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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3章 勒索宰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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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伐什么最重要?

  毋庸置疑,最重要的是軍隊。

  正所謂當兵吃糧,立功受賞,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當兵的餓肚子,嘩變就在眼前。

  立功不賞賜錢財,那就是有功不賞,回頭上了沙場,誰特么會為了這個大宋賣命?”

  樞密院里,沈安正在沖著人噴口水。

  那位官員先前說將士們該體諒朝中的言論才出來,就被沈安批駁的體無完膚。

  那官員低著頭,像是一個學生被先生呵斥般的無助。

  沒辦法,沈安的噴力大進,是在是扛不住了。

  文彥博在這個時候想到的是包拯。

  包拯的噴力號稱大宋第一,無人能敵。

  沈安看樣子也承襲了他的衣缽,以后難道會是一個錚臣?

  隨即他就微微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若是沈安變成一個錚臣,那他覺得自己就是比干在世,屈原重生。

  “如此……安北你以為當如何?”趁著沈安停頓的空隙,文彥博就提出了問題,同時心中暗自嘆息。

  還是比不過包拯啊!

  若是今日是包拯在這里,不可能會給他插話的機會。

  看來沈安還是欠缺了不少火候。

  這個發現讓文彥博的心情大好,以至于笑的更加的慈祥了。

  沈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噗的一下就噴了出去。

  眾人不禁變色。

  這是嫌棄我樞密院的茶葉嗎?

  “全是末!”

  沈安頭痛的道:“下次某來樞密院,就上水吧,茶就不吃了。”

  沒辦法,他現在就好茶葉這一口,每天尋個時間在書房里泡一壺茶,把腦子清空,再出去時神清氣爽。

  文彥博莞爾道:“沈家有錢,下次要不你捐點給樞密院?”

  “那涉及行賄。”

  沈安一句話就把文彥博梗的沒法說話了。

  “糧食大宋不缺,經過這幾年的儲存,大軍北上不會餓肚子。只是錢很麻煩。”

  沈安長吁短嘆的道:“官家的內藏庫就別去打主意了……”

  “為何?”有人說道:“以前每逢大事,內藏庫總是能出些錢財。”

  沈安看了這人一眼,“官家也有一宮的人要養活!”

  那人大慚,起身道歉。

  今日是樞密院探討北伐相關事宜的一次議事,沈安是列席,但最終還是成了主持人。

  “錢莊如何?”

  這是文彥博思考了許久的結果。

  “錢莊里的錢先挪用一下,回頭再還回去。”

  沈安看著文彥博,心中給他點了個贊。

  這個主意實際上并不高明,但難就難在文彥博的敢想。

  以后那些所謂的殖民,錢不夠可不就是去借貸的嗎。

  只要有利益,什么不能借?

  他搖頭道:“錢莊是錢莊,若是五年后,文相,某敢在此拍著胸脯打包票,保證錢莊能挪出北伐差的錢財來。可現在不行……”

  “為何?”

  文彥博不懂這個。

  沈安皺眉道:“紙鈔發行數年,看似穩固了,可卻不能動搖,必要時……文相,必要時甚至可以推延北伐的日子,也不能讓紙鈔毀掉。”

  “紙鈔會毀掉?”文彥博此刻深恨自己對這些了解的太少了些,竟然毫無主意。

  “紙鈔發出去多少是有數的,若是超發……至少得數百萬貫吧?”

  文彥博點頭,這個數目是要要的。

  沈安苦笑道:“如此紙鈔必然貶值,若是遇到了戰局不利,紙鈔甚至會變成廢紙!”

  文彥博沉默著,良久說道:“多謝安北的剖析,老夫知道了。”

  等沈安走后,有人說道:“相公,多發些紙鈔,會導致紙鈔變成廢紙?下官覺著這話怕是有些危言聳聽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位上官履新后,就會打壓前任的心腹,并提拔向自己靠攏的官員,這是慣例。

  文彥博也不能免俗,剛才說話的官員就是他新近重用的心腹。

  但他卻皺眉道:“別的事也就罷了,錢莊之事何等的重要,沈安不會在這等事上哄騙老夫。軍國大事,老夫信他!”

