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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4章 圣斗士,沈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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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

  呂欽下意識的退后一步。

  作為新政的反對者,他曾經上奏疏批駁過新法。

  沈安來了青州,這是要找茬吧?

  “他來做什么?”呂欽活動了一下雙腿,覺得沒啥可怕的。

  “沈國公來了。”

  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大概是沈安見黃春久不出來,就自己進來看看。

  這定然是來找茬的!

  呂欽呼吸急促了一瞬,然后腦海里全是沈安的傳說。

  沈斷腿,以德服人,不要臉,厚臉皮……

  誰才是沈安的真面目?

  “哎!這地方看著還不錯啊!至少清幽。”

  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很是愜意。

  這是沈安?

  呂欽覺得還好,至少不是那等威嚴的聲音。

  “秋高氣爽,在這里弄個烤架烤肉吃,再來些冰米酒,嘖嘖!”

  呂欽吞了一下口水,覺得有些餓。

  “沈國公,這里就是判官廳。”

  圍在外面的人自覺的轉身,就見沈安帶著幾人走了過來。

  “這是……”

  沈安笑道:“判官廳判官廳,難道這里是在審案子?”

  那些官吏都僵硬的笑了笑。

  這位爺來青州干啥?

  對于京東路來說,沈安上次在此滅蝗立下大功,所以眾人敬仰。

  可這貨臨走前坑了那家人一把,而且竟然是出老千,事情是在汴梁被曝光,返回來京東路之后,眾人不禁爆笑,然后覺得這廝真的是夠缺德。

  所以京東路對于這位沈國公,堪稱是又愛又恨。

  里面分開了一條路,章惇走了出來。

  “下官章惇,見過國公。”

  沈安見他面帶怒色,就問道:“這是被誰打了?”

  他目光轉動,盯住了呂欽。

  呂欽想吐血,他揚揚臉,臉頰上的烏青很明顯。

  “動手不好。”沈安微微皺眉。

  呂欽心中一喜,覺得沈安會主持公道。

  “可有的人就是欠收拾!”

  呂欽的臉漲的通紅,“沈國公這是何意?”

  沈安淡淡的道:“某嗅到了血腥味,還是死人的血,那么這里必然是發生了命案。”

  呂欽心中一凜,才想起這位可是大宋名將。

  “眾人圍在這里審案,定然是有爭議,知州被打,定然是事出有因,章惇……某信他。”

  瞬間章惇就覺得自己寫的那封信沒錯,這位國公就是自己的領路人。

  呂欽淡淡的道:“章惇毆打上官,此事某自然會上疏汴梁,告辭了。”

  果然是被章惇打的?

  沈安不禁樂了。

  這位未來的大佬堪稱是黃金圣斗士,仕途都是在不斷的斗爭中度過。

  他被王安石賞識,后來和呂惠卿聯手。

  在趙頊病重時,有人想擁立他的兩個弟弟繼位,章惇和王珪等人出手攔截成功。

  等高滔滔垂簾后,司馬光上臺,盡廢新法。彼時新政就像是臭狗屎,人人避之不及,無人敢反對,章惇獨自站出來,和司馬光在朝堂上辯駁。

  當司馬光割地給西夏時,大多人同意,章惇依舊站了出來,呵斥眾人,說贊同此事的皆可斬殺。后來更是說司馬光就是一介村夫,屁事都干不了!

  后來這位斗士甚至連帶攻擊了高滔滔,于是終于倒霉了,一路被貶官……

  后來高滔滔去了,章惇重新回到朝中得到重用。這廝依舊猛地一塌糊涂,為了打擊舊黨,竟然提出追廢了高滔滔的建議。

  這等建議放在任何時候都堪稱是核武器般的存在,就老章敢用,而且絲毫不畏懼引火燒身。

  這樣的猛將兄,沈安在接到他的書信,見信里全是崇敬之情后,自然要來一趟,為新黨招攬一員悍將。

  眾人行禮散去,有人卻忍不住問道:“沈國公,此行高麗人可恭謹嗎?”

  沈安微笑道:“某親自去了,你說呢?”

  眾人不禁笑了起來。

  “沈龍圖親自出使,高麗人若是敢嘚瑟,回頭小心被筑京觀!”

  等眾人走了之后,章惇鄭重行禮,請了沈安進去。

  “什么案子?”

  沈安笑吟吟的問道,很是輕松。

  章惇把這個滅門慘案說了一下,沈安不禁愕然。

  果然是圣斗士啊!

  竟然敢毆打上官,你哪怕噴他一臉唾沫都沒問題,為啥要動手?

  “為何要動手?”

  沈安想考察一下章惇的秉性。

  “他阻攔下官辦案。”

  沈安覺得自己的耳朵怕是出了問題,“你就為此毆打了他?”

  章惇點頭,認真的道:“是啊!他阻攔下官辦案,還阻撓衙役用刑。”

  這位真是大爺!

  沈安想了想,不禁就笑了起來。

  是了!

