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海面上,反射出無數光芒,看著就像是一片金海。
一群人簇擁著大食國主在發呆。
發呆不正確,應當是滿面愁容。
“那些塞爾柱人野心勃勃,本來他們是準備去攻打拜占庭人,可宋人的出現卻讓他們警覺了,他們停下了向西的步伐,若是如此也是好事,可他們在盯著咱們,想把咱們給吞并了。”
大食國主很惆悵,身邊的大臣們也很郁悶。
“塞爾柱人說了,讓咱們戒備宋人,而他們將會整軍備戰。”
一個臣子不屑的道:“什么整軍備戰,他們一直在打打殺殺的,用得著嗎?這是想讓咱們頂在前面呢!”
“頂什么?”國主回身,淡淡的道:“宋人打了就跑,下次再來估摸著就是數年之后了。”
“可若是宋人不來,塞爾柱人定然會對咱們下手。”一個武將憤怒的道:“吞并了咱們之后,他們的勢力龐大,往哪邊打都行。”
“也就是說……咱們還是希望宋人能來的好?”一個文官忍不住翻個白眼。
“沒錯。”國主很冷靜的道:“只不過宋人不會來了,回去!”
眾人上馬回去,晚些到了行宮后,國主宴請了官員將領們。
烤駱駝放在那里,大伙兒用手撕扯,很是輕便。
駱駝是大食人的好伙伴,能帶著他們行走于危險的沙漠之中,更是能馱運著貨物去販賣。
國主在看著麾下的官員們,身邊的心腹在低聲說話,“有人被塞爾柱人嚇壞了,想去投奔他們,效忠信把羊皮都用光了。”
這種情緒化的判斷國主自然不會采納,但局勢確實是很緊張。
外面傳來了馬蹄聲,接著是喝罵聲。
“是塞爾柱人。”心腹起身去了外面。
國主又吃了些駱駝肉,想著塞爾柱人現在吃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
大笑聲傳來,一個塞爾柱將領大步進來。
他看了一眼這些大食人,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鄙夷。
對于此刻如日中天的塞爾柱來說,大食就是盤中餐,而現在吞食他們的時機已經到了。
“氣勢洶洶的腳步并不能讓我們低頭,若是伙伴,你該坐下來和我們一起享用駱駝肉。若是敵人,那么……”
國主拍拍手,外面進來了十余名侍衛。
將領看著他,突然就笑了起來,然后說道:“我的人……”
“轟!”外面一下就多了跺腳的聲音,室內震動,就像是遭遇了地震一般。
那些官員惶然起身,一時間室內亂糟糟的。
這是要動手了啊!
有人去尋兵器,這是自強不息的。
可有人竟然在整理衣裳,國主見了覺得果然是從容不迫。
我的臣子果然都不錯啊!
就在他心中安慰時,就見那個整理好衣裳的文官跪下了。
“我愿意成為東西方之王的臣子,永世不渝。”
這個奸賊!
國主大怒,喝道:“無恥!”
這個臣子深受他的信重,可在這個時候,他竟然率先背叛,堪稱是無恥之尤。
“我們的大軍就在后面。”塞爾柱將領冷冰冰的道:“大食從今日起將不復存在。當然,你們可以選擇抵抗,等大軍到來之后,全數處死!”
戰爭需要震懾,而最好的震懾就是生命。
將領目光轉動,竟然沒人敢出聲。
國主心中悲涼,喊道:“誰能拯救我,我將會冊封他為新的東西方之王!”
將領冷笑道:“只有神靈才能拯救你,但神靈此刻不在,所以……來人!”
外面沖進來數十人,國主喊道:“我的勇士在哪?”
大食人出現了,他們拔出彎刀,和塞爾柱人對峙。
那個率先投降的臣子說道:“塞爾柱大軍就在后面,此刻抵抗有什么用處?難道為了幾天的安寧?可幾日之后,大軍一到,玉石俱焚……”
“是啊!”見大事不妙,大食的官員們心動了。
國主心中一陣悲涼,但他知道,所有人都能投降,唯獨他不能。
王者投降的結局會很慘,還不如奮力拼殺。
但他的臣子們顯然大部分都意動了。
在這個局面之下,他能做什么?
拼了?
可將領們卻在猶豫。
“東西方之王!”國主喊道:“誰能讓大食重歸榮耀,他就是東西方之王!”
“國主……”
外面傳來了喊聲,聽著很是惶然。
“好多船,好多船!”
外面的喊聲戛然而止,國主聽到了收刀入鞘的聲音。
“什么船?”
他此刻需要救命的東西,哪怕那個東西只是一根稻草,他也想牢牢地抓住。
“去看看!”他帶著人沖了出去。
外面,數千人正在對峙,一個大食人躺在血泊之中,見他出來,就虛弱的說道:“是……是宋人。”
國主只覺得一股狂喜涌了上來,他喊道:“宋人來了,宋人的大軍來了!”