  文彥博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眾人肅然。

  文彥博隨即進宮求見。

  這次政事堂去做陪客的是富弼。

  兩任樞密使聚頭了,卻相對沉默。

  晚些見到趙曙后,文彥博把沈安的判斷說了,“他先前說此戰必然要打,只是怎么打卻值得商榷,特別是不能前面打勝仗,后面又說斷了錢財。”

  趙曙有些郁郁,“錢財之事不是不能想辦法……”

  文彥博微微一笑,“官家,明年可以停一些花銷。”

  大宋每年都有固定的開支,停一部分,自然就有錢了。

  這就是緊急時候的財政手段,此刻被文彥博提及,趙曙卻搖頭道:“所謂內外兼顧,不能前面北伐廝殺,后面國中焦頭爛額。漢武雄才大略,對外堪稱是千古一帝,可偏生國中一塌糊涂。朕對外自然不及他,可對內,朕希望百姓的日子能再好些,至少朕不想再看到溺嬰!”

  溺嬰是大宋的特色,各種說法都有,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貧困導致的。

  文彥博和富弼低頭,“官家英明。”

  可事情得解決啊!

  沈安回到家中就安靜了下來。

  書房里,他已經在地圖上研究了許久,邊上的筆記做了許多。

  他看似輕松,可最終還是緊張了。

  這是北伐。

  沈卞為此被近乎于流放般的趕去了雄州,最終失蹤。

  而他對北伐比所有人都急切。

  大宋唯有奪回幽燕之地,如此才能有一個良好的戰略態勢。

  沒有這個戰略態勢,后續的革新就會分心!

  北伐和新政,實則是相輔相成的。

  所以北伐必須要成功!

  他看著西京道那一塊地方,陰陰一笑,“老耶啊老耶,你說你連自家老婆都忌憚,都想去弄死她,這樣活著有趣?哎!沒本事的男人才會忌憚女人,而且還多疑!”

  多疑了好啊!

  沈安用炭筆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

  “從西京道來個突襲嚇唬你如何?”

  他在家里玩地圖推演,直至唐仁來了。

  “沈龍圖今日一見有出塵之姿,眉間更是有紫氣縈繞,讓下官景仰不已,可是有修煉秘籍嗎?下官甘愿辭官,跟隨您歸隱邙山。”

  唐仁一臉諂笑,絲毫不覺得紫氣這個詞犯忌諱。

  這就是自己人。

  沈安用手指頭在眉間抹了一下,說道:“是炭筆的灰,至于歸隱邙山,等北伐之后,某派你去打個前站,先去弄幾間茅屋,再去開辟些耕地……”

  “下官……”唐仁一臉糾結,“下官膽小,一個人不敢在墳堆里過日子。”

  進了書房后,他說了來意,“今日官家召見下官,一起的還有三司的韓相公,以及各位宰輔。”

  “說的是錢的事吧?”沈安把筆記收了起來,回身坐下。

  “是,下官說了,錢莊不可動,至少目前不能動,否則紙鈔會出問題。”

  “對,超發紙鈔對于目前的大宋而言過早了些。”沈安對于紙鈔的發行量一直持保守態度,唯恐出現紕漏。

  “北伐就算是失敗了,某敢說下一次還能打,還能贏,可紙鈔若是崩了,再想重塑信譽,那就是難上加難。”

  這是沈安的態度,但唐仁發現他好像不著急,“您一直支持北伐,可此事……有人說您一點都不著急,可見是支持北伐是假,為自己謀取名聲是真。”

  沈安微笑道:“是舊黨吧?”

