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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4章 忠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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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二梅最終還是被陳洛被帶回來了,一起來的還有韓絳。

  “老夫天沒亮就出了家門,披星戴月來救你沈安,如今餓的厲害,趕緊弄了好吃的來。”

  韓絳坐下就不想起來了,沈安笑道:“好說,韓相等著就是了。”

  “還什么韓相……錢袋子都沒了,以后老夫沒臉被人稱為韓相。”

  三司的錢袋子是被沈安和趙頊給弄走的,所以老頭有怨言也正常。

  曾二梅還在緩情緒,沈安親自出手,弄了大餅和雞蛋,外加一大盆豆腐腦。

  “加了辣醬,韓相,堪稱是汴梁第一美味吶!”

  沈安親自示范,弄了熱氣騰騰的豆腐腦在碗里,然后加調料,最后加辣醬攪拌一下。

  “這個就餅和饅頭炊餅吃最好。”

  沈安咬一口大餅,舀一勺豆腐腦。

  “啊……”

  油餅加豆腐腦,這就是神仙啊!

  韓絳見他吃的香,就自己弄了一碗,一嘗,就瞇眼點頭,“果然是大宋第一名廚,看來老夫得在你家住個十天半月的才行。”

  “歡迎啊!”沈安哪里會怕這種威脅,“前院有客房,回頭某叫人換了新被子,歡迎韓相入住。”

  芋頭在邊上吃自己的早飯,他不時看韓絳一眼,顯得欲言又止的。

  老人都喜歡孩子,韓絳慈祥的問道:“芋頭可是有話要說?”

  “是呀!”芋頭點頭,“爹爹說……說謊的不是好孩子。”

  韓絳贊道:“好家教。正是如此,你有話要實話實說。”

  芋頭指著他的眼睛道:“那里有好大一坨……好大一坨呀!”

  韓絳順手一抹,就在眼角抹了一大坨眼屎下來。

  韓絳沒洗臉?

  沈安想忍,身體顫抖著。

  韓絳板著臉道:“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

  笑夠了,這事兒也得想辦法解決。

  沈安想再躲幾天懶,可韓絳卻正色道:“你建言正視冗官,可這批官吏若是不處置好了,后續很麻煩?人人都會鬧騰!那冗官還怎么解決?嗯!”

  這件事看似不大,可卻隱藏著深層次的危機。

  一旦這批官吏鬧騰,反對新政的那些人就會鼓噪起來。不少人也會投身于他們的懷抱,從此和新政勢不兩立。

  這個就是大局啊!

  一路進宮,趙曙顯然也得了消息,問道:“聽聞有人鬧騰,被你家女廚娘給打跑了?還被砍死了數人。”

  這誰在造謠?

  沈安苦笑道:“陛下,有人出言不遜,被我家廚娘一路追出了榆林巷,沒有死傷。”

  “哦,那就是以訛傳訛。”趙曙突然話鋒一轉,“先前已經有了奏疏,說是這批官吏為大宋效力多年,一朝被人驅趕,孤苦無依,有人說擔心天下官吏心寒,有人說這是無事找事……”

  “此事拖到現在,是臣的錯。”韓絳主動承擔了責任。

  “怪不得你。”趙曙冷笑道:“給錢不要,西北不去,可去西北難道不是做事?這也害怕,那也害怕,這樣的人朕要他們何用?”

  后遺癥出現了,這批官吏以后沒好日子過。

  “政事堂可有這等人?”趙曙在冷笑。

  政事堂可是大宋中樞,中樞的官員不穩定會出大問題。

  韓琦自信的道:“陛下放心,誰敢鬧騰,一律拿下。”

  曾公亮淡淡的道:“非常時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趙曙點頭,滿意的道:“那些奏疏里看似一片拳拳之心,可內里全是威脅,但凡中樞出現些問題,他們馬上就會群起而攻之。如今政事堂能穩住就是頭等大事,其次……三司的那批人如何處置?”

  這是要動手啊!

  韓琦搖頭,“陛下,此事不能動手。一旦動手,后果不可收拾。”

  “陛下,此事只能懷柔!”曾公亮陰測測的道:“他們鬧事的背后有沒有挑唆之人?臣以為必然是有的,如今先懷柔,等事情平息了之后再算賬,新賬老賬……咱們一起算!”

  殿內的溫度馬上下降了些,連陳忠珩都在看著曾公亮。

  所有人都覺得有些詫異。

  老曾竟然這般狠?這不是喝多了吧?

  曾公亮歷來給人的印象就是穩,而且很少有態度尖銳的時候,有人說假以時日,這又是一個文彥博。

  可這人今日卻換了張面孔,狠辣的嚇人。

  曾公亮大概也發現不對勁,他呵呵一笑,又裝作菩薩模樣。

  “沈安……”

  趙曙看去,就見沈安靠在柱子上,雙目炯炯有神。

  不錯,年輕人就是精神。

  “此事是你起的頭,你來說說。”

  沈安看了裝菩薩的趙頊一眼,說道:“陛下,此事臣也以為當懷柔,可算賬的話,臣以為當場就算最好。拖到后面沒得弱了朝中的威信。”

  他說話間自信滿滿,讓趙曙心中一動,“你有把握?”