  章惇的一生堪稱是戰斗的一生,那戰斗力和意志比王安石他們強大百倍,這樣的人自然不會是善茬。

  “那因此而左遷也愿意?”

  左遷就是貶職,右遷就是升官發財。經常看到詩詞的題目是為誰誰誰左遷、右遷,就是這個意思。

  章惇點頭,“愿意。”

  果然是圣斗士,沈安極為滿意,又問道:“你對新政是如何看的?”

  章惇說道:“大宋開國至今百年,弊端叢生,積重難返,非新政刮骨不可,否則無需百年,怕是就得有不忍言之事。而如今新政不過試行數年,大宋已然滅了交趾和西賊,更是收復了幽燕之地,可見非新政不能拯救大宋。”

  沈安注意到了他用的是拯救兩個字,微微點頭道:“那你以為新政后續該怎么做?”

  章惇知道這是考驗,就想了想,“下官以為新政還得要繼續,不可懈怠。大宋各地依舊是士紳盤根錯節,譬如說青州這里,地方士紳豪商勾結在一起,經常和官人眉來眼去的,損公肥私之事干了不少……”

  “這是吏治,以及律法的問題。”沈安對這個說法有些興趣,但更想聽更進一步的看法。

  “百姓還不夠有錢!”

  章惇最后說了這句話,然后很坦然的道:“下官就在地方,知道些事,但卻大而化之。”

  “不,你這句話比前面的所有話都重要。”

  沈安起身道:“新政歸根結底就是富民強兵,如今大宋兵強馬壯,那么第二個目標就要開始了。”

  章惇沒想到沈安竟然贊同自己的看法,不禁有些歡喜,但隨即就想到了呂欽的事,就苦笑道:“下官沖動打了他,不過卻不后悔。只是下官看來還得在地方待幾年。”

  “戴罪之身?”沈安笑著問道。

  章惇點頭。

  “如此就跟某回去吧,主動請罪。”

  沈安說的輕描淡寫的,章惇卻也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出門的時候,有人去稟告了呂欽。

  “沈國公,他不能走!”

  呂欽盯著章惇,看樣子恨不能吃了他。

  “為何?”

  沈安有些不滿。

  “此人毆打上官,某已上了奏疏彈劾,他得待在青州,等候汴梁的處置。”

  章惇有些無奈。

  “處置?”沈安想了想,“可若是要處置他,某也能說話啊!”

  呂欽的臉都綠了。

  是啊!

  沈安可是朝堂之上的常客,若是要處置章惇,他提出建言官家和相公們都得重視。

  更何況他剛出使高麗回來,定然立下了功勞。

  沈安的功勞能打斷人的腿,那能否為章惇贖罪?

  定然是能的!

  也就是說,呂欽的倚仗在沈安這里就變成了不值一提的小手段。

  他只覺得胸腹處那里一陣滾燙,一口老血就差點噴了出來。

  憋屈啊!

  合著某就算是被白打了?

  汴梁,沈安讓章惇把在路上寫的請罪奏疏遞進去,自己這才施施然的求見。

  一路進宮,領路的內侍說道:“沈國公看著精神抖擻,英武不凡呢!”

  沈安摸摸自己的臉,覺得自己應當是又變帥了。

  人一生中都在變化,把五歲到五十歲之間的照片全部列出來對比,你會發現相貌和氣質一直在變化之中。

  有人年輕時帥的慘絕人寰,但到了中年后就長殘了,丑不堪言。

  而有人年輕時長相普通,到了中年時卻變成了魅力大叔。

  這種變化很有些隨機性,比如說陳忠珩就屬于越變越殘的那種。

  在垂拱殿外,陳忠珩出來接沈安。

  “老陳,你怎地看著虛了?”

  陳忠珩摸摸臉,心中一緊,“怎地?虛什么意思?”

  沈安站定,皺眉看著他,“就是身體虧虛,你這個很嚴重啊!”

  陳忠珩有些發慌,“那可怎么辦?”

  某的晏月,某還想和你攜手終生啊!

  沈安低聲道:“放心,某從高麗帶回來了好東西。”

  “什么好東西?”陳忠珩眼睛一亮。

  “千年人參!”

  沈安吹噓道:“這玩意的功效好啊!老陳,你只需來半根,保證你半夜就得噴血……”

  “噴血?”

  “是啊!”

  出門歸來,自然是要送些禮物給親友,沈安準備的就是高麗人參。

  進了殿內,他行禮后就先打開攜帶的包袱,“陛下,這是臣從高麗帶回來的。”

  “這是何物?”

  趙曙和宰輔們沒見過那么大的人參,覺得眼暈。

  沈安笑道:“陛下,各位相公,這便是高麗參,為了這些人參,高麗王派了五千農戶上山去采挖,挖了一大堆,最大的都被臣給帶回來了。這東西各自收幾根在家里,快去的時候能吊命……”

  他說完發現有些安靜,就抬頭看了看。

  趙曙一臉糾結。

  韓琦無所謂,曾公亮惆悵。

  包拯瞪眼……

  你和一群老家伙說什么快去的時候能吊命,這不是上眼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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