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好些人都尋了借口,說是無法應征駙馬呢!”
可以拒絕征召的消息傳來后,那些在名冊上的候選人大多上書婉拒。
高滔滔怒了。
“官家,這是蔑視咱們呢!”
趙曙嘆息一聲,“大郎說了,就算是能強迫看中的人做了駙馬,可天長日久,他終究心中會有芥蒂,到時候反而是苦了寶安。”
高滔滔不忿的道:“難道我家招婿就這般艱難嗎?”
“看大郎吧。”趙曙對于這事兒只是掌總,也就是審核最后的人選。
高滔滔不放心,就去了慶寧宮。
“還有多少人?”高滔滔的問題讓趙頊有些撓頭。
“娘,還有還有十余人。”
高滔滔揮手,趙頊捂頭。
這一巴掌終究沒拍下來,但高滔滔卻咬牙切齒的道:“若是你妹妹的親事出了岔子,回頭就收拾你。”
趙頊苦著臉,高滔滔見了心中狐疑,就問道:“可是有情弊?”
趙頊搖頭,“沒有。”
“沒有?”
高滔滔笑了笑,吩咐道:“你去后面避著。”
老娘發威了,趙頊有些發憷,卻不敢拒絕,只能去了后面躲著。
高滔滔粉面一冷,“把喬二和王崇年叫來。”
稍后王崇年和喬二進來了,二人不知何事,只是束手而立。
在趙頊出閣之后,高滔滔很少來這邊,更是從未插手過慶寧宮的事務,今日破例,這是什么兆頭?
王崇年依舊是看著好欺負的笑容,喬二卻是肅然。
高滔滔接過常大娘遞來的茶水,淡淡的道:“寶安的事,為何只剩下了十余人?”
王崇年的笑容依舊,喬二卻哆嗦了一下。
高滔滔的目光轉動,盯住了喬二,“說!”
這是皇后,她若是發飆的話,趙曙也得給面子,至于趙頊這個兒子就只能靠邊站了。
喬二的嘴唇動了動,“圣人,臣不知啊!”
“你不知?”高滔滔冷笑道:“來人!”
“圣人。”飛燕和昭君這兩個哼哈二將來了。
兩個彪悍的女人往前一站,再聯想到她們的戰斗力,瞬間喬二就跪了。
“圣人,臣”
他真心想堅貞不屈的啊!
“嗯!”高滔滔鳳眼微瞇,“刁奴!”
她抬起手,只需拍下去,那兩個女人就會收拾人。
“圣人,是沈安說的。”
后面發出了嘭的一聲,王崇年不禁看了一眼。
高滔滔面不改色的道:“他說了什么?”
許多時候出賣一旦開了頭,后面就止不住了。就如同是女子有了第一次那樣,第二次的發生就會很自然。
“沈安說那些人大多不肯,還說什么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滿街都是,公主這般溫柔嫻淑,哪里會找不到?”
“蛤蟆?”高滔滔咬牙切齒的道:“給寶安找蛤蟆嗎?”
后世的俏皮話在此刻沒起到作用,高滔滔殺氣騰騰的準備收拾人。
“他還說了什么?”
“他還說公主的性子最好去找那等閑云野鶴,否則定然會被欺負。”
“人呢?”高滔滔深吸一口氣,“閑云野鶴哪里好找?許多都是沽名釣譽之輩,若是誤了寶安他也是看著寶安長大的,難道能忍心?”
“臣不知。”喬二看到了一張臉出現在后面,心如死灰。
高滔滔聽到了動靜,回身見是趙頊,就沒好氣的道:“我就等著看你們找的閑云野鶴,若是有誤明年你的花銷就少七成。”
趙頊心如死灰。
等高滔滔走了之后,趙頊嘆息一聲,見喬二跪著,就說道:“起來吧。”
“臣有罪。”喬二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與你無關!”趙頊說道:“圣人說話,你難道不聽?”
“大王英明!臣愿粉身相報!”喬二感動了,這一刻他真的是忠心值爆滿。
趙頊急匆匆的出去,臨出門前交代了常大娘,“晚飯準備烤羊腿,多加辣醬。”
“是。”常大娘很好奇,因為趙頊昨日才說秋季干燥,最近這陣子他準備吃清淡些,這怎么就改口味了呢?
