瘋狂。
其次,她算得上是種族之間的力量互相融合的經典范例,基因遺傳學方面的學者們如果知道有這么一個特殊的存在,不知道會做出怎么樣出格的舉動。
就是這么一只鷹身女妖,我用手按著自己的額頭,心里想著:還真是有些難辦啊,難道說還要將她藏進辛柳谷中嗎?
胡思亂想之間,我和蒙哥馬利隊長沿著木質樓梯走到三樓。
原來的屋主人利用三角形屋脊的主梁搭建儲物閣樓,現在經過反復的整改之后,竟然形成了可以供人居住的閣樓,只不過閣樓的空間顯得有些狹小,只能在主梁附近再能站直身體,其他地方都需要弓著腰,非常的憋悶。
看到那兩位騎士和引路的平民都擠在狹窄的閣樓房間門口,兩名騎士分站在房間門口兩側,那位叫羅伊的騎士,正示意那位平民去將房門打開。那位平民一臉驚慌之色,用眼神哀求著羅伊。
我們走上三樓,恰好看見羅伊騎士用眼神催促那位平民去把門打開。聽到房間里是一只女妖,所有人都很害怕,這樣一來,開門就成了最危險的事兒,就算是羅伊騎士用眼神威逼,那位平民也不愿意去送死。
我看了騎士隊長蒙哥馬利一眼,輕聲地咳嗽一下,然后對他說道:“我想,我可以試試!”
“好吧!……吉嘉魔法師,要不要我安排兩名騎士保護您?”騎士隊長蒙哥馬利裝模作樣的猶豫了一下,然后試探著說道。
我默默地搖了搖頭,說:“謝謝您的好意,我應付得來!”
拒絕了蒙哥馬利提供的幫助,這位騎士隊長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隨后他聳了聳肩膀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并示意那兩位騎士讓開,那兩位騎士和苦著臉的平民如獲大赦一般快速返回樓梯口。
騎士們舉著盾牌,遮擋住自己身體重要的部位,單手提著劍,將蒙哥馬利護在中間,提防魔獸忽然從門里沖出來。
隨后眾人將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他們緊張地看著我一步步走到房間的門口。
他們似乎都非常的緊張,隨著我走進門口,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很多,不過他們更加好奇,我會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沖破這道門,以我現在所擁有的力量,估計很難將這道門撞開。
我站在門前,手臂上瞬間凝結出一面‘冰盾’,一股寒氣從冰盾上彌漫出來,讓周圍的溫度驟然變冷。
‘啊’,身后有人驚訝的叫了一聲,就好像此時才有人注意到,我居然是位魔法師,而我手指尖上跳動的冰焰是——魔法。
也許他們這時候站在我身后,會無比的期待,我釋放一個華麗的魔法,一舉沖破這扇木門,宛如一位無敵的勇士,強橫地沖進閣樓的房間里,然后將那女妖踩在腳下,接受著膜拜。
可是事實上,卻沒有那么麻煩。
站在閣樓門口的我,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帶著門牌的鑰匙,將鑰匙笨拙地插進鎖孔中輕輕地一擰,那道木門就——‘嘎吱’一聲,便被我打開了。
我推開木門,走了進去,隨后又‘咔’的一聲,隨手將厚重的木門關上……
迎接我的是一道凌厲的風刃。
我的信念一轉,那道冰盾就已經擋在我的身前,白色匹練一般的風刃削在冰盾上,并將冰盾刺破,但是那道風刃至此也將能量耗盡,貼著我的手臂化成了一道猛烈的勁風,吹得我的手腕生疼,著實將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沒想過雷恩加爾的女人居然已經會操控風系的魔法,早知道的話,我絕不會這樣冒失的闖進來,至少也要開啟‘石化皮膚’,如果不是我反應迅速,恐怕我已經被這道‘初級風刃’割傷,我忍不住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這才向房間里面看去,只見一只通體雪白的鷹身女妖身上纏繞著一條烏黑的鎖鏈,將那只鷹身女妖五花大綁,并且將她潔白的羽翼束縛在身后,讓她無法在閣樓里飛行,鎖鏈另一端拴在一塊沉重的砧板上。
看到她那張驚慌失措的清麗面容,我依稀還記得她的母親,那只純白色鷹身女妖女王的姿容,相對于那只鷹身女妖女王來說,這支年輕的鷹身女妖在身體的構造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