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人才會了解人,只有自己才更了解自己。
冒險團的狩獵在第二天的下午就結束了,庫茲早上探望我一次,并且安慰我說他還給留了一條兒風干的羊腿,等著我好起來在一起做美食。
小獸人最近在商團很被人尊敬,因為他能用各種秘制藥粉制作出美味來,庫茲很享受別人友好的眼神,興高采烈的跟我說了一大堆,然后是弗雷德大叔過來探望我,并說幸好沒出事,萬幸萬幸。
提亞就在帳篷外面呆著不肯進來,他告訴我說果果如果知道他來過,肯定會把他凍成冰坨。
我問他:你打不過果果姐嗎?
提亞立刻像是一只炸毛的斗雞,直著脖子對我說:我才不怕他,強巴赫那個肌肉男要不是總在她身后給她撐腰,我會怕區區剛從魔法學校畢業的魔法菜雞?
總之,還是怕吧!
我有了位魔法師姐姐的直接好處,就是可以更快的理解魔法到底是什么。
人類和獸人身體構造還是有許多差別,對魔法的理解從最基本的源頭就南轅北轍,老庫魯給我講的那些理論在果果的眼里都是異端學說,她總會這樣對我說:那都是野蠻的獸人才會干的事,他們一直在蠻干,事實上真理是這樣的……云云。
不過她倒是贊成了老庫魯的最后那個想法,練習抗魔術可以抵消火系魔法元素在我體內造成的傷害,鑒于我具有魔力感知天賦,讓老庫魯看似不可能實現的提議有了操作性。
她總會在晚上的時候偷偷教我魔法,她對我說人類的魔法學校對新入學的魔法師第一堂課就是教會他們怎么樣冥想,然后整整半學期的冥想課與基礎理論知識。
在入學后的前半年魔法新生們是接觸不到任何法術技能的,我這樣的野路子,在沒有覺醒魔法池的情況下,連怎么冥想都不知道,就要學習使用魔法技能,確實有點像盲人摸象。
冥想這一門學術來至于精靈族,不過卻在人族這邊被發揚光大,冥想是讓魔法師更細致的感觸魔法元素,訓練魔法感知力和精神力,積累并壯大魔法池的最基本學術。
我沒法學習冥想術,果果姐卻將她的心得講給我聽。她讓我試著不去想,不要用心去控制,只是慢慢感覺體內積累的火系魔法力,去細細品味那些魔法力的運動軌跡。
我原本以為我體內的這些火系魔法力都蘊含在血肉里,是靜止不動的。
后來才發現這些魔法元素在我體內更像是星圖或者星云,它們的運動軌跡看起來并不是很明顯,非常慢,但是所有的魔法力都在圍繞著特定的軌跡運動,果果姐曾說她很好奇如果我能成為魔法師會有什么樣的成就,我笑著說我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哪會那么幸運。
果果姐卻說有了魔力感知以后,覺醒的機會就能增加至百分之一,我想聊勝于無嘛。
第一次指尖出現穩定的魔法能量的時候,是在我體內一片空明的狀態下,那時候就感覺連凝聚魔力本身這件事都忘記了,只是感受到指尖兒燃耗這的魔法能量,整根手指就像是一根蠟燭,很明亮。果果姐卻說普通人是絕對看不見我手指尖的光團的,除非同是魔法師才行。
想要用這樣的魔法筆畫出魔法陣,就像另一座大山壓過來。
因為我體內的魔法力均布在身體各處,我只能調動就近的魔法力,稍遠一些的就控制不住了。
果果對說畫魔法陣這種事,只有多練多想,到時候自然就水到渠成。
白天的時候,我會跟弗雷德大叔后面,只要有人找他制皮,我就想小跟班兒一樣在后邊給他拎著刀具皮夾,可惜在沒有外出狩獵這樣的好事了,商隊里的人忙著為進高原做最后的準備,各種采暖用的毛毯皮制帳篷開始修補,弗雷德大叔整天整晚都在用心修補破損的皮鞍套,我這個小學徒也偶爾可以做些粗活兒,可惜拿不到錢。
帝國的錢幣只有三種,拇指肚大小的銅板兒,一百枚銅板可以換一枚銀幣,銀幣略微要比銅板大一圈,一百枚銀幣可以換一枚格林帝國金幣。
格林帝國金幣我只是曾經在帕伊勒斯老爺那里看見過一次,平時主要流通的錢幣多是銀幣,我眼巴巴的看著弗雷德大叔將兩枚銀幣搖得叮當亂響,隨手揣進兜里。
心里祈禱:神啊,讓它掉出來一枚吧,快掉出來一枚吧!
商隊開始收集大量的肉食煮熟曬干,據說進入帕伊高原盤山道之后,可能有時候幾天都吃不上一頓熱的。
延綿數百里的山路上,除了冰渣碎石之外,幾乎什么都找不到。帶夠炒米,熟肉干,還要帶一些可以燃燒的燃料,干木材,干牛糞都會被整齊的碼進袋子里,看著整個營地幾十座小山一樣的物資山,我頗有點為那些在星湖里撒歡兒的雷霆犀們擔心。
老庫魯開始整天整天的外出采藥,他甚至連庫茲都不肯帶,日落之前回來的時候也看不到藥簍里究竟多了些什么,他總是在說慌什么,那是我回家的路。
低沉的長鳴之后,一頭雷霆犀從我身邊的湖面上猛地躍出水面,粗短的肉尾卷起一道道巨浪,將它近十米長的身體推出水面。
湖水順著它身上厚重的皮甲縫隙流淌下來,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一道道瀑布,粗壯的四肢很滑稽的順著身體并攏,我從沒想過雷霆犀竟然還是游泳健將。
“撲通!”