哎!貴人們的習慣真是讓人不解啊!
趙頊去了沈家,說出了高滔滔的狠話。
“扣七成花銷啊!那日子還怎么過?”趙頊有沒錢就會心慌的病,此刻見沈安躺在靠椅上,手中拿著幾串烤肉在嘚瑟,不禁怒火中燒,一把就搶了過來,先是拉了個串,然后喊道:“酒呢?”
“來啦!”
果果端著盤子進來了,她穿著圍腰,頭發用毛巾包裹著,眉眼彎彎的走了進來,頗有些主廚的味道。
“仲鍼哥哥請喝酒。”果果放下盤子,上面有一壺酒,還有兩個杯子。
“果果”趙頊的眼神溫柔了些,突然說道:“以后記得要厲害些。”
“為何?”果果端著空盤子問道。
趙頊喝了一口酒,皺眉道:“女子太好會被欺負。”
果果哦了一聲,拎著盤子就跑,那腳步輕盈,仿佛什么煩惱都沒法沾身。
回過頭,趙頊嘆道:“寶安是我最在意的妹妹”
“某也把她看做是自家的妹妹。”沈安吃了一塊烤肉,爽的不行,“你安心。”
“怎么安心?”趙頊說道:“我娘說的也對,那些閑云野鶴大多是假的,這等人就是偽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寶安的性子哪里經得起?”
自從上次王詵等人的的真面目曝光之后,高滔滔就對所謂的高人不大看得上了。
“某知道偽君子怕什么。”沈安突然笑了起來,“寶安也是某看著長大的,某豈會害她?你等著,最多三五日就有消息。”
“好!”
趙頊回宮,外面的趙五五進來,“郎君,此事卻是風險不小呢。”
沈安坐直了身體,“大王拉了我來幫忙,官家和圣人是默許,甚至是暗示,你可知為何?”
“是懸賞嗎?”趙五五抿嘴笑了笑。
“不。”沈安淡淡的道:“是因某的手段多。”
不就是給一個妹紙找老公嗎?
這妹紙出身高貴,大宋公主。
這妹紙長得還行,關鍵是性子柔和,堪稱是宜家宜室。
最后的第三點,嫁妝豐厚的嚇人。
有這三點還找不到好女婿?若是說擔心被人騙,那更是杞人憂天。
“男人都會變,眼下是好人,過幾年就有可能變了。所以最重要的還是手段!”
沈安笑了笑,趙五五覺著有些邪惡,不禁雙手抱胸。
第二天,蘇軾就渾身酒氣的出現了。
“子瞻哥哥!”
果果最喜歡這個子瞻哥哥了,覺著他性子爽快,笑的讓人歡喜。
“呃!”蘇軾捂嘴打了個酒嗝,擺手道:“果果別過來,子瞻哥哥喝多了,渾身酒氣,臭。”
果果皺著眉頭,“可要醒酒湯嗎?”
蘇軾嘆息一聲,“果果,別太乖了。男人太壞。”
“哦。”這是第二個人給她說別太乖了,讓果果有些困惑。
等見到沈安后,蘇軾拿出一本冊子來,“看看,某連日喝酒,灌醉了不少人,一一趁機問出了真話,所謂的閑云野鶴,十之都有問題,你看看這個,什么閑云野鶴,他數次考不中進士,整日滿腹牢騷,家中又沒錢,就裝隱士,整日混吃混喝 你再看看這個,竟然是性子扭曲偏激,上次把家里的仆役打了個半死,官府要弄他,他就裝瘋賣傻,說什么自己是狂人”
沈安一路看下去,最后靠譜的有五人。
“請了大王來。”
這種事兒自然不能在宮中測試,丟人,所以沈安把會面的場所定在了暗香。
趙頊到時,見到了那本冊子如獲至寶。
“誰弄的?”
