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的陳列并不是那么的奢華,相反有些簡陋。只是在房間的中央擺放著厚重的木質長條方桌,周圍有四條帶靠背的長椅,做工粗劣,斧頭劈砍的痕跡依然歷歷在目。墻邊兒放著一排橡樹木的衣柜,柜門上雕刻著蓮香樹和象牙塔的圖案,看上去有些像埃爾城的魔法學院里的景致。
長條方桌看起來很是老舊,桌面上有幾處地方的清漆都已經磨掉了,上面擺放著幾只精致的瓷盤,但是看不到任何的食物,燭臺上的蠟燭上的火苗像是一只跳舞的火精靈,散發出柔和的光。
方桌上堆滿金蘋果酒的瓶子,濃郁的酒香從屋子里飄出來,酒窖里剩下最多的就是各種年份的金蘋果酒。
兩個女奴臉色緋紅的坐在方桌前對飲,金黃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她們醉眼朦朧的抬起秀美的臉,茫然地看在站在門口的我,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一位擁有白色長發的女人,身上披著一層單薄的輕紗,她大著膽子從屋內走到門口,目光迷離地打量著我,她挺起高聳的胸膛,讓她胸前顯出一片炫目的雪白。
她的皮膚保養得瑩白膩滑,看上去是那種從不干粗活的女人,她體態婀娜的站在門口,她看到綁著黛米的鎖鏈已經被斬斷,看向我的眼神,變得有些警惕。
不過我看到她能在這件屋子里隨意的走動,身上沒有任何奴隸身份的枷鎖,猜測她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她低下頭對身邊的安問道:“安,他是誰?”
“艾麗婭姑姑,他是吉嘉,是從外面進來救我們的人!他是一位偉大而神秘的魔法師的徒弟!”安這樣說道,原來我此刻在安的心中竟然是這樣的,對于魔法學徒,安有自己的理解:居然是一位偉大而神秘的魔法師的徒弟,我不知道海蒂導師聽到安對她如此評價,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原來這位竟然是齊默爾曼伯爵的妹妹,她看起來很年輕,或者是保養的很好,身上絲毫看不見任何的贅肉,整個身體還煥發著青春的活力。
“那安東尼呢?”艾麗婭驚訝地看我一眼,一把將安抱在懷里,又對安問。
安指了指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安東尼,這時候黛米正在安東尼的身上摸索著什么東西,不一會兒的功夫找到了一串鑰匙,她從地上爬起來,經過艾麗婭的時候,和她擁抱了一下,然后興奮地對她說:“艾麗婭姑姑,我們得救了,這位魔法師救了我們!”
那女人有些恍然弱失的依靠在門框上,一下子抱緊了懷里的安,說了一聲:“感謝自由女神!”
“你應該感謝水之女神伊娃,我是埃爾城魔法學院水系魔法學徒吉嘉,對您所受的苦難,我深感遺憾!”我對艾麗婭說道。
她這時候,連忙將安放下來,對我深施一禮,她的貴族禮動作很優雅,一看就是受過正統貴族教育的女人。她對我說:“非常感謝您的幫助,魔法學徒閣下。”
黛米打開了休息室里其中一扇門,從里面傳出了女人凄慘哭泣的聲音。而坐在休息室長椅上悠閑喝金蘋果酒的那兩個女奴打扮的人,聽到我們的對話,一時間臉色變得很難看。
此刻我在偷偷地打量艾麗婭輕紗之下的如象牙雕塑一樣的身體,她感受到我看著她身體的灼熱目光,羞赧的將手擋在自己的胸前,眼神大膽地對我說:“作為一名貴族男爵,您這樣直視一位貴族夫人,是非常失禮的舉動,您應該舉止更優雅一點兒!”
她的話讓我有點無地自容,可我很難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豐滿的身體,她的身上就像是有一塊兒吸力強大的磁石,她雖然面容不算是絕美,但是那種成熟貴族女人的風情,卻展現得淋漓盡致,她甚至都不用穿 那種收腰的宮廷式晚禮服,不用佩戴昂貴的珠寶首飾,也不用有女仆為她牽著裙角兒,她只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那里,看上去是一位貴婦。
“您不介意我處理一點齊默爾曼家的私事?”艾麗婭像是想到了什么,對我說道。
我覺得自己的臉像是發燒了一樣,連忙搖了搖頭。
艾麗婭轉身看到一位女人試圖縮到墻角里,走過去,站在她的面前,伸手拽著她的頭發,將她從角落里拖出來,那女人屈膝跪在地上,頭發被艾麗婭拽在手里,盡量伸直身體,減輕自己的痛苦,卻一點都不敢反抗,也沒有開口求饒。
讓她抬起頭狠狠地抽了那女人一頓耳光。直到將她的臉打得像是一只豬頭,才停下手,又一腳將她踢倒在地上。
我十分尷尬的站在這兒,既然黛米找到了休息室里間的鑰匙,這里的事她應該能自己解決,我覺得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兒,相較于黛米而言,艾麗婭身上就擁有更多貴族女人的聰慧,她出事更圓滑。
從她被囚于休息室中沒有奴隸項圈加身,就知道她更善于保護自己,能把身邊的事處理得更加對自己有利。黛米和安都對艾麗婭心存感激,不像是對房間里其他的女人那樣直接無視,艾麗婭一定是暗中幫助著這對姐弟。
安從休息室的里間走出來,眼圈兒通紅地看著我,他手里緊緊地握著那把火銃,眼睛里露出濃濃地恨意,對我說:“吉嘉,我想去救莊園里的其他人,我要親手殺了他們!”