  沈安笑了笑,“這等時候,就算是沒把握,臣也要挺身而出,否則如何對得住陛下的隆恩,如何對得住俸祿和尊榮。”

  忠臣吶!

  趙曙覺得在這等時候還能挺身而出的就是忠臣,他滿意的道:“你做事活絡,不拘一格,朕盡知了。如此……諸卿如何看?”

  韓琦說道:“沈安做事吧……臣覺得還是穩妥。”

  曾公亮點頭,“臣附議。”

  這群老狐貍在這等時候自然不會接鍋,讓小年輕沈安去打頭陣,若是沈安抵擋不住的話,他們再出來接盤,到了那時,他們觀戰良久,自然胸有成竹。

  這便是為政者老辣的地方。

  包拯自然知道這個,但卻不會阻攔。

  出了大殿之后,沈安扶著他緩步而行,包拯說道:“你立功太多,終究得慢慢消磨。此事你就算是弄不好也無事,算是個教訓。”

  “是。”沈安很是平靜。

  “你要知道,這些人……他們并無差錯,所以許多人都在同情他們。至于他們沒什么本事卻無人關注,更有那起混日子的,當年老夫在三司時清理了一批,這才幾年,竟然又出來了,可見吏治要嚴,不可有一刻松懈。

  此事不好辦。下狠手不妥,溫言以對也不妥,那些人的背后有人,他們會不斷蠱惑這些人,不給好處怕是不肯低頭……”

  “可他們有事做啊!”沈安覺得這種思維很奇葩,“西北差了大批官吏,他們可以去,若是覺著自己本事了得,也能領了錢去自謀生路,為何同情他們?”

  “許多事,你不懂,不,不是你不懂,而是……讓你去西北去不去?”

  沈安想了想,“大概不想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包拯沒好氣的道,“官家大概也是你這般想法,只是不能說。”

  這句話一旦公開說出去,馬上就會天下震動,君臣各自不安。

  包拯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他嘆息道:“你太急切了,你要去捅他們刀子,小心他們找你拼命。你……”

  他側身看著沈安,“記得出門的時候弄鋼板。”

  沈安不禁摸了摸腰子那里,覺得一股子涼氣襲來。

  捅腰子啊!

  但他旋即就笑了笑,“無理取鬧罷了。”

  大宋的冗官實際上并不嚴重,只是那些冗官不肯去下面罷了。

  下面缺官員,這是共識。

  在許多州縣,有時候縣丞就是最高長官,代理知縣的職務。

  這是為何?大宋少人?不少,只是因為那些州縣太糟糕,無人愿意去而已。

  站在皇城外,沈安瞇眼看著太陽,說道:“找到那些人,讓他們去錢莊。”

  那群人此刻正在一家酒肆里吃飯。

  酒肆被包下來了,為首的男子站在中間,大聲疾呼道:“咱們在三司兢兢業業的干了多年,如今一朝被遣散,這憑什么?!”

  “憑什么?”更多的人站了起來,神色悲憤。

  “因為有賊子在中間挑撥!”為首的男子叫做夏錚,原先是三司度支勾院的官員,算是這一批人里官職最高的,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帶頭大哥。

  夏錚憤怒的道:“他們說去西北,可西北苦寒,還有西賊殘余和羌人作亂,更有番人不時攻打,哪里能去?他們說給錢弄什么買斷,為官多少年就給多少錢……可咱們哪里知道如何做生意?這不是逼迫咱們嗎?

  咱們如今走投無路,該怎么辦?是聽從他們的吩咐去西北,還是和他們斗到底?

  某自然是要斗到底的,不為什么,就為了……這等人……都是國賊!某和國賊勢不兩立!”

  “國賊!”

  眾人面色漲紅的在振臂高呼。

  酒肆的掌柜開始見這么多人來吃飯,歡喜的把娘子都拉出來幫忙,可聽到這些激進的話之后,他忍不住說道:“諸位官人,我等也是什么都不懂呢!可為了活下去,只得一步步的試著來,虧了就幫人做事掙錢,等有了些繼續繼續又去試一次……小人就是弄了十余年才開了這家酒肆……”

  夏錚斜睨著他,“某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若非這里不是三司,某定然要叫人打腫你的嘴!”

  掌柜還想說話,他的娘子一把把他拽到了后面去,罵道:“這些年你難道還沒吃夠虧?遇事別管,遇事別管,我爹當年告誡你的話你可還記得?”

  掌柜漲紅著臉說道:“可……可沈龍圖說過……”

  他的娘子冷笑道:“沈龍圖說的話有屁用,有本事他沈龍圖讓咱們的日子好起來,那他說什么我就信什么,在此之前,去干活!去掙錢養活孩子才是正經。”

  掌柜低下頭,嘆道:“為夫知道了。”

  “有客人來了。”

  外面來了客人,掌柜趕緊出去。

  來人是聞小種,他冷冷的看著在說話的夏錚,說道:“我家郎君讓你等馬上去錢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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