那個塞爾柱將領面色一冷,說道:“去看看。”
數十騎遠去,國主走到了自己的侍衛中間,說道:“不用擔心,我們可以和宋人聯手,對,我們可以向宋人低頭,他們遠在萬里之外,會很樂意多一個盟友。他們的兵器鋒利無雙,他們的火器世間獨有,有了這個盟友,我們什么都不怕。”
晚些那些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宋人來了,好多船!”
“有多少?”國主覺得自己是死里逃生,恨不能把宋人緊緊地摟住,高喊一聲友誼萬歲,然后再親他們一口。
“數不清。”一個軍士驚慌失措的道:“海面上全是風帆,數不清。”
“他們正在靠岸。”率隊去查探情況的將領沉聲道:“那么大的船隊,弄不好就是數萬人,宋人來了,我們必須要聯手,否則……”
塞爾柱人尷尬了。
他們想滅了大食,可在這個關口,宋人竟然來了。
打不打?
沒法打啊!
一旦雙方打起來,宋人趁機登陸,雙方都會倒霉。
可不打的話,前面兩邊都撕破臉了,咋辦?
國主突然微笑了一下,塞爾柱將領心領神會的走過來,他邊走邊解下長刀,說道:“我們是兄弟!”
國主向前一步,就像是見到了兄弟般的親切,“是的,我們是兄弟。”
二人靜靜地抱在一起,奮力拍打著對方的后背,讓人擔心會聽到骨折的聲音。
這是暫時的妥協,后續雙方若是無法達成條件,那么戰爭不會停止。
但目前能和睦相處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大食國主希望這個開端能保持下去。
“先前說是誰能拯救了大食,誰就是東西方之王,現在好像是宋人拯救了咱們吧?”
一個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但現場實在是太安靜了些,所以大部分人都聽到了。
“哈哈哈哈!”
尷尬的國主大笑。
“哈哈哈哈!”
羞惱的塞爾柱將領在尋找說話的這人。
東西方之王就是塞爾柱國主,這話豈不是褻瀆?
“誰說的?”他問了一聲,無人回答。
“宋人靠岸了!”
最新的消息讓國主喜上眉梢,“趕緊,準備防御!”
他的將領們馬上就聚集了起來,開始商議防御的措施。他的文官們也在商議去調集輜重,以及后續調集大軍……
這是個不錯的局面。
眾人上馬,緩緩往海邊去。
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此刻全是海船。
“這就是大食?”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的趙頊站在甲板上,放下了望遠鏡。
“是的,大王。”常建仁說道:“上次臣等就是在這片海域擊敗了大食水軍。”
沈安在邊上觀察了許久,然后說道:“登岸吧,后續的你來。”
“我來?”趙頊有些興奮,“可我從未指揮過大軍征戰。”
“試試就知道了。”
沈安就像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家長,把全部家產都扔給孩子去打理。
大軍登岸,火炮被船上的吊車一一吊了上去,隨后就是彈藥。
三萬大軍列陣,這是大宋的最大能力,在沒有補給點的情況下,再多些人馬,一路上的糧草難以保證。
對面能看到敵軍的陣列,但只有一萬余人。
“去看看。”趙頊嘗試著發出第一次命令,隨后作廢,“罷了,戰馬還沒歇息好。”
船上帶來了數百戰馬,但上岸之后,這些戰馬顯得很是無力。
沈安微笑道:“別緊張,我們能贏。”
趙頊點頭,說道:“如此……就前進吧。”
沈安在側,這就是當世最奢侈的贊畫。
有這位贊畫在,大軍信心十足。
“大王有令,全軍前進!”
“你忘記了讓留守的水軍戒備,同時也該派出快船去搜索大食水軍。”沈安低聲說著。
這是經驗問題,趙頊馬上就作出了彌補。
大軍緩緩而行,在恢復著長久乘船導致的身體不適。
而戰馬拖著數十門口炮在后面,這將是遠征軍最大的倚仗。
“為何要把火炮放在后面?”在廝殺上,趙頊還是個新丁,他如饑似渴的在吸收著知識。
“因為在前面的話,會引起敵軍的警覺。”沈安笑道:“你不覺著等敵軍上來了之后,再用火炮去轟擊更好嗎?”
“是啊!就是有些陰。”
說話間,前方的大軍止步。
“要準備了。”沈安回身看看,弩手們已經準備好了。
“火炮晚些再用。”趙頊興奮的道:“等敵軍大軍來了,咱們再用火炮陰他們一下,你說如何?”
“呃……”沈安很無語,覺得這貨比自己還腹黑。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