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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8章 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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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的秋季很舒適。

  值房里,茶香渺渺。

  “老夫喜歡喝茶,只有在喝茶時,老夫才能體會到靜之奧妙。”

  文彥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坐在對面的幕僚朱吉微笑道:“是啊!靜生慧。”

  文彥博緩緩喝茶,神色如古井,紋絲不動。

  朱吉放下茶杯,“此次上書京城,沈安謀劃的武人進樞密院之事怕是就成了,文公,此事會不會和祖制有沖突?畢竟……以文制武啊!”

  文彥博淡淡的道:“沈安不是傻子,他都說了,武人進樞密院以備咨詢,樞密院做主的還是文官,若是要收拾他們,翻手之間罷了。”

  朱吉含笑道:“也是。只是此事讓富弼狼狽,若是他也被趕到了地方去,樞密使之職說不定就是您的了,可您謀劃的卻是參知政事啊!”

  “此事你小看了富弼在官家心中的地位。”文彥博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愜意的道:“富弼的性子有剛烈的一面,官家需要留下他來制衡韓琦。所以老夫此舉是讓富弼只能留在樞密使的職位上。”

  他突然微微一笑,“歐陽修病了,如今政事堂政事繁雜,少了一人麻煩可不小。老夫在地方多年,無論是誰也不能越過去。而富弼只能原地不動,那參知政事還能是誰的?”

  “文公高明。”

  “只要老夫進了政事堂!”文彥博的眸色冰冷,“韓琦跋扈,卻容易被激怒。曾公亮少了決斷。包拯手段拙劣……老夫重返首相之位必將不遠了。”

  朱吉笑道:“定然如文公所言。”

  文彥博淡淡的道:“不過不可急切,此事以后休提,要謹慎。”

  “是。”朱吉起身道:“要不派人去汴梁打探消息?”

  “急什么?”文彥博沉穩的道:“該是老夫的就是老夫的,手段都用了,剩下的就看天意。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老天的意思吧。”

  朱吉點頭應了,“此次定然是要去汴梁,某正想去龍門那邊的石窟看看。”

  “去吧。”文彥博笑道:“那石窟處處皆是佛像,據聞有一尊乃是仿武氏而刻,你可好生去看看。”

  武氏指的就是武則天。

  朱吉笑著點頭,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問道:“文公,此事咱們卻是坑了沈安一把,官家和不少人定然以為他和咱們之間有溝通,此后他卻麻煩了。”

  文彥博平靜的道:“老夫是幫了他一把,若是他不滿,也該知道這等事越描越黑,官家會越發的以為他和老夫親密,所以最好是不動聲色。”

  他在趙禎時期擔任過宰輔,自然知道帝王在想什么。遇到這等事,帝王的第一反應就是覺著他文彥博和沈安勾結,可哪有什么?他和包拯也是盟友,但正大光明。

  只是沈安一直不黨,親近的就那幾個人,這下算是被他給帶累了一下,以后人設盡毀。

  “文公高明!”朱吉告辭去了石窟。

  文彥博的事并不多,喝茶,看書,思考問題,這讓他覺得很充實。

  下午朱吉就回來了,對石窟贊不絕口,只是提出了要注意防水。

  “石窟在伊河的下游,若是發水,怕是躲不過吧。”

  “每次都無恙,大概是佛祖保佑吧。”

  文彥博笑了笑,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潞國公,京城來人了。”

  瞬間朱吉就沖了出去,而文彥博卻端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茶水,神色平靜的就像是在寺廟里聽著暮鼓晨鐘。

  一個官員帶著兩個隨從進來,文彥博起身,雙方寒暄了幾句,官員說道:“潞國公,陛下召您進京。”

  文彥博哦了一聲,問道:“可知是何事?”

  官員大抵是想和他結個善緣,就笑道:“歐陽相公養病,政事堂少了人,官家令富相公任參知政事……”

  文彥博依舊神色平靜,可在看不到的側面,他的右手捏著腰側的衣裳,捏了一下后放松。

  “……讓您進京擔任樞密使,文相,還請早早啟程。”

  朱吉的笑容有些僵硬,文彥博卻溫言道:“如今是下午了,卻不好趕路,明早出發,可好?”

  這態度太客氣了些,官員惶恐的道:“任憑文相做主。”

  文彥博叫人來領他們去安置,言談間盡顯長者風范。

  等他們走后,朱吉苦笑道:“文公,為何功敗垂成?”

  文彥博淡淡的道:“老夫不知,不過想來是有些有趣之事。”

  第二天他們就動身了,幾日后到了汴梁。

  文彥博徑直去了宮中陛見,朱吉則是去尋了關系打探消息。

  稍晚文彥博回來了,看著依舊平靜。

  “嗯?順泰你這是……”

  順泰是朱吉的字。

  朱吉在看著窗外發呆,聞聲偏頭,見是他,就無奈的笑了一下,“文公,是沈安。”

  文彥博嗯了一聲,“說清楚。”

  朱吉起身說道:“沈安進宮,據聞和官家說了您的好話……還說了當年之事,說是您有長者之風。”

  文彥博深吸一口氣,“好個沈安,竟然這般反擊。可官家應當會忍下來,然后仔細查看。之后老夫自然會有手段讓官家對老夫改觀。官家為何讓富弼進了政事堂?沈安還說了些什么?”