我說:“好,如果不怕以后的幾個月里不停做惡夢的話,我不反對你這樣做。”
看上去他并不理解我為什么要這樣說,不過我第一次殺掉灰矮人強盜的時候,可是在卡特琳娜的房間里休息了好久,才將那些事忘掉。
走出休息室,我忽然發現在外面躺著的安東尼的尸體有被人翻動過的跡象,再看向胖廚師約瑟夫,卻看到那排酒桶下面只剩下一灘大大的血跡,被卡在酒桶貨架下面的約瑟夫居然不見了。
我有些后悔地看著地上還沒有干涸的血跡,他們應該還走不太遠。
沒想到在我進入休息室的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約瑟夫的另外兩個同伴居然將他救走了。
我對安說:“告訴你姐姐,把休息室的門從里面鎖好,他們發現我了,我去找他們,你們就待在這里的休息室里。”
“我要跟你一起去!”安倔強地說道。
我想讓他出去鍛煉一下也好,于是便說:“好吧,注意保護好自己,而且一定要跟在我的身邊。”
我將他的手銃裝上了一顆銅豆,教給他如何使用手銃,他對著石頭墻壁練了幾次射擊,便信心滿滿的舉著手銃跟在我的身后。
手銃上面的那顆魔晶石碎片看起來很新,槍膛和機括也沒有任何的磨損,安射擊的時候準星的準頭也很好,看起來,這手銃一定費了本杰明很多心思,他定是想彌補魔法師不能近戰這個缺陷,才想到了送我這樣一把靈巧便捷的手銃的吧!
既然已經被他們發現了,就沒有遮掩的必要,我對自己施展‘冰盾術’,三面冰盾圍著我慢慢的旋轉,四顆不同顏色的石鼓圖騰在酒窖里散發真瑩瑩微光,也漂浮在我的身體周圍。
每當這時候,當藍水晶石鼓圖騰在我身邊,從虛空中不停凝聚法力,讓我身邊魔法元素變得非常充盈的時候,果果姐的水元素之體就會出現,她就會跟我一起吸收藍水晶石鼓圖騰凝聚的那些元素力量。
一旁的安羨慕的看著我,帶著好奇的眼神,對我問道:“吉嘉,這就是魔法的力量?”
“沒錯,這些就是魔法的力量!”我對他點點頭說道。
順著血跡,我們酒窖的一處隱蔽的角落里,找到了已經死去多時的約瑟夫,看的斷腿有被包扎的痕跡,可惜救治的時間有些晚,最終他的那兩位同伴也沒能保住他的命。
看到一旁的橡木桶上有新斬過的刀痕,一定是那兩個人氣急之下泄憤而致。
我擔心這兩個人的體質和安東尼一樣出色,畢竟兩個人在莊園里從事的職業,其中一位名叫漢克的是位馬夫,這說明他的馬術一定不會太差,另外養馬是個力氣活,給馬匹飲水、切草料、刮馬汗、清理馬糞這都是體力活,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很難能養好馬,帝國平民每一位在年輕的時候都會服兵役,能從戰場上活下來,有時候也是自身實力的一種表現。
齊默爾曼伯爵本身是位一轉十五級的大騎士,因此莊園里還養著幾匹血統非常純正的戰馬,這些戰馬的草料里會添加營養頗高的黃豆,但是又不能把戰馬養的太肥,否則它們將會在戰場上跑不動,定期將它們帶到草場里盡情奔跑,也是馬夫漢克的日常工作。這位馬夫也不是簡單的平民。
這個堪比足球場的酒窖實在太大了,成排摞在一起的酒桶總數量超過了三萬,原本這里每個石頭立柱上都有照明的蠟燭,可是后來這些墻壁上的蠟燭都被認為的收集起來,整個酒窖就變得漆黑一片,成了藏身天然的場所,如果有人想躲在酒窖里不出來,就算是十幾個人同時找,也很難能將他找出來。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第一時間將出事約瑟夫救走,而且還從他的口中探聽到我們的實力,他們知道我是一名魔法學徒,竟怕得躲了起來,我也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有什么好辦法能把他們找出來呢?”我坐在一只酒桶上問道。
安有些苦惱的撓撓頭,靈機一動說:“我們將另外兩個倉庫里儲藏的食物鎖起來,沒有吃的東西,他們就會被餓得跑出來了!”