這聲音就像雨天里的雷聲,當雷霆犀再次一頭扎進水中,掀起的浪花就像瓢潑大雨,將坐在一旁湖冰上的我淋個通透。
所幸我所在的浮冰體積遠比想象中的大許多,雖然只能看到漂浮在水面之上的部分只有幾米的見方,但是這整塊兒浮冰自重絕對超過百噸。
雷霆犀短尾拍打的巨浪絲毫影響不到我,倒是如水后的浪花將浮冰向外推出幾米遠。
庫茲下一秒鐘,拎著一柄用魔羚羊角打磨做成槍頭的魚叉鉆出水面,上半身趴在我腳下的浮冰上,他只穿一件皮水庫,也不怕冷,晃動著魚叉上兩尺多長的青魚對我說:“嘉,晚上烤魚!”
冒險團狩獵之后,制皮師們都得到一小筆銀幣。其實我也很想要幾枚銀幣,正所謂口袋有錢,心中不慌,沒能如愿。
我和庫茲每人只得到一根并不算長的魔羚羊角作為報酬,庫茲很喜歡幾乎可以刺穿包鐵盾牌的魔羚羊角,于是他為自己做了一把魚叉,桿子使我們用兩只秘制熏兔向安大叔換回來的,原本這跟長桿兒是趕雷霆犀的鞭子桿兒,只不過被馭者一不小心弄斷了,這樣一根紫藤木的長桿兒就沒了價值,我們聽說之后就直接果斷出手,用熏兔換回來了。
那根魔羚羊角被庫茲打磨的很鋒利,羊角的尾端開洞,木桿兒的一頭被削的稍細一些,直接砸進羊角尾端的孔洞中,在羚羊角上鑿進兩根長釘將木桿牢牢固定住,魚叉就初步做好了。
我的那根羚羊角直接被我只留下巴掌長短,磨成了一把鋒利的錐子,平時裝在皮套子里貼身掛著。
羚羊角制作的短錐被打磨得非常鋒利,我甚至不用使勁兒就能輕易刺穿生牛皮的帳篷。
好吧。其實我只是想將自己的那件皮襖改造一下,我很不適應那件皮襖需要一根繩子一樣的東西才能將它緊緊地系上,這樣讓我看起來就像是一位羊倌,土的掉渣。
我只是想制作幾顆狼骨紐扣,材料都已經找好了,但是就是找不到工具在其上面開孔,直到擁有了一把屬于自己的羊角錐,最后才能將那幾顆骨頭紐扣制作完成,用堅韌的牛筋繩綁在皮襖衣襟的一側,另一側的衣襟被我用羊角錐捅開了一排孔,就這樣一件略帶異域風情的粗獷皮衣就出具形態,其實我還想在皮衣上縫幾個兜,但是沒找到合適的皮革。
我手里拿一件之前穿的皮褲,利用手里現有的制皮小刀與羊角錐這兩樣工具,想將之改造成更合身一點耐看一點的筒褲。
可以說獸人的審美與我有很大差異,他們認為舒適方便結實耐用即可,可我卻想著筒褲配上小牛皮的皮帶,皮帶扣我已經準備好了,是請商隊里的鐵匠師傅在昨晚上做出來的,看他用一根鐵條在篝火上烤紅之后,拿出一把小鐵錘叮叮當當片刻之后就按照我的說明,幫我打造出精美的皮帶扣。
鐵匠大叔看到我敬佩的目光,很是得意。
我總會在空閑的時候,想辦法讓自己過得更舒適,就像是想辦法該散一下伙食。現在跟隨弗雷德大叔學習制皮術之后,已經學到一些粗淺的制皮手法,就馬上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身上的皮裝。
庫茲對我如此燒包兒表現得極為不屑一顧,他看到我穿著那條緊箍在腿上可以讓我看起來腿更細長的筒褲就表示,這褲子不太適合奔跑,會在奔跑過程中帶來一些阻力,但他很喜歡我的皮帶,看我將皮帶一端插進皮帶扣里,只輕輕一拉就將褲子系緊,并對我說這很神奇。
商隊里的除我之外還沒人使用皮帶扣,他們更習慣使用背帶或繩子。
只不過在我制作皮帶扣之后的兩三天里,鐵匠大叔忽然接到了接二連三的請求,有人效仿請他幫忙制作更多的皮帶扣,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弗雷德大叔,并在我的抗議之下,用一截魔羚羊皮的邊角料給自己燒包的做了條精美的皮帶,隨后整個商隊都沸騰了,越演越烈的掛起了皮帶扣風潮。
后來就連果果姐也私下里找過我,我當即在羊皮紙上畫出另外幾種裝飾樣式的皮帶扣的圖樣,被果果當作珍寶一樣捧回宿營地,并特地回來叮囑我,千萬不要把這幾種皮帶扣的樣式泄露出去,并許諾我商團到達目的地,她返回比埃爾城甚至可以開一間專賣皮帶的小店,興高采烈地對我說:小店一定能很火,到時候就算作咱兩合伙開的。
商隊這幾天一直在囤積物資,準備攀越帕伊高原北麓群山,沿著鹽鐵棧道進入帕伊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