  朱吉搖頭,“剩下的不知。”

  文彥博深吸一口氣,萬年不變的臉上多了鐵青,“老夫謀劃多時,竟然被他一番話給毀了,老夫……”

  他舉起茶杯想扔,可最后卻只是重重的把茶杯頓在了桌子上。

  “樞密使也是宰輔,可卻遠離帝王,且政事堂會刻意排斥樞密使,以為文武相制之意,老夫寧可在洛陽等待機會,也不愿進了樞密院……沈安!”

  他低下頭,突然苦笑了起來,“老夫利用了他,本以為他會忍了……那年輕人看似睚眥必報,可在沒把握的時候會選擇隱忍,此次他竟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反擊,一下就毀掉了老夫的辛苦布局,樞密使……進了樞密院,再想出來就難了。”

  朱吉喝了一口冷卻的茶水,覺著咽喉一陣舒坦,“文公,官家為何沒有選擇忍耐?”

  文彥博搖頭,“當今官家登基之前老夫就離開了汴梁城,他的性子老夫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以前有些怯。”

  冷卻的茶水喝下去會有些喝酒的感覺,朱吉又喝了一口,然后用那種懊惱的語氣說道:“此事某應當及時進京,當面代替您和沈安交涉,許以好處,如此……說不定他會選擇沉默。”

  文彥博給自己弄了杯茶水,然后站著,“不會。沈安看似貪婪,可他貪什么?字畫,功勞,其余的他卻極為有分寸,這也是官家看重他的緣故。此事是老夫的疏忽,輕視了沈安,后果嚴重啊!”

  他謀劃了許久,就想一舉重返政事堂,結果卻被沈安給阻截了。

  “是個好對手,老夫離開汴梁許久,沒想到當年的少年也變得如此狡猾!”文彥博呼吸急促了一瞬,然后又平靜了下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富弼卻意外得了好處,他此刻大概在狂笑吧。”

  “哈哈哈哈!”

  沈家,富弼拎著字畫,笑的很是爽朗,看向果果的目光中,慈祥的讓邊上的花花的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果果福身,又看了富弼一眼,覺著他笑的就像是哥哥說的老狐貍。

  哥哥說過,遇到老狐貍你別搭理他,萬般事你都別答應,若是逼迫過甚就動手,用雙節棍抽打。

  富弼哪里知道果果的腦子里在轉動著這種念頭,他慈祥的道:“九年還是十年了吧,果果看著越發的亭亭玉立了,聽聞你一手字比你哥哥的寫的還好?可見是個有天賦的,老夫這里有幾幅前朝的字,你可拿去慢慢的揣摩。等以后成為一代大家,老夫也來羞羞你哥哥嗎,哈哈哈哈。”

  又是字啊!

  果果行禮道謝,然后接過字畫去了后院。

  沈安在邊上只是微笑,等果果走后,就帶著富弼進去喝茶。

  “文彥博進京了,剛去陛見,見到老夫時很是和氣。”

  “是嗎?”沈安笑了笑。

  富弼看了他一眼,“老夫知道,原先官家的本意是讓老夫在樞密院不動,讓文彥博進政事堂。安北,老夫要多謝你了。”

  他很認真的拱手,沈安一臉茫然的道:“謝某作甚?富相怕是弄錯了。”

  “你啊你!”富弼伸手點點他,笑道:“知道何為宰輔嗎?許多時候旁人以為高深莫測的消息,在宰輔這里只是尋常。官家本來就定下了用文彥博接替歐陽修,可等你進了一趟宮中,隨后官家就令人去了洛陽召喚文彥博,參知政事變成了樞密使。只是和你說了一番話,官家就改變了主意,誰都知道是你的作用。”

  他笑了起來,“上次之事后,老夫本以為你會惱火,可沒想到你竟然在官家的面前為老夫美言。安北,樞密使看似風光,可卻遠遠比不上參知政事,你可知為何?”

  “樞密使被政事堂的宰輔們擋在了外面。”沈安當然知道這事,所以文彥博才將利用他,他反手就給了老文一巴掌,把他從參知政事弄成了樞密使。

  老文大抵想吐血吧。

  “是啊!樞密使不上不下,最是尷尬。”富弼起身道:“此事老夫記著你的情義,以后有事只管說話。只是莫要再弄字畫了,老夫家中好一些的字畫如今都在你家。”

  沈安不禁莞爾,稍后送了富弼出去,蘇軾卻來了。

第五更送上,大家晚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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