大概這些家伙前些日子就是這樣對付安的,我想。
“算了吧,如果有那個時間,我都可以將你們救出去了,就把他們留在這里,還不如將他們留在這里自生自滅呢,當然臨走的時候,你們要帶走所有的食物,我也不反對。”我對安說道:“也許辛西婭隊長此刻正在想辦法挖開這個巨大的酒窖呢,到時候我們就會得救了!”
“可惜酒窖一旦被挖開,這些金蘋果酒就保不住了!”安這樣對我說道,在安的眼中,這些金蘋果酒好像才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最大財富。
他坐在酒桶上,用腳后跟兒踢著酒桶,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爸爸告訴我,那些野蠻人其實最想要的是莊園里儲藏的蘋果酒,這些風暴之熊部落的野蠻人和凱爾特部落的野蠻人不一樣,他們來至于冰雪苔原極北之地,那里更加的寒冷,他們不在乎什么礦產之類的收入,他們天生就是掠奪者,最重要的是這些風暴之熊部落的野蠻人嗜酒如命,雖然金蘋果酒不太符合他們的口味,他們更喜歡麥酒,但是有總比沒有要好!”
最后安說:“就算是將它們全部砸爛,也不能將這些金蘋果酒留給那些野蠻人,哪怕是一桶!”
在安的心中,心中堆滿了對那些野蠻人的仇恨,不過話說回來,任何一位史洛伊特省的居民,又有那位不恨這些獵奴的野蠻人呢?我說:“總有一天,我也會將這些可恨的野蠻人抓起來,也讓他們嘗嘗當奴隸的滋味。”
“對,也讓他們嘗嘗當奴隸的滋味!”安憤恨地說道,這位小小的孩子心中已經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你將來還要繼承這里的一切,你將會是新的齊默爾曼莊園的伯爵,別讓自己背負那么多的仇恨!”我勸慰他,說道。
“我才不會要管理這樣的莊園,我恨那些平民!”安蜷縮著身體,抱著膝蓋,將頭埋起來對我小聲的說道:“我爸爸給了他們那么好的工作,讓他們衣食無憂的再莊園里生活,可是最后他們給我帶來了什么?我的媽媽、姑姑、姐姐還有我爸爸其他的女人們,都毀在平民的手里,她們以后的生活都會背負著那些污點,齊默爾曼家族的榮譽也會受到玷污。我長大以后要去軍隊里,殺那些野蠻人,我才不會給其他的貴族小伙伴羞辱我的機會,我要變成像爸爸一樣的大騎士!”
我原本以為安太小,對于男女那些事還不太明白,所以才會對黛米和艾麗婭的裝束和身上的傷痕視而不見,沒想到他只不過是不說而已,其實他心里比誰都清楚,他裝作不懂,只是不想讓黛米和艾麗婭更傷心,更難看而已。
他看著我說:“如果可以,我想用這酒窖里所有的酒,換他們兩個人的死。”
我驚訝的望著他……
安目光堅定地對我說道:“我不想讓他們將酒窖里的秘密帶出去,哪怕是一絲機會也不要留給他們!”
我驚訝地問他:“你不怕我會說出去?”
他略微一猶豫,終于說出來心中的想法:“所以,我會懇求您!幫我守住這個秘密!”
我想了想,對于這個心思無比沉重的貴族孩子,還真不能處理的太隨便,也許一不小心會將好事辦成了壞事,于是我問他:“需要和你我簽訂一個‘魔法契約’嗎?”
果然他的眼中露出了喜色,立刻抬頭看著我說:“如果可以的話!”
“當然,我們回到埃爾城之后,我們就去魔法雜貨鋪里買一張魔法契約卷軸!”我暗暗嘆了一口氣,對他說道。
這個世界的人都無比的信任魔法契約,他們認為一旦契約成立,任何人都不會違背魔法契約。
此刻,安的臉上才顯得輕松很多,也許是了卻心里最大的一樁心事。
“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吉嘉!齊默爾曼家族可不僅僅只有這一點底蘊!”安這樣對我說。
我想,也許他見到辛西婭隊長的時候,會請求她將酒窖里的這些金蘋果酒和逃掉的那兩個人一起毀掉,我就勸說他:“出去之后,我們再把這里埋起來,等到在下一場大雪,誰還能知道這里藏著這么多金蘋果酒?也許明年春暖花開之際,你重新回到這里的時候,就能重新接收這里的巨大財富!”
“我決定好了,以后都不會回來了!”安忽然看向我,然后問道:“都說魔法師們會擁有一些神奇的能力,如果你能將這些金蘋果酒弄沒,我們不就能找到漢克和喬了嗎?吉嘉,你有沒有辦法將這些金蘋果酒都變沒?”
“或許……我有!”我略微猶豫一下,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