“子瞻。”
那五人晚些來了,看著各有千秋。
趙頊只是在觀察。
沈安很干脆的道:“你等都知道宮中招駙馬之事,如此某就簡單說說,公主賢淑,嫁妝不少,而且長的不錯。”
一個男子拱手道:“沈龍圖,娶妻娶賢,長相倒是”
“拉出去!”沈安擺擺手,外面進來兩人,拖著說話的男子就走。
男子愕然,“為何?”
沈安不屑的道:“但凡說不在意長相的,最后往往最在意長相,出去!”
剩下四人,看著很是云淡風輕。
“公主招駙馬是大事,要求不多,表里如一,就算是裝好男人你也得裝一輩子,否則”沈安笑了笑,“這是大王,他疼愛公主。”
有未來的帝王在盯著,想玩套路,小心一家子倒霉。可歷史上寶安去后,趙頊也沒法殺了渣男王詵,只是把他一腳踢出京城。
四個男子依舊是云淡風輕,趙頊心中暗贊。
“另外,沈某也算是看著公主長大的,公主和舍妹交好”沈安突然露出了獰笑,“若是有人裝老實,以為成了親就能蒙蔽過關沈某麾下有數百鄉兵,更有善于刺殺的刺客”
那四人依舊是面不改色。
趙頊心中大快,覺著沈安的這個篩選法子極好。
沈安收了獰笑,輕松的道:“另外,沈某的功勞不少”
瞬間有二人起身,其中一人強笑道:“某想來想去,怕是怕是服侍不了公主。”
沈安微笑,“此時退出,甚好。”
另一人干笑道:“某最近修道”
這個借口很拙劣,讓人憤怒,關鍵是有騙婚的嫌疑。
沈安點頭,“如此出云觀那里有大宋最好的道人,來人。”
“郎君。”外面進來兩個鄉兵。
沈安吩咐道:“送這位郎君去出云觀,告訴舍情,此人向道心切,務必要成全他。”
到了出云觀,那就是舍慧的苦力,到時候半年下來,這人就啥念頭都沒了。
男子慘嚎一聲,剛想求饒,就被鄉兵堵住了嘴,拖了出去。
這是最后的測試,剩下的二人紋絲不動。
沈安起身道:“剩下的事某就不管了,走了啊!”
他揚長而去,趙頊卻感慨萬千,他仔細詢問了最后二人的情況,等進宮呈上他們的資料時,趙曙問道:“可有把握?”
寶安是他疼愛的女兒,若是所托非人,他大抵會暴跳如雷。
趙頊說了經過,最后總結道:“沈安甚至出言威脅,說到時派出聞小種去刺殺,可那四人依舊不動容,等他說出自己的功勞不少時,有兩人當即變色,隨即想退出。”
“好手段!”趙曙撫須點頭,“先是用刺殺來恐嚇,讓那二人以為不過如此。一旦殺人,就算是皇親國戚也難逃罪責,所以他們不怕。可沈安卻說出了功勞,這一下卻是實實在在的威脅,好!”
趙曙欣慰的道:“我如今最不后悔的就是讓沈安繼續用功勞去打斷人的腿。”
趙頊也笑了,“后來他又拿下一人,剩下的二人依舊不動容,如此才有了把握。”
“這是兵法!”趙曙笑了起來,“虛虛實實,突然的一下卻致命,猝不及防之下,那些人哪里擋得住!”
此刻被寶安公主身邊的宮女攔住的沈安也在笑。
他已經看到了躲在柱子后面的寶安,但卻不想揭穿。
少女對未來的親事有些害怕,但也有憧憬。她與沈安有熟悉,這才敢叫人來問。
“告訴公主,安心!”
沈安的話里帶著強烈的自信,那宮女點頭,“沈龍圖,若那人是個偽君子呢?”
看來上次的那幾個偽君子給寶安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沈安微笑道:“若他是偽君子,某自然有手段讓他做一輩子的君子,變成寶安身邊一條最聽話的狗!”
手段他沈某人從來都不缺,若是可以,他有多種手段能讓那人從此低頭,成為寶安的忠犬。
他沖著從柱子后面露面的寶安揮揮手,“有我們在,放心!”
寶安用力的點頭,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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