  “是。”唐仁覺得這是一次爭斗,“舊黨不少人反對在此時北伐,他們說要等府庫更充盈一些時才好。”

  “哪有十全十美的準備?”沈安不屑的道:“那些人懼怕的是北伐成功,到了那時,官家會成為大宋百年來最出色的帝王,威望之高……到了那時,官家挾勢施行新政……”

  他的眼中多了興奮之色,“那就是大勢啊!大勢一起,誰能阻擋!”

  他仰頭看著虛空,心中的歡喜壓都壓不住。

  “那錢財如何籌措?”

  唐仁也很歡喜,只是面對目前的財政情況卻無計可施。

  “事情不大。”

  沈安很是從容的道:“某只是在等著某些蠢貨往下跳罷了。”

  唐仁問道:“您說的蠢貨是指……”

  “等著看吧。”

  沈安笑的很是輕松。

  “傻缺!”

  外面傳來了綠毛的聲音。

  “滾!”

  沈安對這只賤鳥的耐心是越來越少了,若是可以,他準備在院子里挖個坑,直接把它給埋了。

  他在家里耐心的等待著。

  才過了兩天,呂誨突然彈劾韓絳,說他虛言欺君。

  韓絳當然不是省油的燈,和呂誨在朝堂上針鋒相對,一時間殺的難分難解。

  “殺呀!”

  沈家的前院,包綬帶著芋頭在扮裝武將。

  兩個小子穿著特制的小甲衣,舉著特制的小木刀,在沈安的身邊來回奔跑。

  “外面很熱鬧。”

  包拯看著紅光滿面的,“韓絳說三司保證能弄到北伐的錢財,可呂誨竟然探知了消息,說是三司壓根就沒法支付那么多錢,這是欺君。”

  他見沈安一臉的無所謂,就問道:“你難道……你莫不是又在三司買通了誰吧?”

  上次沈安買通了一個官員,直接挖坑埋人,政事堂的那幾位事后都猜出來了。

  “此等事有一不可有二。”

  包拯很嚴肅,“不然犯忌諱。”

  買通對手的身邊人來挖坑很爽,但卻不道德。

  “絕對沒有。”沈安不屑的道:“舊黨一直在反對北伐,這次他們處心積慮弄到了消息,韓絳事后該清理自己的身邊人了。”

  包拯沒好氣的道:“他得等自己過了這一關再說,否則輪不到他清理人。”

  “沒問題。”

  沈安吹個口哨,“您等著看好了,保證讓他們好看。”

  “吹什么東西?一點也不穩重。”

  “呃……口哨啊!”

  “什么口哨,老夫看你最近是閑極無聊了。”

  包拯板著臉走了,包綬得了放風的機會,在沈家瘋玩。

  事態很快就越演越烈了。

  舊黨抓住了機會,對韓絳發動了總攻,一時間韓絳搖搖欲墜,朝中有希望的都在盯著三司使的位置使勁。

  眼看著韓絳要下臺了,舊黨上下不禁歡喜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沈安讓人給韓絳帶去一個口信。

  “我家郎君說了愿意出手為韓相擋下此事,不過有個條件。”

  莊老實從未想過自己此生竟然有勒索宰輔的機會,爽的那條腿一直在抖動。

  韓絳罵道:“那個不要臉的,這等時候還想要老夫家里的字畫?”

  “韓相錯了,我家郎君只是想請韓相事后每月去邙山書院教一節課。”

  “此事簡單,老夫答應了。”這是好事兒,韓絳當然不會拒絕。

  “我家郎君……”莊老實看了韓絳一眼,“我家郎君還說,請您以后致仕了別急著回家,先去書院教一年的書。”

  韓絳瞬間就大笑了起來。

  “沈安北啊沈安北,你讓邙山書院蟄伏數年,老夫說你這是改性子了,原來你只是在等待時機……”

  韓絳若是去了邙山書院教書,哪怕只是一年,就會造成巨大的影響力。

  “宰輔擔任教授,有趣。”韓絳點頭道:“雜學對三司幫助良多,老夫深知,如此……老夫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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