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被人大力推開,一身酒氣的王信走了過來,在凌晨面前的藤椅上坐定,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你在威脅我,你根本就不會跳樓,是不是?”
凌晨面無表情的看著王信,或者說透過王信看他背后的迷濛江景,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人類如何衰老,坐在這里的江景一如往日般寧靜而神秘,說道:“是的,我在威脅你,我根本就不可能跳樓。”
“既然如此,你逼我過來做什么?”
“我需要一個答案。”凌晨說道:“這么長時間了,你應該已經考慮出答案了吧?”
“什么答案?”
“王信,不要逃避好嗎?我知道你在花城,我甚至知道你住在哪一套房子里,每天晚上去哪一家酒吧喝酒。”凌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與已無關的事情。“我沒有給你打電話,也沒有去堵門,我想給你一些安靜的思考時間。現在已經一個星期了,我想,你應該已經考慮清楚了。不是嗎?”
王信臉色陰沉,說道:“你想要什么樣的答案?”
“我想要什么答案?”凌晨笑,說道:“我想要你娶我。”
“為難了是不是?”凌晨笑得更加開懷了,說道:“何必問出這種讓彼此之間都非常尷尬的問題?”
“你知道的,我父親不喜歡你。”王信說道。
“我知道。”凌晨點頭,說道:“從我和他第一次見面開始,他看向我的眼神就知道了。不過,那個時候他只是把我當作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想著等到自己的兒子把這個女人玩膩煩了,自然就會像是清理垃圾一樣一腳踢開。沒想到的是,你對我竟然還頗有幾分真情,這就讓他難以接受了。所以不惜言語威脅甚至提著棍棒敲打。所以,你只能屈服,是嗎?”
“不要怪我。”
“我怎么會怪你呢?”凌晨瞇著眼睛看了過去,直到這個時候,她的眼神才真正有了一絲光亮,視線也聚集在了王信的臉上,而不是之前那般把他當作一個透明人,說道:“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可憐人。”
“可憐?”王信臉上的肌肉抽搐,眼神兇惡的盯著凌晨。這個即將被自己丟棄的女人,她竟然敢說自己可憐?她有什么資格說自己可憐?
“因為你和我一樣,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我的命運在你父親手里,你的命運也在你的父親手里。難道這還不夠可憐嗎?”
“這只是暫時的。遲早有一天,我的命運只能由我自己來掌控。”王信咬牙說道。他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他不喜歡凌晨說的這番話。
雖然他也知道那是事實。
“當然。”凌晨點了點頭,對王信的說法表示認可,說道:“在他死了之后。”
“王信,你還不能認清自己嗎?志大才疏。你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執行能力不夠。你的理想很大,但是那些都將是空中樓閣。你覺得你父親當真放心把華美交付到你的手上嗎?就算他交付到你的手上了,你又能真正的把他打理好嗎?除非等到他不在了,你繼承了他所有的股份,公司大權迫不得已落在你的手上……可是,那會不會是華美衰敗的開始?”
“怎么?看到自己的前男友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后悔了?”
“確實后悔了。”凌晨一臉坦誠的說道:“我以前以為只有能力是改變不了個人命運和社會層次的,現在發現,處在那樣的層次還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其實更可悲。”
王信表情猙獰,冷聲說道:“看在大家相愛一場的份上,原本有些話我還說不口。既然你對我如此嫌棄,那我們也就開誠布公的好好聊一聊吧。開出你的價碼,看看我能不能滿足你的胃口。”
“我喜歡看江景,所以,這套房子給我。”凌晨說道。
“沒問題。”王信點頭答應,說道:“還有呢?”
“我要三千萬現金。”凌晨說道。
“三千萬?”王信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凌晨,你把自己當成什么了?你跟了我不到一年時間,我是看在曾經對你有感情的份上才愿意給你這套房子。結果呢?沒想到你得寸進尺,竟然還想要三千萬現金。貪婪啊,我知道你貪婪,但是沒想到你的胃口會大到這種程度。”
王信臉上的笑容收斂,雙手按在桌面上面,身體前傾,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打量著凌晨,說道:“就算我一分錢都不給你,房子也不給你,你又能怎么樣?”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凌晨說道。“但我知道你會給我。”
“憑什么?”
凌晨轉身,隨手拿了一份資料丟了過去。
王信打開文件,看到里面的內容,臉色不由得一沉,問道:“你懷孕了?”
“是的。”凌晨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早些不說?”
“早些說和現在說,又能夠改變什么嗎?”
“至少……”王信盯著那張檢測單,凝視良久,說道:“至少我可以嘗試著努力一下。”
“沒必要。”凌晨說道:“你知道結果,我也知道結果。何必做無謂的掙扎?你覺得這樣會讓你顯得更加負責一些嗎?”
“你拿這個來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談判。”凌晨糾正王信話中的措詞,說道:“給我錢,我養孩子。這樣對你而言是不是簡單多了?以后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你和另外一個門當戶當的女人結婚生子,這些和我們都沒有任何關系。但是現在,我要這筆錢。”
“我怎么確定……”王信看看報告,再看看凌晨,遲疑著說道:“怎么確定這孩子是我的?”
“科學這么發達,你想要檢測的話是很容易的事情。”凌晨說道:“再說,你也應該相信我的智商。倘若這個孩子不是你的話,我都不會和你提起這件事情。何必自取其辱?”
“我沒有那么多錢。我也不可能給你那么多錢。”
“你還是回去和你父親商量一下吧。”凌晨說道:“你不是沒有那么多錢,你也不是給不了我那么多錢,你只是做不了主而已。”
王信雙拳緊握,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給捏碎捶扁。
因為他從她瘋狂的眼神里面,看到了對自己的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