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前。
李昊看著那人，瞳孔緊縮成了一點。
長公主！
雖然長公主不論是容貌，還是氣息都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但從美婦人的輪廓中，李昊還是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只是，她怎么可能還活著！
李昊心中震驚，還有些難言的驚喜。
長公主的修行天資并不算好，當年即便有李昊的幫助，也不過勉強抵達神通后期。根據李昊的預測，她這輩子能成就法相陰魂境界，就已經算是非常難得了。
至于更高的境界，以長公主的天資，除非出現奇跡。
而陰魂境最多也就是幾百年的壽命，唯有突破陽神才有可能活千年左右。大唐至今已經一千七百多年，李昊從來沒有想過長公主能活到這個時代。
可眼前的人，實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秋月待李昊坐下，微笑道：“這是我謫仙觀的特產雪嶺銀梭，此茶產自極寒之地，生存環境非常惡劣，需百年才能長成采摘。”
桌面上，擺放著一方熊熊燃燒的小火爐，其上是精致如玉的茶壺。
壺嘴處云煙裊裊，散發著蒸騰的霧氣。霧氣久久不散，漂浮在茶壺上方，宛若北方的雪山。
最神異的是霧氣隱隱散發著寒氣，而不是熱氣。
秋月說著，正想要斟茶。
長公主突然道：“我來吧。”
秋月聞言愣住，但看到長公主平靜的神色，嘴唇微動最終沒有多說什么。祖師都開口了，自己總不能違背祖師的意思吧？
長公主捏住茶壺把手，卻見略帶雪白色的茶水從壺嘴處飛流而下，緩緩落入早已經準備好的茶杯中。
茶杯有三個，一為玉質，一為木制，一為金器。
長公主倒茶的同時，解說道：“雪嶺銀梭有三妙，其一為入口帶著絲絲涼意，有醒目提神之神效。其二為易經洗髓，提升根骨之妙用。其三，可洗滌神魂，凈化陰魂之效。”
說罷，茶水已經倒好，正入三個材質完全不同的杯子中。
長公主素手微抬，端起玉質茶杯。
就在此時，李昊突然出手，握住了長公主柔弱無骨的玉手。
秋月見此，瞳孔瞬間緊縮成一點，臉上滿是震怒之色。
他竟敢如此褻瀆祖師！
秋月驀然站起身來，怒斥道：“放肆，你！”
李昊并未理會震怒的秋月，微笑道：“雪嶺銀梭之妙，最大的樂趣在于使用不同的器具，會有完全不同的體驗。
金生水，故而金器可以讓茶水變得更加芬芳。水生木，因而木器可以讓茶水變得純粹。玉器不屬五行，可以保留最原始的風味。想要體會雪嶺銀梭的妙趣，當從木器開始為最佳。”
就在李昊說話的功夫，有數位謫仙觀弟子聽到秋月的怒斥急匆匆而來，為首者正是王雨柔。
她們神色驚疑不定，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長公主雙眸微閉，沉默幾秒才露出復雜的笑容，道：“老師，您還是這么講究！”
老，老師！
長公主的話，讓眾人無不錯愕。
王雨柔等人詫異地看向長公主的背景，不知她到底是什么來歷。
而秋月則直接被嚇得傻在了那里。
她目瞪口呆地望著李昊，隨后看向神情復雜的長公主，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老師！
老師！
二代祖師的老師！
那，那豈不是說？
秋月神色變幻，撲通一聲跪在了旁邊，顫音道：“弟子，弟子秋月，拜見祖師。弟子，弟子。”
秋月嚇得不知所措，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而她的動作，也嚇壞了王雨柔等人。
她們望著跪在李昊身旁，滿臉惶恐的秋月，一時間有些茫然，有些懵逼，還有些不知所措。
祖師？
王雨柔等人看向李昊，眼中滿是錯愕。
他竟是謫仙觀的祖師？
李昊自然不會與秋月計較，淡然道：“起來吧，不知者不怪，貧道已經離開一千多年，你不知也實屬正常。”
他說著，隨后看向長公主，復雜道：“我還以為你。”
李昊說著，沒有繼續說下去。
如今長公主既然還活著，說那些喪氣的話顯然并沒有意義。
長公主復雜道：“若非老師當年留下的那處秘境，襄城怕是早已經化作黃土。這些年襄城沉眠其中，修為雖然未曾有多少進步，倒也勉強算是茍延殘喘至今。”
王雨柔等人聽到這里，心頭頓時一跳。
襄城！
襄城何許人也，謫仙觀二代祖師的道號！
自從二代祖師后，門中再也無人用襄城的名號。此人自稱襄城，又是謫仙觀祖師的弟子，那自然也是謫仙觀的祖師嘍。
以此類推，豈不是說！
幾人神色大變，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道號襄城的祖師，以及被襄城祖師稱呼為老師的祖師！
不，不可能。
幾人面面相覷，只感覺今日所見到的一切宛若做夢。
秋月也從震驚中稍微恢復了幾分神智，她見傻呆呆愣在門前沒有回過神來的幾位弟子，訓斥道：“爾等還不上前拜見兩位祖師。”
幾人聞言這才回過神來，她們心中依舊不敢相信那個可怕的猜測，但聽到秋月的命令也不敢多言，急忙小心地走上前來。
“弟子拜見祖師。”
幾人來到近前，躬身拜道。
長公主回首，微笑道：“起身吧。”
幾人看到長公主熟悉的容顏，頓時神色大變。雖然她們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但當確定這真是傳說中的二代祖師，依舊忍不住感到震撼。
二代祖師不是已經仙逝上千年了，竟然還活著！
等等。
如果這位真的是二代祖師，那能被她老人家稱呼為老師的人，豈不是說。
眾人傻傻地看向李昊，心頭一片空白。
開山祖師！
要說謫仙觀最神秘的人物，自然非開山祖師爺莫屬了。
因為開山祖師爺雖然開創了謫仙觀偌大的根基，卻連道號都沒有留下，更別說其他的東西。
歷代都有弟子猜測，為什么開山祖師爺什么東西都沒有留下。
有人說祖師爺曾惹下大麻煩，故而不愿為謫仙觀增添仇敵。也有人說祖師爺非凡人，故而不愿在人間留下名號。而不管是哪種說法，都沒有獲得所有人的認同。
她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開山祖師會出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